貉的愛情

[ 睡前故事 ]

睡前故事貉的愛情

我是一隻貉。

我一出生的時候,就被關在鏽跡斑斑的鐵籠子裡。我不知道自己是第幾只被關在這個籠子裡的貉,更無法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每天,我都蹲在籠子裡孤獨地守望著日出日落。

那一天,另一隻貉被關進我旁邊那個閒置的鐵籠子裡。她驚恐地縮成一團,瘦小的身軀像一團髒兮兮的亂麻。我同情地問她:“你從哪裡來,為什麼會被關進這裡呢?”她哭了,哭得像我剛被關進來時一樣傷心。我明白了,她和我的命運是相同的。

相同的命運,使我倆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但是,我倆除了彼此安慰,再沒有更多的話題。因為外面的世界,我倆都一無所知,唯一能夠看到的,就是鐵籠前面的那一片小院。

剛開始,主人總是把喂剩的食物給她。而我因為長得健壯,便得到主人的偏愛。我總會把一點碎肉或骨頭啥的藏匿起來,然後用嘴叼著,透過鐵籠的洞隙送到她的面前,她總是感動地用舌親吻我的嘴巴。

幾個月之後,她竟然長得像我一樣壯實了,那光滑的毛皮像緞子一樣,十分漂亮。此時,我才發現自己對她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情。每天,我倆都會隔著籠中的鐵絲網,彼此深情地凝視著。

我倆的感情,經常受到鐵籠外面那條兇狠大黃狗的威脅和謾罵。但是,這並不能阻止我倆感情的發展。在深夜裡,我倆隔著鐵絲網,將身子依偎到一起,我說:“如果我們能夠自由自在地生活有多好啊!那樣,我可以建一個舒適的窩,然後把你娶進家門。”

她也動情地說:“我想那樣的窩一定很溫暖——”話沒有說完,她就傷心地哭了。

我勸她說,也許以後會有機會的。

那一天機會來了,主人在餵食時,不慎將鐵籠的插銷碰開了。然後,我趁那條發情的大黃狗外出尋歡的空隙,將鐵籠子的門撞開了。然後,我就用牙齒撕咬她鐵籠外的插銷。我的嘴被鐵絲劃破了,流著血。我只想把那個鐵銷開啟,然而任憑我怎麼努力,它都紋絲不動。

她焦急地催促我說:“你快走吧,不要管我……”

我知道如果不能夠將關住她的鐵銷開啟,便會出現兩種結果:被主人發現重新關入鐵籠,或者被那條大黃狗撕碎。

但是,我怎麼能捨下她呢?在我的心中,她比我的生命還要重要。結果,我的行動被主人發現了,他將我重新關入鐵籠,而且他還把所有鐵籠的插銷都做了檢查。

我們在鐵籠裡,一直生長了七個月。

那一天,主人將我們連同籠子一同裝上一輛三輪車。原來外面的世界這麼美麗啊,我倆貪婪地張望著外面的天空。主人將我們帶到一個市場上,很快就圍上來許多人,他們在談論著價錢。

此時,我才感覺到這個市場上空瀰漫著濃濃的血腥氣。而在附近一些架子上,居然掛著很多我的同類的毛皮,還有狐狸的。架子下的一些竹筐裡,盛著很多已被剝去毛皮的貉與狐狸的屍體。

驀然,我們預感到了未來的命運,她的身子劇烈顫抖起來。

一個扎頭巾的婦女,開啟關她的鐵籠,一把揪住她的尾巴,隨即將她高高拋起,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她來不及呼喊一聲,女人手中的木棒已狠狠落在她的額頭上。鮮紅的血水從她的鼻尖湧出來,她用無助和痛苦的眼神望著我,流出兩行眼淚。

隨即,一個持利刃的男子,在她的後肢處比劃了幾下,“吱啦——”一聲,皮毛與她的後肢分開。她竭盡全力扭回頭,看了我一眼。

毛皮從她的身上全部剝離。她那紅彤彤的,散發著熱氣的肉體被扔進一個竹筐。我在籠子裡瘋狂呼喊著她,但是我知道她再也聽不到了。

我知道,兩隻貉的愛情,在人類的眼裡是多麼的不堪一擊。我咬斷了自己的舌,爾後,用流滿血水的嘴巴將自己的皮毛撕裂開來。

周圍的人驚詫地喊道:“你們看,那隻貉瘋了!”

在我倒下的一瞬間,我隱約聽到有人在嘆息:“這是一張上等的毛皮,值幾百塊呵,就這麼廢了!……”

意林札記

如果說動物可以控訴人的罪惡,本文就是一篇血淚控訴狀。在人的世界裡,“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被奉為信條,“一丘之貉”這個詞更是將貉的尊嚴打入地獄。本文則反彈琵琶,將貉的愛情寫出了色彩,潑墨之處讓人動容。文章結尾處人的嘆息,則讓人感覺到心寒。

等公熊離開後,他也負疚地離開了森林,連捕熊夾子也不要了。

哲理故事貉的智慧

動物世界裡一直奉行著弱肉強食、優勝劣汰的“叢林法則”,極少有不同種類的動物能夠在同一個洞穴裡共同居住並且相安無事的。例如松鼠、樺鼠和飛鼠雖都是鼠類,又都棲息在樹上,但卻是物不以類聚,老死也不相往來的。更有甚者,即使是同類,為佔領或擴充生存領地,也進行著永無休止的血腥爭鬥和殺戮。

而貉與獾卻破了這個例,它們不僅不同宗同源,更非沾親帶故,屬於兩類迥異不同的動物,不但能在同一個洞穴裡生活,而且從未因磨擦而爭鬥和廝咬,否則它們不是敬而遠之就是厭而避之了。

貉是一種什麼樣的動物呢?如果你在河谷、草原或靠近溪流、河、湖附近的樹林中,遇見一種似狐但小,口部及耳均短,四肢也細短,兩頰橫生淡色長毛,頭面兩側有明顯的八字形黑紋,背棕黑或帶桔黃色的小動物,這就是貉(也叫狸或貉子)了。

貉善游泳,能在水中吃到些魚、蚌、蝦等,在岸上也能捕到一些鼠和蛙之類的小動物,飢腸轆轆時也尋些漿果植物吃。但它們的本領有限,尤其不擅挖掘洞穴。可它們常常看好獾子的家,每到數九寒天的冬季,貉無處安身避寒時常光顧獾子洞。

不知是因長相或是氣味相近,還是因為獾子天生有副菩薩的慈悲和憐憫心腸,當貉哆哆嗦嗦帶著一身寒氣推開獾子家洞口的積雪時,獾子並不反感地驅逐它,反而友好地留它長時期在洞內棲居,直到捱過漫長的冬季。貉的皮毛美觀防水和耐寒,貉絨最為名貴,七八十年代東北林區曾流行過戴貉皮棉帽。為此,過去有的獵人常用濃煙燻洞法將獾子與貉一窩端。

有時深秋或初冬時節,獾子一家忙著打洞築巢,貉在附近活動發現後,竟也銜些枯草樹葉幫忙,這在其它動物中是極為罕見的現象。也有貉甘願做“土車子”一說,即貉仰躺著,任獾子從洞裡往身上堆土,然後叨著它蓬鬆的尾巴向外運土,故稱“土車子”。我想,能夠做到如此的“相濡以沫”、“共築和諧”,這裡蘊含的不僅是獾子的寬容,還有貉善於與其和諧相處的勇氣和智慧吧。

愛情故事當愛情與愛情相遇

(一)

家義走的時候對我說:“等著我,我很快回來。”

我一直不明白他為什麼大學畢業非要去當兵,而且是海軍,我只想知道為什麼。

“小煙,”他叫我,“人都有夢想,就像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娶到你。”

我問:“當海軍也是你的一個夢想?”

家義很深沉地點點頭。

我們從8歲就在一起,有人打哭我,是吳家義去幫我打架,十幾年過去,還在一起,即使不說愛情,也足夠到談婚論嫁的程度。

“你說,10歲的孩子有愛情嗎?”有一天他這樣問我。

我笑了,怎麼可能?10歲的我還是個小孩子。

“小煙,”他握住我的手,“我就是從10歲愛上你,那時我想,等我長大了,我一定要娶這個女孩子。那時你穿一條格子裙,梳著兩個小辮子,耳朵後面有一顆痣,我總想去親親那顆痣。”

是從那句話開始,我愛上了吳家義。

那時,我們20歲,然後他輕輕地吻我耳朵後面那顆痣,輕到近乎於無,但我還是心跳到不能遏制。然後,我哭了。

(二)

吳家義走後的一年,我在一家廣告公司做文案,和我合作的是個頗有名氣的攝影師,小報上總有他的緋聞。他拍過一兩部電影,不是很紅,但提起來人們都有印象,後來轉行拍廣告,許多有名的廣告全是他拍出來的。

都說他脾氣不好。因為他不僅有才,人也長得帥,出手常常是大手筆,讓很多美女追逐,我最煩這種人,寶玉似的,在女人圈裡混,脂粉氣濃到令人窒息,也許還十分娘娘腔。

所以,見他的第一面,別的女人雀躍著圍上去,我仍在電腦前做自己的文案,彷彿一切與我無關。

他也不理我,只和熟悉的女同事們打情罵俏。“哈哈,小姐們想我了嗎?真想請你們吃飯啊,因為實在是秀色可餐。”

然後他轉過頭來問我的同事:“那位小姐是誰?新來的嗎?好清高啊,北大畢業的?”

我頭也不回,放自己的蠟筆小新看。小新對他爸爸說,我這麼小,原諒我吧,如果不,就太欺負人了。我“撲哧”樂出聲來,這麼好玩的小新。

“你在笑我嗎?”他問,然後走過來,“聽說我的合作人是你,方案怎麼樣了?”

“我怎麼會笑你?你有什麼好笑!”說著,遞過我的方案,並不看他,這樣的花花公子,做和尚也會叛道離經,我最反感的就是這種男人,沒有半點真心,女人於他們都是過客。

但,真是英俊。眉宇間全是風情,怪不得女人喜歡,其實女人與男人一樣,都是好色的。

“我叫林張揚。你可以喊我張揚。”他居然笑著說,然後伸出手來。

我並不伸手,只是說:“知道了。”

但我並不喊他張揚,還是連名帶姓,我喊男人的名字,只喊家義一個不帶著他的姓。

第二天他再來,徑直走到我面前:“方案不錯,這是我看到的最好的文案,不愧是北大的畢業生。”

我解釋:“我不是北大畢業,只是一所普通院校設計系畢業,而且學的專業和廣告無關。”

我們接的是一單洗髮水廣告,洗髮水廣告當然要找長髮美女,這是大多洗髮水廣告的路子。然而我想,誰記得住那麼多長髮美女,不如找一個短髮的,然後和一個男生愛了,為了愛的男人,不停地養頭髮,然後最後頭髮才長了,如果繼續把這個廣告拍下去的話,可以在最愛的時候是長髮,忽然有一天不愛了,一狠心,當然再是短髮。這是我的創意,林張揚說,真好,把頭髮和愛情結合起來。

因為我是為了家義才留的長髮,他說喜歡長髮,我便一直是長髮,直到現在,依然是。

而林張揚說:“小煙,你和所有的女孩子不一樣。”

我諷刺他:“不要拿我和那些歡場上的女子比,我也不希望你拿我做比較,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縱然有許多美女喜歡你,又與我何干?”

他笑我:“你這孩子太有個性,大概從小父母離異,是嗎?”

我低下頭。5歲時,父親和情人跑了,丟下我和媽媽,一直孤獨相依。一旦命運被一個陌生男人說中,我無端落下淚來。

他給我紙巾,我拒絕,把眼淚抹得稀里嘩啦,彩妝全部玩完,他說:“不要再哭了,別人會以為咱們倆在談戀愛,然後又以為我欺負了你。”

我果然不哭了,他說得對,我怎麼能和他攪在一起,上都市版的花邊新聞我可不願意,因為沒有人比家義在我心裡更重。

我給家義寫信,告訴他,身邊有個大色狼。

家義說,那就告訴他,你有一個好獵人保護。

每次收到那蓋著三角戳的信都要等很多天,吳家義說,在海上漂著的時候,我惟一能做的事就是想你,對著無邊無際的大海,想你,想你,想得骨頭都疼了。你感覺到了嗎?

我的眼淚就一滴滴落了下來。我對吳家義說,等你回來,我們就結婚。

3年,不是很長,轉眼就過,不是嗎?

況且我並不寂寞,有一個貧嘴的人合作,雖然不常在一起,但是,他總能說出很多出人意料的話來,所以,林張揚給我的印象是花拳繡腿,我懷疑那些作品根本不是他拍出來的,一個花花公子一樣的人,怎麼會有那麼深刻的東西做出來?我不信。

然而到現場的時候,我吃了一驚。找的演員總也表演不出那種意境,他罵了起來,神情一反常態,臉上半點嬉皮笑臉也沒有。那種嚴肅,讓人一下以為看到的人不再是林張揚。

他回頭看我一眼,忽然呆住,我不明白他為什麼用那樣的眼神看我。

吃中飯的時候他端著盒飯過來,還盯住我的胸部,我氣急了,然後嚷著:“你是色狼啊?”

周圍的人都看我,我紅了臉低下頭吃青菜,不再看他。

他忽然問:“你的項鍊,哪裡買的?”

我這才知道,他看的是我戴的項鍊,而這個項鍊,是母親給我的。她說,這是她一直留著的項鍊,是一個男人給她的,那個男人,是她初戀的人,所以,上面有太多愛情的記憶和味道。

因為上面,刻著兩個人的英文名字。

而林張揚告訴我,那其中一個人的名字,是他父親的名字。

我驚愕地看著他,不信他說的話,世界怎麼會這麼小。他說,不信,你可以回去問你媽媽,因為我父親兩年前就去世了,去世的時候才說起這個秘密,父親說,如果你看到那個戴著這個項鍊的女人,那是咱們父子命裡該珍惜的人。

(三)

情況急轉直下。林張揚每天來找我,當我開啟房門看見他,我總是說:“不要再來找我,那只是上輩人的事,和我們無關,而且,我的男友還有一年就回來了,那時我就是新娘了,你不要再這樣。”

而他倚著門說:“小煙,這是宿命,我為什麼會遇到你,為什麼見到你第一眼便覺得似曾相識?”

“你是否和所有女人說過這樣的話?愛情不是遊戲,我沒有精力和你玩的。”

“我說過的,你和所有女人不一樣。她們那麼嬌豔,卻不是我喜歡的,而你是一朵樸素的花,那麼自然芬芳。原來,我和父親會喜歡一種型別的女子,這種女子的殺傷力是致命的,當我看到你穿著舊棉布裙子光著腳披散著頭髮站在屋裡時,我知道,我要的就是你這種女子,可以愛一生,不是愛一時的那種。”

我再度落下淚來。我承認,我被這個傢伙打動了,可家義的信一封又一封飄到我的手上。家義說,當我離岸比較近的時候,我就想,愛情也快到岸了,每每想到你快成為我的小妻子時,心裡就快樂得發瘋。

“對不起,”我對林張揚說,“當愛情遇上愛情,我只能選擇當逃兵。”

(四)

一個人可以同時愛上兩個人嗎?我不停地問著自己。

不能不能。我大聲地說著。但是我心裡卻是在極度地否認著,因為,林張揚和吳家義,彷彿我的左手與右手,我拿出來比較,沒得比較。

林張揚開車帶我去郊區的一個寺廟,很荒涼也很舊的寺廟,他說:“在這裡,讓我們的心清靜一下,然後抽一個籤,決定我們的愛情吧。”

我竟然不能拒絕,因為那小小的籤彷彿是一個宿命,一個誘惑。

寺裡只有三四個人,那個主持大概得有70歲了,他見到我們的第一句話是:“有緣人常常無分啊。”

林張揚緊緊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心裡,涼汗涔涔。

當我們從寺裡出來的時候天已近黃昏,就像我和林張揚的愛情,還沒有開始就落幕了,因為彼此都知道結局。那個老者對林張揚說,你註定會和最愛的人擦肩而過,因為你從前犯的桃花太多,這是一個孽債。

我看到林張揚的眼裡有淚光閃爍,這是第一次,我看到他眼中的淚光。

而我呢,會一生在感情的路上營營役役,就是老者不說,我也明白得很。

下山的時候林張揚衝著落日喊:“小煙,我——愛——你。”

整個山裡全是這一句,我,愛,你。

我……愛……你……像一場斷斷續續的演出,總也沒完沒了。

吳家義回來時我給他整理東西,他的筆記本有好幾個,但內容卻極簡單,上面寫著——小煙,我想你;小煙,我愛你;小煙,我要你。

很多頁,很多頁,單調到讓人發暈,直看到我眼淚模糊,然後他摘下軍帽,裡面的帽沿上寫著一行細細的小字——小煙,真的想死你了。

我無語凝噎,不知怎麼辦才好。

當愛情遇上愛情,我有的,只能是淚水。

補充糾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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