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鄉縣五橋鎮有個千年古村,名叫張家莊。早年,這裡出了不少有錢人家,其中就包括張員外。他家有個女兒名叫張蘭,長得水靈靈的。
那年夏天,張員外家荷花池裡的荷花開得正豔。一陣細雨過後,有珍珠一般的雨滴在翠綠的荷葉上晃來晃去。幾隻小蜻蜓看見了,也和張蘭一樣來到了荷花池邊。蜻蜓在花叢中扇著翅膀飛了一陣之後,停在了一朵荷花上。
張蘭的臉早已被荷花映紅。當她在心底羨慕那朵花的鮮豔、那隻蜻蜓的愜意時便萌生了親近它們的念頭,可是,就在這一過程中,穿著潔白的衣衫,像蜻蜓一樣苗條的張蘭一腳掉進了荷花池。富貴人家的女孩是不習水性的,她努力地掙扎著,可越是掙扎,身子越是往下沉,池水更是毫不留情地一口一口往她的嘴裡灌。
這時,一位正從莊稼地裡回來的後生剛好路過,一見這情形,衣衫沒脫便縱身跳入池水中。沒想到,這個荷花池竟然那麼深,同樣不識水性的後生也沉入水中。可他還是拼命地掙扎,心想一定要把東家的女兒救上岸。正是憑著這一信念,他奮力浮出水面,一把拽住張蘭的臂膀拼命地往岸邊推。好在離岸不遠,張蘭和後生先後扒著岸邊的一塊石頭上了岸。
那一年,張蘭才十五歲,出落得像一朵亭亭玉立的荷花。一身溼漉漉的後生站在張蘭跟前,張蘭一點也不認識。
那天,張蘭的父親出門會友,這一幕他沒有看見,張蘭也沒有對他說。
這天,張員外帶著張蘭來到張家莊村外的草坪放風箏。
風箏從父親手裡冉冉升騰的時候,張蘭先是拍手歡呼,繼而一陣沉默。沉默是因為思念經常在秋高氣爽的季節牽著她的小手在草坪上放風箏的母親。思念的時候,眼前的風箏便幻化成了母親的笑臉。一陣風吹來,父親瘦削的身子一搖晃,手裡的風箏便連同母親的微笑一同擱淺在一根高高的樹杈上。
正著急時,那個後生又出現在張蘭的跟前。後生沒有半點猶豫,迅速爬上樹杈將風箏取了下來。接過風箏,張蘭朝後生莞爾一笑。後生依舊有些靦腆。
張員外說:“這是在我們家幫工的小寶子,與我們同住一村,從小就沒有父母,我看他挺可憐的,就收留了他。”
張蘭這才知道了他的身世。
張家莊住著上千戶人家,小寶子也像許多窮人家的孩子一樣幾乎沒有念過書。可是,他的記性和口才非常好,每天晚上,他都跟那幫一起幹活的夥計講一些好笑的、好聽的故事。可是,當她找了一個機會將心事告訴小寶子的時候,小寶子愣住了——牛郎其實是一位神仙,牛大哥也是,人間找不到的。小寶子反覆這樣說,可張蘭就是不相信,老是纏著他,要他講更多的神仙故事。張蘭心裡想,會講神仙故事的人終究會成為一位神仙。
一個月色皎潔的夜晚,張蘭鼓足勇氣約小寶子來到了村前的草坪上,滿含羞澀地將一塊繡著兩隻蝴蝶的絹帕塞進小寶子手裡。小寶子嚇得膽戰心驚。
這一幕,正好被張蘭的父親看到。
東家的千金怎麼能嫁給上無片瓦下無寸地的孤兒呢?
第二天,張員外將張蘭叫到跟前,讓女兒交出那一塊絹帕。張蘭也不撒謊,直言送給了小寶子。張員外也不含糊:“你若是嫁給小寶子,我便不認你這個女兒。”兩頭倔牛就這樣對著眼。張員外氣呼呼地急得在屋裡打轉。女兒趁父親不備,一頭就要往柱子上撞,老管家一把將其拽住。
“既然這樣,我還是依了你吧!”一陣驚恐之後,張員外撩了撩胸前的衣襟,一屁股坐在廳堂那把太師椅上。
“管家,你把小寶子叫來。”許久,張員外吭了一聲。
轉天,張員外樂樂呵呵地風風光光地將張蘭和小寶子的婚事辦了。當晚,張員外家鬧騰騰的,庭院閣樓燈火通明,喜氣沖天。張蘭和小寶子依偎在一片通紅的燭光裡。
天亮時分,管家突然來報,張蘭的父親一夜沒睡,子夜時分竟然氣絕身亡。張蘭一聽,頓時昏厥過去。
張員外曾對管家說過:他張子善三代單傳,從小白手起家,幾經折騰才有了這份產業,一路走來,深知其中滋味。如今身為員外,再不能為自己的千金找一位窮酸女婿,這是一件丟面子的事情。
打那以後,張蘭脫去富家女的衣衫,像農家女一樣與小寶子耕田種地、積攢家業,幾十年後在張家莊建起了另一座莊園,規模和格局與張蘭家幾乎一模一樣。
這就是張家莊至今尚存的兩座張氏莊園,據稱已有三百多年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