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清朝嘉慶年間,大別山下的胡家莊有個財主叫胡有財,十分吝嗇,一個大子兒也捨不得花,把所有的錢財都牢牢地抓在自己手裡。
胡有財有一女一男兩個孩子,女兒胡守玉年方二八,待字閨中,一心要嫁個好人家;兒子胡守金,剛滿十歲,在村裡的私塾蒙學讀書。
私塾先生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名叫黃山,出身貧寒,父親是個瘸子,母親是個啞巴。黃山天資聰穎,自小愛讀詩書。父母雖然沒文化,但卻頗有見識,見兒子不同於別的孩子,便砸鍋賣鐵供黃山讀書。
黃山十四歲便考中秀才,參加鄉試,卻因怯場,發揮失常,名落孫山。本準備等年歲大些,再去省城鄉試,怎奈家中錢財耗盡,再無盤纏。黃山便放棄鄉試,在村裡開了私塾,教村裡孩子讀書,收些學費,奉養父母。
胡守金很快就喜歡上了黃山,每天歡天喜地去,高高興興回。胡守玉便向胡守金問些私塾的事兒,胡守金總是眉飛色舞地說個沒完:“姐姐,這黃先生可有學問啦。”
胡守玉被胡守金這麼一說,心中好奇,便說:“弟弟,這黃先生自小被人傳得神乎其神,現在你又這麼誇他,到底有多厲害,我考考他便知。”
於是,胡守玉在紙上寫了些對聯的上聯,讓胡守金帶到私塾,讓黃山對下聯。第二天,胡守金帶回黃山的對句。胡守玉一看,拍案叫絕。
胡守玉又擬了題目,讓胡守玉帶到私塾,讓黃山賦詩。當晚胡守金回來,胡守玉迫不及待迎上去,一看黃山的詩句,連聲稱妙。
當晚,胡守玉就去見胡有財,道:“爹,咱村裡有黃先生這樣的才子,咱們近水樓臺先得月,何不將黃先生請到家中,教授弟弟,我也受些教誨啊!”
胡有財說:“那可不成,咱們村裡的孩子都靠黃先生蒙學,豈能只教守金一人?”
胡守玉連忙說:“女兒不是這個意思,女兒是說讓黃先生晚上來我家教導弟弟,白天在私塾教書。”
胡有財數著手指頭,盤算半晌,便點頭答應:“這樣甚好,雖然多花了點銀子,但將來守金長了學問,可是金不換啊!”
其實,胡守玉見黃山這麼有才學,想親眼看看黃山長什麼樣兒,現在爹答應請黃山晚上來胡家大院給胡守金授課,她就可以看黃山一眼了,甚至可以當面跟黃山說說話。胡有財哪知道胡守玉的小算盤,以為她完全是為弟弟著想,是為家族著想哩。
第二天晚上,黃山就進了胡家大院。胡守玉躲在內室,隔著窗簾悄悄窺視。只見黃山眉清目秀,文質彬彬,說起話來抑揚頓挫。沒想到黃山文采出眾,長得一表人才,還伶牙俐齒,胡守玉頓時呆了,一連幾天魂不守舍。
二、
這天晚上,黃山又來到胡家大院給胡守金上課,胡守玉卻來到胡有財的書齋,張口就說:“爹,您不是有一幅唐伯虎的花鳥畫嗎?您辨不出真偽,黃先生這麼有學問,何不讓黃先生幫忙看看?”
胡有財覺得在理,便喚人請黃先生過來。不一會兒,黃山走了過來。
胡有財取出那幅花鳥畫,黃山看著畫作,頓時目光亮了,讚不絕口:“這花鳥畫筆簡意賅,灑脫秀逸,饒有意趣,是唐寅原作無疑。胡老爺藏有這樣的一幅畫,堪稱寶貝啊!”
胡有財眉飛色舞地說:“我這畫是祖上傳下來的,祖上得到這畫想來必是一場機緣。現在黃先生鑑定這是唐伯虎的真跡,一定錯不了。”
胡有財小心翼翼地把畫收起來,黃山見沒事了,便告辭離去。胡守玉躲在書架後,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喜滋滋地出了書房。
轉眼一月有餘,胡有財翻箱倒櫃,差不多將整個胡家大院找了個遍,然後頓足捶胸:“我的畫去哪裡了?唐伯虎的畫!肯定是誰偷去了!”
胡守玉在閣樓裡聽了會兒,便匆匆趕到大堂,只見胡有財正在問胡守金:“兒子,你可看到黃先生有什麼異常?”
胡守金怒氣衝衝地回道:“爹,黃先生是讀書人,飽讀聖賢之書,雖然清貧,卻十分清高,道不同不相為謀,志不同不相為友,豈會幹些雞鳴狗盜之事?你這樣問我,是侮辱黃先生!”
胡有財平時道貌岸然,這會兒全沒了方寸,破口大罵道:“小兔崽子,你跟他讀了幾天書,就跟他一個鼻孔出氣了。你能給那個黃山擔保?我們這兒都是山裡人,連唐伯虎的名字都沒聽說過,更不懂唐伯虎的畫。知道我有唐伯虎的畫,又有機會偷畫的,不要說胡家大院,就是方圓百里,也只有黃山一個人。”
胡守玉來了,說:“爹,唐寅的畫失蹤了,得趕緊找,但您不能亂猜疑啊!”
胡有財卻不理會胡守玉,吆喝來幾個僕從,一揮手,跟著他出了胡家大院。不到一個時辰,便將黃山五花大綁地押了回來。
黃山道:“胡老爺,您懷疑我,可以告官,可您沒有權力綁我。”
胡有財道:“我去告官,你就跑了。聽說知縣江大人去外省會友去了,不在任上,沒有十天半月的不會回來,不是我綁你,是我替江大人綁你!”這江大人也夠荒唐的,一方父母官不在任上,竟置老百姓於不顧,跑那麼遠的地方會友去了。
胡有財冷笑一聲,騰了間屋子,將黃山關了起來,親自看守,誰也不許靠近。
三天後,胡守玉忽然大呼小叫地來找胡有財,遠遠地就叫道:“竊賊找到了,快快放了黃先生,給人家賠不是。”
胡有財聽說竊賊抓到了,驚詫不已,不敢相信地問道:“竊賊抓到了?在哪兒?”
胡守玉神秘兮兮地說:“爹,你快去大堂呀,竊賊馬上綁到。”
胡守玉說著,轉身就走了。胡有財遲疑了下,將關黃山的屋子又上了道鎖,小跑著往大堂而去。
胡有財來到大堂,見大堂冷冷清清的,一如往常,心裡正犯嘀咕,胡守玉來了,後面還跟著胡守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