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九明是個樵夫,每天天不亮就進山打柴,然後擔著柴到城裡賣了,再買回米麵蔬果。本來是個默默無聞的人物,有一天卻被人發現了異能。
馬九明和他老孃相依為命。那天早上起來,他老孃看著稀湯寡水的小米粥,說道:“再這麼熬下去,咱倆這身子骨都得完了。”馬九明說:“娘,晌午我買條魚回來。”他娘就笑:“你那擔柴,能買多大一條魚?”馬九明說:“那你就不要管了。”
馬九明賣完了柴,出得城來,就來到了西河邊上。他看四下無人,就站在河邊看著河水。見有一條大黑魚游過來,他衝著黑魚就發出了怪聲。那黑魚即刻暈了,浮上水面,馬九明撈起來,折根柳條穿了魚鰓,提著就回了家。
不承想,這一幕卻被李小六看到了。李小六蹲在一叢荊棘後面方便,馬九明沒看到他,他卻看到了馬九明捕魚的全過程,驚得目瞪口呆。他是個大喇叭,很快就把這事兒傳揚出去了。但是,聽的人卻不信。尤其是槓頭甄二虎,還鼓著眼睛說:“真是胡扯!他要有這本事,就不跟咱這窮鄉僻壤待著了。再說,你看他家那苦日子,是常吃魚的主兒嗎?”
李小六最氣人家不信他說的話,拍著胸脯說:“保準是真的,我親眼所見,我要加了一分誇張,天打五雷轟!”甄二虎還是不信,滿臉鄙夷。李小六生氣地說:“你要不信咱就打賭!”兩個人擊掌為賭,彩頭就是一兩銀子。
定下了賭,李小六就找到馬九明,讓他露一手怪聲殺魚的本事,賺了銀子倆人平分。馬九明卻一口回絕了,還說他沒這本事。李小六當然不肯就此認輸,左拐右繞,居然跟馬九明他老孃扯上了遠親。他登門拜訪,還說第二天晌午他爹要上門認親來。老孃很高興,又不能清湯寡水地招待親戚,就讓馬九明再買條魚來。馬九明只得應了。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呢,李小六和甄二虎就悄悄藏在了馬九明家門外。天色微明,馬九明就扛著柴刀出了門,李小六和甄二虎二人遠遠地跟著。馬九明爬上山,打了一擔柴,挑到城裡賣了,出城就來到河邊,看到有條大鯉魚游過來,他又發出怪聲,那魚應聲而暈,浮上水面。馬九明撈起魚,回家去了。
馬九明這回逮魚,李小六和甄二虎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甄二虎不信啊。他也是認賭服輸,給了李小六一兩銀子。馬九明用聲音殺魚的事情,就越傳越廣,也越傳越神了。
這話傳到馬九明耳朵裡,他笑笑說:“我哪會用聲音殺魚了。真有那本事,我就天天殺魚來賣,何必再辛辛苦苦地打柴呢。”他雖是矢口否認了,但傳說還在。他再進城,就會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地說:“就是他啊,能用聲音殺魚。”聽的人肯定會大驚失色地問:“那他也會用聲音殺人吧?”對方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說:“應該會。”馬九明只剩下了嘆氣。
那天,馬九明又到城裡去賣柴。他剛把柴擺到街邊,就聽不遠處有人驚恐地大喊:“讓開,快讓開,馬驚啦!”他循聲望去,見一匹棗紅馬拉著大車,正瘋了般沿街跑來。街兩邊的人,紛紛避讓。但街上有幾個正在玩耍的孩子,分明是被眼前的情景嚇呆了,一時僵在那裡。眼看著驚馬就要奔到孩子們眼前了。
馬九明兩手呈喇叭狀放在嘴前,嘟起嘴唇,發出了怪聲。那驚馬即刻四蹄著地,急停而止。可那馬車卻停不住,依舊往前衝來,撞到馬屁股上,那馬被撞翻在地,卻仍舊沒往前邁一步。
人們被眼前這奇異的景象驚呆了。很快,大家就明白了,是馬九明出怪聲止住了驚馬。那馬主人奔過來,一頭給馬九明跪倒,連磕了三個響頭:“謝兄弟救命之恩!”那幾個孩子的家長也趕過來,給馬九明跪倒行禮,謝他的救命之恩。馬九明晃了晃身子,扶著柴擔才勉強站住,嘴巴里一陣難忍的腥氣,一張嘴,吐出一口血來。
大家這才明白,馬九明這個功夫,是很費內力的,難怪他平時不用。那幾個家長更是拉過孩子,給馬九明磕頭謝恩。馬主人要帶馬九明去看郎中,馬九明擺擺手說,他需要養,郎中是看不得的。他轉身往城外走。那幾個人忙著把身上的銀子銅錢都掏出來往馬九明手裡塞,馬九明一文都不肯要。
馬九明回家就倒在炕上,他娘忙前忙後地伺候著他。
這天晚上,馬家忽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馬九明他娘把他領到馬九明的炕前。馬九明坐起身,卻見來人五十來歲,身材矮小,微微發胖,一雙眼睛倒是很精亮。馬九明不認得他,疑惑地看著他。那人抱拳行禮後,問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馬九明嗎?”馬九明點點頭。那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了個響頭,懇求道:“求英雄救百姓於水火!”
馬九明忙著問他是怎麼回事。那人站起身,這才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那人名叫高之躍,在城裡開著一家商號。小日子原本過得風平浪靜,可最近兩年,城裡來了個惡霸,名叫龍三,手下帶著一群惡徒,欺行霸市,胡作非為,硬要他們交保護費,交不上的輕則拳腳相加,重則堵門倒糞,讓商戶們苦不堪言。更有甚者,龍三看中了高之躍的愛女三娘,想要霸佔,遂天天在門前搗亂,顧客不敢靠近,好好的商鋪眼看著就完蛋了。高之躍受鄉鄰們所託,請馬九明出山,制伏龍三,還天下一個太平。
馬九明沉吟不語。
高之躍從袖袋裡掏出幾個銀錠子,放到炕頭,說這是鄉鄰們的一點兒心意,請馬九明務必收下。馬九明說,這抽魂音極傷內力,這次喝住驚馬,已經讓他內力大失,須得養些日子,待功力恢復了,才好做事。高之躍雖是焦急,但馬九明話已說到這個份兒上,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訕訕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