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墨山自古就盤踞著一夥盜賊,與官府達成一個“君子協議”,只打劫路經塗墨山的過客及商旅,對塗墨城決不侵犯;官府不得上山圍捕盜賊!這個君子協議已經定下幾十年,沒有更改過。官府換了一茬,盜賊大當家也老死了,現在的二當家,人稱齊鴿。
齊鴿並不像有的匪首,長的五大三粗,卻是一副精瘦身子骨。因為讀過幾年書,除了幹些傷天害理的事外,也愛收藏字畫,他的字也寫的不錯,有點趙孟的瘦金字型形,還自得其樂,在匪屋裡掛滿字畫。
因為那個協議,盜賊在山下攔路搶劫,倒被官府蓋上合法的印章,百姓能不出城的儘量不出城,而要進城的外地人,也大都知道這一規矩,每次路經塗墨山,都沒有帶多少值錢的東西。漸漸地,賊兄弟們很久沒打牙祭了,個個餓得皮包骨,只能偶爾打點野味充飢。眾兄弟便慫恿齊鴿下山,把爪牙再往裡伸一伸,直搗塗墨城。
齊鴿正在練字,練的是一個大大的“君”字,寫的是正氣凜然,他抬起頭說:“這不是壞了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眾兄弟還是忍一忍吧。”
兄弟們急了:“頭兒,訂那協議的雙方都老死了,時代不同,墨守成規,那是死路一條,不如拼一拼,殺進城,看看城裡是個啥樣。不然,蝸居在此,不成了典型的鄉巴佬?”
齊鴿一看兄弟們,個個餓得長脖子細胳膊的,得,他把筆墨一放:“那兄弟們喬裝打扮一下,先去打探虛實。”
眾兄弟領命,經過精心打扮後,以樵夫農夫的身份進城去了。
如今的塗墨城,人丁興旺,街道行人如織,商賈雲集。一派繁榮昌盛的景象,與匪窩真是天壤之別。齊鴿和眾匪暗歎不如,上了那個狗屁君子協議的當了。也算是開了匪眼,眾兄弟在心裡想著,回去定要好好反思一下,再來攻破塗墨城。
眾匪上了一家飯館,吃了十籠“狗不理包子”,正要叫掌櫃的再上幾籠,忽聽鄰座幾位食客道:“聽說塗墨縣令喜迎五十壽誕,正在塗門一條街上擺壽宴,去者管吃飽喝足。”
眾兄弟眼珠子一轉,都看齊鴿的意思。齊鴿也想去見識一下這個素未謀面的縣太爺,看是何方高人,敢這樣過壽?
於是一夥盜匪,光明正大地朝塗門街而去。到了街頭,果然一派熱鬧,長長的一條街,擺了不下上百桌,這氣派,令盜匪咋舌。
齊鴿和兄弟們也不客氣,見有空位就坐,美美地享受。
席間,有人帶頭舉杯:“祝縣太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於是酒杯的碰撞聲響成一片。“本縣能安寧和諧發展,全仰仗縣太爺貫徹官匪一家親的‘君子協議’!”底下雷聲大動。
吃人家的嘴軟,齊鴿也只好和兄弟們鼓掌應喝。
這時,縣太爺出來答謝。齊鴿一看,好一個尖嘴猴腮的縣太爺。齊鴿原以為縣太爺有天闊地方相貌,不禁大失所望。倒是對跟隨在縣太爺身邊的千金小姐邱小濤,過目不忘。邱小姐實在是太美了。
直到宴席散了,齊鴿的目光還沒有從邱小姐的模樣裡走出來,眾兄弟東拉西扯,才總算使齊鴿清醒過來,朝衙門方向看了一眼,不捨地消失在塗門街。
齊鴿回到匪巢,壞了,他得了相思病了。他在宣紙上寫下了一個大大的“恨”字。眾兄弟則是摩拳擦掌,正在醞釀一場政變似的,都勸道,“頭兒,不如把那個小妞也一併搶上山來當壓寨夫人!”
齊鴿擺了擺手,“強扭的瓜不甜,我自有打算。你們只管去打家劫舍,但千萬不要傷人性命。”眾兄弟領命。
從此以後,眾兄弟便隔三岔五的,突擊進城,東劫一家,西掠一戶,惹的城裡雞犬不寧,卻沒人聯想到是山匪幹的,眾匪的日子也過得很滋潤。
齊鴿想要與小濤小姐續緣。他想到一個文雅一點的招術—飛鴿傳書。自古匪巢,飛鴿傳資訊,走的是捷徑,所以,匪巢裡養有幾隻信鴿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天,縣太爺喝的有點高,在後院的涼蔭下納涼。突見一陣“撲稜稜”的聲響,坐在藤椅上眯眼一瞧,扯著嗓子喊:“快捉老鷹,老鷹要啄我眼了。”師爺聽聲立馬趕了過來,卻見一隻灰不溜秋的鴿子,閃一下就進了小姐的窗欞。
“咦,這不是一隻鴿子嗎?”邱小濤正要對鏡貼花黃,那鴿子斗膽走到她的銅鏡前,瞄了鏡子裡也有一隻鴿子,遂對著銅鏡啄了起來,再啄,銅鏡就花了,邱小濤伸手把鴿子捉在手中,鴿子腿上綁著的一個紙筒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