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間,有個告老還鄉的宰相來混時光尋開心吧。”於是他叫人四處張貼告示:“誰能一連說上三個謊話,賞賜黃金一千兩。”
一傳十,十傳百,四里八鄉能說會道的人,爭先恐後地來到宰相家。他們各顯神通,編出千奇百怪的謊話,一個個說得活靈活現,天花亂墜。有的說,金剛山上的仙女下凡,和一位公子結了奇緣,生了個三頭六臂的胖小子。有的說,東海龍王變成個白鬍子老頭,早晨上街賣豆腐,傍晚上樓敲鐘……
這些謊話逗得老宰相一天到晚眉開眼笑,十分快樂。可是他聽完一段就哈哈大笑說:“是啊,是啊,那時候真有這樣的事啊。”他總是不承認那些是謊話,雖然四面八方來的人說得口乾舌燥,卻沒有一個人得過一兩賞金。
偏僻的山村裡,有個給地主扛活的小夥子,聽到這個訊息憤憤不平,他說:“哼!我去治治這個老混蛋。”
夥計們說:“那些識文斷字的,對他都沒法子,你去更是白搭。”
小夥子微微一笑說:“也不見得,我說去就去。”
小夥子到了宰相家。宰相一看這小夥子樸實憨厚,不像是說謊的人,問道:“你到我這兒幹啥來了?”
小夥子說:“看了你的告示,是來說謊的。”
宰相心想,莊稼漢也想來領賞,真是不知天多高地多厚。他說:“那你說說看吧。”
小夥子拍拍胸脯說:“宰相大人你看,我的生活多麼富裕。”
宰相心想,我早看見了,窮穿戴,乾巴瘦,還說富裕,明明是謊。可是他說:“嗯,是吧,你接著說吧。”
小夥子說:“你知道我為什麼這樣富裕嗎?告訴你,我會養牛,我有妙法。”
宰相忙問:“什麼妙法?”
小夥子說:“我釘個大櫃子,正好裝一頭牛。牛越不動,長得越肥。櫃前留個眼,喂料;櫃後留個洞,拉屎。左邊打個眼,接油,越淌越多;右邊鑽個洞,割肉,越割越長。我今天賣十斤肉,明天賣一桶油。”
聽到這兒,宰相忍不住了:“嘿,你這混蛋,這叫什麼妙法,純粹是吹牛。”
小夥子笑道:“是啊,吹牛就是說謊了。”
宰相難以改口,只好承認。可是他想,這才一個謊,你得說上三個謊才能領賞。
小夥子接著說道:“我小時候唸書,總考第一,這你早知道。”
宰相明知是謊,可是支支吾吾地說:“啊,往下說吧。”
“你一定記得,那時候你摸著我的腦袋說:‘你真聰明啊,等你長大了,我把三姑娘許配給你。’現在我已經長大了,來娶你的三姑娘。”
這下子可把老宰相氣壞了,厲聲喝道:“混蛋,哪有這回事?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把三姑娘嫁給你這窮漢?”
“是啊,沒有的話,那又是我說謊了。”就這樣,宰相又承認了小夥子的第二個謊。他非常擔心,暗暗盤算,可不能再輸了,無論他再說什麼,我也說是。
小夥子接著說:“前些年,我做過貨郎,遊鄉串鎮。有一天我看到一個孤零零的懸崖上長著幾棵大棗樹。那棗啊,結滿枝頭,又肥又大,可就是沒法摘。於是,我想出個辦法:我找來三麻袋辣椒麵,撒在石縫裡。嗬!這一撒不要緊,辣得那石崖咯嘣咯嘣響,直打哆嗦,棗樹也就跟著晃起來,那通紅的大棗就都掉下來了。”
老宰相已經橫了心,聽著這越說越玄的謊話,只好說:“你說吧,往下說吧。”
“我撿了十筐大棗,弄到城裡去賣。真巧,正趕上城裡缺棗,想找幾個做藥引子都買不著。這一來我可發了,一筐棗就賣一千兩黃金。”
老宰相早有防備,他“嘿嘿”一笑說:“是啊,確實有這樣的事啊,那時候我也花過這個價錢買過棗啊。”
沒想到,小夥子接著說:“是啊,那時候你拿我三筐棗,還沒給錢哪,現在該還賬了。”
宰相一愣,這回可沒轍了。說有這回事,得給他三千兩;說沒這回事,就承認了三個謊。沒辦法,輸三千不如輸一千,宰相怒氣衝衝地喊道:“你這個混蛋,我什麼時候賒過你的棗?”
小夥子拍手笑道:“那好啊,三個謊你都認了,請拿出一千兩黃金吧。”
宰相輸了,可是他怎麼捨得一千兩黃金呢?他正想耍賴,小夥子明白他的心思,高聲說道:“你的錢我一文不要。告訴你,人老了要棄惡從善,安分守己;不要搞邪門歪道,騷擾百姓。”
說完,小夥子背起背架,唱著山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