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 年的元宵節

“今年的情人節不能過，元宵，緣消。哈哈！”一大早，他收到這條微信後隨手轉給了蘭彤。

蘭彤先是回覆“嘻嘻！”繼而又回覆道：“難得東西方情人節在同一天，十九年才會遇到一次。機會難得，錯過可惜！”

2014 年元宵節，恰是公曆2 月14 日。夜晚，漫天七彩煙花輝映著大街小巷年輕人手中的鮮花，喜慶牽著浪漫走。

掐指算來，他倆相識6年多了，每年過情人節一直是她的堅持。

前幾天，她又發微信吵著過節，他未應聲。為說服她，轉發給她一個段子，調侃男爺們兒：情人節給老婆送鮮花，家外有家；情人節反常窩在家，守著家花想野花……

他拗不過她。只好選擇了一個城郊餐館，訂下一個小包間後，又與老闆一番交代，才放心地開車去往汽車站。

天上的雲彩飄著把月亮遮擋，不一會兒月亮又悄悄溜了出來。她隔窗望一眼天空嬌滴滴地說：“說是十五的月亮不如十六圓，但網上也說了，今天的月亮就比明天圓。”

他笑了：“有關月亮的詩詞歌賦，最著名的莫過於蘇軾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

不知不覺已過了一個小時。她嘆息時間太短，他卻說不早了，買完單後未及再與她在室外賞月，便開車急匆匆把她送往汽車站。

路上，花燈紅、煙花飛，爭奇鬥豔。

“情侶之間講感情在浪漫的詩句裡。”他邊開車邊說，“你今後的人生路還很長，不能只顧當下，圖一時痛快，不管今後。”

突然，手機響了一聲微信提示音，他把車停靠路邊，開啟手機一看，愣了，本就沒燦爛起來的臉色變得陰沉。

她忙要過手機一看，輕輕“啊”了一聲，嘴巴張開好一陣子才合上。

手機屏上，微信顯示的正是他與蘭彤在包廂吃飯聊天的照片，發信人的名字是“老婆”。

“怎麼會……”他說。

“都怪我。”她不無愧疚地說，“你趕快回家吧。”

他沒有例行每次分手前與她的溫馨擁抱，只說了聲“再見”，就催促她下車，說：“我要趕緊回家，接受老婆的審判。”

原本，他早有與蘭彤“結束”的想法。他深知，這樣繼續下去早晚會爆發家庭危機，更會毀了蘭彤的未來。但蘭彤每次聽到他提這些就抹眼淚，不肯說一句話。這次看她吃著甜甜的元宵，他舊話重提，建議走循序漸進路線“結束”。蘭彤破例點了頭，但眼淚撲簌簌地流。

他倆究竟何時相互走進了對方心裡，誰也說不清楚。年輕漂亮的蘭彤似乎陷得更深，更執著，自嘲走火入魔，人間中毒。他曾問過她：“比起你老公，我哪裡好？”

“打個比方吧，你是一本書，有品位，有嚼頭，而他……唉！”

家裡三室一廳，很寬敞，客廳裡亮堂堂的。正在看電視節目的妻子見他回來，端了一杯果汁放在他面前說：“我去給你煮湯圓，過節嘛，必須的。”

“桌上的碗裡不是還有嘛，我吃一個，意思一下就行了。”

妻子沒問他去哪裡了，他也沒說，他的確也想不出該怎麼說。

次日一大早，辦公室裡只有一位小同事在拖地。他先是望著窗外發一會兒呆，繼而給蘭彤發了一條微信：“就此緣消吧。別恨我。祝你幸福！”

許久，蘭彤回覆：“緣消啦。對不起，你可以恨我！”緊跟一串流淚的表情符號。

兩行淚珠從他的面頰上滑落，他扭過身，怕被小同事看見。

他偷偷把淚水擦乾，又給餐館老闆發去微信：“謝謝你幫忙！”

接著，他走出辦公室，撥通了妻子的手機：“陪你去十里堡吧。”

十里堡是女人的孃家。

“呵呵，好的。”顯然，妻子很高興，“那我開車，你喝兩口放鬆放鬆。”

回家路上，他一身輕鬆，猶如卸下千斤重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