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成、曉紅兩口子開了一家飯店,最近資金週轉不開,眼看連買菜的錢都沒了,可把兩口子愁壞了。最後曉紅忍不住說:“海成,你還是跟爸開口借些吧。”
曉紅這麼說是有原因的。海成爸參加過自衛反擊戰,傷殘退伍後組織上給安排了一個不錯的工作,如今退休在家拿著不菲的退休工資,所以身上肯定是有些錢的。
海成一聽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說:“爸這人你還不知道,在他眼裡錢比他親兒子還親,咱以前也不是沒開過口。結果呢,一個大子兒也甭想,還給訓了一頓。”
曉紅瞪起眼叫道:“我們都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他不幫一把還是爸嗎?這樣好了,這回跟他要最後一次。他給錢,那還是咱的爸,咱敬他孝順他。要不給,哼,就當沒這爸了!”
海成給媳婦擠兌得沒法,只好夫妻雙雙往老城區的老家趕。說起來真正的老家並不在城裡,而是在遙遠的鄉下,可是打海成記事起爸就領著他進了城,從此再也沒回過鄉下老家,海成也沒見過媽,爸說媽早就死了。
當推開吱嘎作響的破舊院門時,爸正在整理著一院子的舊書舊報塑膠瓶什麼的。唉,爸這是有福不享自討苦吃,整天騎著個三輪車滿世界吆喝著收廢舊。更要命的是,爸還只有一隻胳膊,左胳膊當年給炮火打斷了。
見海成兩口子回來爸的眼都笑細了,可當聽說是來借錢時臉色頓時晴轉陰了,說:“早就跟你們說過,我沒有多餘的錢給你們的。不過你們遇到這麼大的困難,我不幫說不過去。這樣吧,我這有兩三千塊錢,是剛領的工資,要不拿去頂一陣。”
海成的心一下子涼了個透,說:“兩三千塊錢頂個啥用啊?爸,這麼多年了,我結婚你只給過一筆錢,那些錢你到底用哪了?爸你知道不知道,我那飯店就快要開不下去了!”
爸聽了張了張嘴,然後擠出一句:“你結婚時我能給你一筆錢就不錯了……”
這句話惹惱了曉紅,她一下子蹦起來,大叫道:“那從此後你就當沒海成這個兒子好了,你就跟錢過一輩子吧!”說完轉身就走,邊走邊擦眼淚,爸的話傷透了她的心。
生氣歸生氣,飯店總得開下去。海成拉下臉皮四處求爹爹告奶奶,終於貸到了一筆款,這才把生意維持了下去。誰知生意剛剛走上軌道,有兩個小混混攪起了局。
這天中午客人蠻多的,海成兩口子正忙得腳不沾地,大廳裡忽然傳來叫罵聲、碗碟摜碎聲。海成嚇了一跳,趕過去一看,只見兩個頭髮染得金黃的傢伙正把腳踩在椅子上大叫大嚷。兩個傢伙的胳膊上一個文著張牙舞爪的青龍,另一個文著血盆大口的白虎。
海成一看就明白了,這兩個傢伙是來找碴的。因為他清清楚楚地記得這青龍白虎來過一回。那回吃過後把油嘴一抹,說聲記賬,正要腳底抹油,被海成攔住了。兩個傢伙一瞪眼,正要發作,剛好飯店門口路過兩位巡邏的警察,青龍白虎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付了賬。
今天不用說是存心添亂的。海成當即上前問原因。只見青龍從一碟菜裡搛起一樣黑乎乎的東西,嚷道:“睜大眼瞧瞧,這是什麼?是蒼蠅,有這麼做生意的嗎?哼哼,今天不給大爺一個說法你這店就甭想開下去!”
其他食客一聽議論聲四起,說什麼的都有。有些食客甚至小心翼翼地檢查起自個的菜餚來,生怕也混進蒼蠅什麼的。海成知道壞了,說不清了,忙說:“兩位大爺,這樣好不好,今天你們這頓飯就算我請客了,分文不收……”
誰知青龍白虎怪聲怪氣地叫道:“嘿,這叫什麼話,好像我哥倆專來吃白食似的。再說,有請人吃飯吃蒼蠅的嗎?這樣好了,你給咱哥倆一人500塊,算是精神損失費,咱就不追究了。否則這事鐵定沒完,我要在媒體上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