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卡市是一座海濱旅遊城市,風景優美、遊客眾多,海面上海鷗起起落落蔚為壯觀,成為城市一景。
上午,德森揹著雙肩包在長長的海堤上輕鬆地走著,再過幾天腳下將迎來新一屆總統最強有力的候選人塞格東先生的光臨,塞格東要來作競選演說。德森正一邊欣賞大海風景一邊吃薯條,耳邊突然風響,本能地要躲,手中薯條包早被一股大力拽走。
是一隻海鷗,一隻體形碩大的海鷗一個俯衝,竟然叼走了薯條!
其他遊客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的,說:“是賊鷗,這傢伙最討厭了,根本不怕人,最愛搶食物。”
另一個遊客笑著說:“賊鷗這德行就像恐怖分子一樣。”
這句話惹得更多的遊客大笑起來,德森也笑,他笑得最開心,因為突然之間迸現出一個刺殺塞格東的絕妙主意。不錯,德森正是恐怖分子。
他來這兒當然不是旅遊的,而是來踩點的。絕對不能讓塞格東當選為總統,因為他是一個極端仇視恐怖分子的人,他的競選綱領內把嚴厲打擊恐怖分子作為一個重要內容,以此獲得大批民眾支援,是下一任總統最有力的競爭者。如果他當上總統,恐怖分子的好日子就到頭了。組織沒有足夠能力阻止塞格東當選,所以選擇一個最簡單最粗暴的方法:刺殺塞格東。
但用槍擊、爆炸的傳統方式難度太大,幾乎沒有可能,塞格東先生的安保措施一向以嚴密著稱。現在這隻從天而降的賊鷗給德森帶來了靈感。賊鷗是一種相當聰明的鳥,從人們手中搶奪食物是它們最拿手的事。
德森從雙肩包中拿出一個漢堡,舉起手,不出所料,只三秒,手中漢堡被搶走。
黃昏,德森再次出現在海堤上,這時遊人有些稀少了,他慷慨地向空中伸出薯條。實際上一直以來,到這裡的遊客就愛餵食賊鷗,已成為城市一景,又有趣又刺激,德森這麼做絲毫不會引起懷疑。
德森掐著秒錶,依舊只有三秒,一隻賊鷗閃電般俯衝直下,一口叼走薯條。
烈性麻醉藥發作的時間是五秒。
德森看著秒錶,五秒,“撲通”一聲,在海面上空盤旋的一隻賊鷗掉入水中,一隻遊艇隨即快速開過來,用船身擋住人們視線,然後艇上的人用抄網飛快撈起賊鷗,那是德森的助手,薯條被事先注射麻醉藥。即使有人看到這一幕也不會起疑心的,他們會認為那是愛護動物的人在施救。
組織有一個別墅位於森林邊緣,又大又靜,如同墳場。內部有一個巨大的場館,是個私人籃球館,賊鷗醒了,現在就關在籃球館裡。它撲著翅膀,驚慌地飛著,亂碰亂撞,當最終確信飛不出去後洩氣了,待在籃框上簌簌發抖。
這時德森出現了,即使這隻賊鷗先前在海邊見過他,並且有記憶,現在它也認不出德森了。因為德森化過妝了,頂著一頭刺眼的紅色長髮,臉皮是棕色的,身上穿著深藍色西裝,打黃色領帶。
這是下一任總統候選人塞格東先生的標準像。
“塞格東”先生舉起手,手中有薯條,這一舉動喚醒了賊鷗搶食的本能,它又怕又餓,正需要進食,現在一見這人舉起手中薯條,動物本能一下子暴發了,一個俯衝過來,又準又穩地搶走了薯條。
接下來的三天內,德森無數次如此這般訓練賊鷗,到最後即使手中沒有薯條,只要他一舉手,賊鷗便會衝過來搶食,這時德森就要飛快掏出薯條餵食它,如果賊鷗一連數次發現德森是空手,它會停止這個遊戲。三天過後,條件反射完美無暇。
不過,出了一點小小意外:這隻賊鷗似乎對德森有了感情,即使在吃飽喝足後不需要搶食,它也會飛過來,親暱地停在德森肩頭,它似乎知道德森沒有惡意,是它的主人。
有一次德森忘了化妝成塞格東,賊鷗只愣了半秒鐘,然後依舊停在他肩頭,用小小的圓圓的腦袋跟德森的臉頰不住摩擦。顯然賊歐智商極高,它牢牢記住了德森的體形,面部可以化妝,體形是變不了的。或許它還記住了德森的氣味。
這使得德森有些微傷感,因為明天賊鷗就要死了,連同塞格東。
第二天就是塞格東先生出現的日子。海堤上早已搭起了演講臺,塞格東先生將背對大海、面朝觀眾演講。不出所料,他的安保措施滴水不漏,所有在射程之內的建築物全部清空,以防止有行刺者潛伏在裡面。身後幾公里之內的海面上,也沒有一艘船隻,即使有人在海面上發射火箭彈也打不到海堤上。水面下,蛙人組成一道保護網,空中有直升機巡邏。一句話,從空中到地面再到水下,立體安保網路無空可鑽。實際上,為防止遙控炸彈、遙控機槍,塞格東先生所到之處,無線電一律遮蔽。
除了賊鷗。安保人員沒辦法驅趕走空中的鳥兒,再說也沒有必要驅趕它們。
沒人知道,此時此刻,德森把那隻賊鷗緊緊抱在懷裡,事先已餓了它半天,待會它只要一發現塞格東先生下車就會衝過去。它身上綁著烈性炸彈,爆炸範圍裡任何活物都將一命嗚呼。現在唯一的問題是:塞格東的安保人員肯定會遮蔽掉無線電,無法實施遙控,所以這顆定時炸彈要事先定好時間。
現在德森的風衣內藏著賊鷗,在牆角拐彎處窺視著。這時塞格東的車隊停下,塞格東下車了。上帝啊,他依舊穿著那身他最愛的深藍色西裝,打黃色領帶,至於一頭刺目的紅色長髮、棕色的臉皮更是不會變的。
德森以最快的速度把賊鷗身上的炸彈定時,五秒鐘。為什麼是五秒?兩秒讓賊鷗升空,三秒衝向塞格東。此時的德森當然恢復了本來面目,無須化妝成塞格東了。
德森把賊鷗拋向空中,不出所料,乍獲自由的賊鷗興奮極了,一下子躥升至半空,然後它一眼瞅見塞格東,塞格東一頭標緻性的紅髮惹眼極了。
這深深刺激了賊鷗,條件反射瞬間控制住了它,它急速俯衝直下。
可是,千分之一秒內它急掉頭朝德森衝來。德森大驚,然而留給他只有三秒,來不及思考,只有跑。
三秒鐘能跑多遠?賊鷗俯衝的速度多快?
此時塞格東先生正健步登上演講臺,為向世人展示他雖年事已高卻依然精力充沛,他甚至跑起來。突然“咣”的一聲巨響,不遠處地動山搖,尖叫聲四起,無數保鏢撲過來保護他……
塞格東先生毫髮無損,不遠處炸死一個人、一隻賊鷗,一幢房屋炸成碎片,炸彈的威力太大了。
事後各方專家、情報人員偵破了此案,結論如下:賊鷗在千分之一秒裡認出了主人,主人身上的氣味令它依戀,在它有限的意識裡主人就是上帝,所以衝過來要跟主人親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