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湯哥就因為任代課老師時念錯一個字,背後被人稱為“白字先生”。
事情是這樣的。
紅星小學四年級語文老師黃平平因病住院治療,據說需要三個月至半年的時間。病要治,學生的學習也不能荒廢。為此,刁校長火急火燎地找紅星大隊支部書記李祥商量,讓阿湯哥去當代課老師,接替黃老師的工作。
剛開始,阿湯哥還不太願意,說是怕教不好,家長有意見。李祥書記鼓勵他:“人都是學而知之的,不懂的就多向有經驗的老教師請教,幹好了,有希望轉為民辦老師,如果有推薦上大學的指標,也會為你爭取。”禁不住李書記左勸右說,阿湯哥答應試試。
沒想到,這代課老師剛當不久,便鬧了個大笑話。
阿湯哥在課堂上教學生學習一首詩詞,其中有兩句:“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阿湯哥不認識“鱉”字,因為倉促上陣,沒有準備,剛看到這個字時,足足呆了一陣子。他想起旁人傳授的經驗,當遇到不認識的字時,要“有邊讀邊,無邊讀角,無邊無角大約莫”,他就帶著學生讀成“可下五洋捉魚”。
班上有個學生在家裡朗讀詩詞時,被他父親聽到了。這個學生的父親是地質隊員,他認識這個“鱉”字。當聽到兒子讀“可下五洋捉魚”時,忙打斷他兒子:“錯了,不是‘魚’,是‘鱉’,要讀‘可下五洋捉鱉’。”那個學生不服氣地說:“是老師教我們這樣讀的,難道老師會錯?”地質隊員說:“誰說老師不會錯,你們老師唸錯了,錯了就要改。”
事情從村裡傳到學校,再傳到村外。有村民說:“這不是誤人子弟嗎?”阿湯哥聽到後都快羞死了,好幾天抬不起頭來,口裡念念叨叨,說什麼無顏見江東父老之類的話。
阿湯哥曾給我講過一個笑話,說是他上學時,有一個代課老師不認識卡車的“卡”字,課堂上憋了半天念不出來,只好自我解嘲說:“校長不在家,暫時先讀上下車。”全班同學鬨堂大笑。沒想到,現在輪到他被人笑話了。
又過了幾個月,黃老師的病痊癒了,重返教學崗位。阿湯哥再度回到生產隊勞動,一臉的鬱郁不得志。勞動之餘,除了看看書,就悶在屋裡睡大覺,話說得很少,也不大跟人來往。
有傳聞說,李祥書記想推薦阿湯哥上大學,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對,有人還把狀告到公社,這事自然就黃了。
第二年夏天,報紙刊登了恢復高考的訊息,阿湯哥得知後開始閉門複習。
錄取分數線出來了,阿湯哥以3分之差名落孫山。這下,村裡揶揄阿湯哥的人可多了。曬穀場上坐著不少看笑話不嫌事大的老老少少,七嘴八舌議論,說,字都認不全,還想考大學,真不知天高地厚。有的還說,“白字”先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到池塘邊照照自己。
阿湯哥不甘被人笑話,決心去部隊鍛鍊。兩年後,他以優異成績考上軍校,畢業後分配到高原邊防部隊。幾年來眉頭緊鎖的湯伯父終於舒展開了鼻樑上方的“疙瘩”。村子裡的人見到伯父都會說幾句恭維的話:“還是你家阿湯有出息。”伯父應答:“高抬了高抬了。”拱手作揖感謝。
又過了三年,正當村民準備收割晚稻的時候,部隊和縣武裝部派人來到村裡,給湯伯父送來烈士證書和阿湯哥的遺物。
原來,阿湯哥在一次巡邏執勤中遇到雪崩,他大喊“危險”,迅速推開身邊的戰友,而他自己卻永遠留在了雪域高原。
點評:
小說用了“反轉不高,高考不利,實際為後面的轉折做鋪墊,在關鍵時刻方顯出他的英雄本色。為救戰友,他大義凜然,英勇犧牲,塑造了一個邊防戰士的形象,令我們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