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溝牛場廠長大雷子開車準備去鎮裡辦事,車到村東路邊,看到鄰居何大妞和老公李二田在等大巴車。他停下來,順路捎腳讓二人上車。二人上了車,大雷子覺得不對勁兒,就問:“你二人去鎮裡辦啥事?怎麼噘嘴鼓腮的?”
何大妞是個直性子,張開大嗓門就咧咧開了:“去鎮上離婚!”說完嘴朝李二田一努,說:“這個畜生不跟我過了,提出離婚!離就離,誰怕誰!”
大雷子一聽,當即就把車停下了,說:“寧拆三座橋,不破一樁婚。我這車拉你們幹啥都行,就是不能去民政局。”說完,也不著急去辦事了,調轉車頭把他二人拉回到李二田家。
下了車,大雷子站在院裡,問:“看看這院子,這一園子花草蔬菜,哪像個要離婚的家?說說吧,你倆為啥好日子不過鬧離婚?”何大妞說:“這個畜生迷上賭博,捱打都不改,再過下去,我怕他連老婆都輸了!”李二田說:“咱村誰不知道何大妞是出名的母老虎,張口閉口管我叫畜生,在家說打就打,我經常被她打得烏眼青,那點兒感情早就打沒了!”眼見二人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大雷子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離婚可不是鬧著玩的。你倆聽我一句勸,都好好改改自己的脾氣,為了孩子,還是別離了。”
夫妻倆對視一眼,都把臉一扭,一個說:“除非她不再打我!”另一個說:“再敢賭博,抓到十次揍十次!”
大雷子臉一板,說:“那好吧,你倆先把當年吃我姑媽家的飯錢結了,完了我拉你倆去離婚。”
這句話一出,兩口子張口結舌,都低下了頭。
原來,何大妞和李二田是一個屯子長大的,青梅竹馬,戀愛時,李二田家卻堅決反對,原因是何大妞性格火暴,李家爸媽覺得兒子太老實,降不住她,婚後管保“妻管嚴”。
何家一看李家反對,也來了氣性,打著罵著逼何大妞提出分手。倆人被逼無奈,乾脆收拾幾件衣服,私奔了。當時奔的就是大雷子的姑媽家,因為大雷子和李二田是鐵哥們兒,這個私奔的主意還是大雷子給出的。兩人在大雷子的姑媽家吃住了一個多月,直到雙方父母妥協了,這才回家,很快就辦了喜事。此刻聽了大雷子的話,倆人都想起了當年往事,心都有點兒軟了。
大雷子趁熱打鐵,又費了不少口舌,李二田也賭咒發誓再也不賭了,何大妞才消了氣。
這事兒過了不到三天,何大妞的姥姥病重住院,她去城裡伺候,計劃一週後回來。原本李二田也沒啥想法,老老實實餵牛看家,給孩子做飯,可三天一過,就覺得沒著沒落的了,正好他的老賭友聽說了何大妞出門的訊息,一個個緊著給李二田打電話勾魂。都沒咋費勁兒,就把他勾出了門,好久沒摸麻將牌了,賭得忘乎所以,一宿沒閤眼,到天矇矇亮才回家。推門卻發現門沒鎖,是自己忘了鎖門了?他一邊心裡嘀咕,一邊進了院,抬眼看見何大妞正在院子裡洗臉,當時就嚇蒙了。
何大妞看到李二田,大喝一聲,扯起臉盆劈頭蓋臉砸過來,李二田一歪頭,臉盆“咣噹”一聲落了地,砸在一群正在吃食的雞身上。那群雞炸了鍋,嗝兒嘎亂飛,盆裡的水有一小半兒潑到了李二田的身上,他轉身就往外跑,何大妞隨後追出去,二人一前一後跑上了街。
正好大雷子的愛人趕早市買菜往回走,看到李二田前邊跑,何大妞呼哧帶喘地追,就伸胳膊攔住何大妞,笑著說:“真有你們兩口子的,累了一夏天,終於農閒了,大清早就晨練。看累得滿頭大汗的,衣服都溼透了。”何大妞知道對方在幫李二田打馬虎眼,應付一句拔腳就走,卻被攔住了問這問那,只好站住腳說了幾句,這麼一耽擱,和李二田的距離就拉開了,眼見他一拐彎跑進了牛場。
何大妞倒不急了,知道牛場沒後門,心想:哼,這回老孃要來個甕中捉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