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選母愛故事《母親的村莊》

[ 親情故事 ]
父親走後,母親一個人孤守在村子東頭老房子裡,那座房子是她和父親親手建的,時間有些久遠。

  偌大的屋子,現今只有母親一個人住著,我們都不放心,勸她和我們一起住。但是,任憑他人如何勸說,母親總是不離開。

  母親說,這是她的村莊,她在這個村莊生活了快50年了,怎麼可能說走就走、說離開就離開呢?至少目前,她還沒有做好離開村莊的準備。

  母親來到這個村莊的時候剛滿20歲。當時她對這個村莊充滿好奇,從村莊東邊掠過的涼風讓母親神清氣爽,而道路兩旁盛開的野菊花,則讓年輕的母親歡喜不已。

  但很快,貧窮而閉塞的村莊讓她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但她並沒有後悔嫁到這個地方。她開始像一隻不知疲倦的知了一樣,在村莊裡忙出忙進。

  每天,母親都會起得比這個村莊還早,睜開眼,她就開始為全家人的生計而籌劃一天要做的事情。

  有時,整整一天,我們都很難看到母親的身影,她像那些精力過盛的男人一樣,在土地上操勞一天。

  傍晚時分,母親才會滿帶泥土的氣息,踏著縷縷升起的霧靄回到家裡,顧不上洗把臉,她就鑽進廚房,點起了燈,在昏暗的油燈下,開始為我們打理晚飯。母親的身影在搖曳的燈光裡時而忽長忽短,時而忽明忽暗。

  我們注意到,她的眼神是疲憊的,她的步子是沉重的,她喊叫我們吃飯的聲音甚至是嘶啞的。在這個村莊,這是母親每天重複的工作,艱辛而沉重,枯燥而無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母親的村莊在春天的夜晚格外寂靜。她一個人坐在油燈旁,納著鞋底。有時,會忘記手中的活計,靜靜地想著什麼。有時,她還會轉過頭去抹一把眼睛。

  那時,我天真地以為是油煙將母親的眼睛燻得生澀。當時那種強烈的油燈氣味現在還常會出現在我的夢中,在我的回憶裡瀰漫。

  在我的記憶中,母親的村莊簡單、溫暖、粗糙,但讓人留戀。我很多次從我工作的遙遠的城市趕回母親的村莊,我看到了乾涸的河流,還有河床上被人遺棄的魚骨。風車和水磨已經被塵埃湮沒了一大半,再也不能轉動,不能呼吸。

  時間就這樣停止了,進入衰老的過程。然後風車和水磨都會腐爛,包括那些精美的石頭都不能逃脫這樣的命運。

  不過,春雨中的村莊也異常漂亮。灰濛濛的雨霧,隱隱地遮住每一棟房舍,村莊就像披著彩紗、含著幾分羞澀的村姑。

  走進村莊,泥土、青草、莊稼和牛馬糞味混雜在一起,讓人特別坦然和舒服。一下雨,路上的人就自然多起來,大人們跑著去田裡堵水灌地,放學的孩子頂著書包往家跑,不小心摔個仰八叉,黃泥湯濺了滿屁股,書本也甩了滿地。這時,母親呼喊我的聲音,在溼潤的空氣中迴盪,震落樹上的水珠。

  有一次,我和母親在村子邊的那棵梧桐樹下坐了很久,村子上空乾淨的陽光讓我想起母親所說的那條小路。

  那條小路從村子旁一直向遠方延伸,穿過我小時候做遊戲的破舊院落和土牆,一直到我看不清楚的地方才消失。那條小路,也是母親送我上學的小路,我是從那條小路上穿著母親納的鞋子走向遠方的。

  幾十年來,在母親的村莊,她將我們姐弟三個撫養成人。這個村莊的每一片土地,每一棵樹木,每一株麥苗,甚至每一聲雞鳴每一聲狗叫,都讓母親依依不捨。

  母親對這個村莊的依戀,就如同我們對她的依戀一樣,真心實意又發自肺腑。其實,我們心底明白,母親離不開這個村莊,是怕長眠在村莊前面的父親孤單。

  母親曾不止一次地自言自語過,如果她走了,我們的父親想家時,回到家看不到她的身影,會傷心會難過的。

  對於母親的村莊,我滿懷感恩和虔誠,母親的村莊仍舊如幾十年前一樣溫暖。去年的一整個冬天,我陪母親在她的村莊度過。夜半,誰家牆上的掛鐘響了,母親打了一個哈欠,伸出手給我拉拉被角,然後下地去給灶坑添些柴火。

  在母親的村莊,很熱很熱的被窩,很暖很暖的房間,還有那盞在夢境中一直不停地晃動的油燈,照我度過那個寒冷的冬天。

  我安靜地在母親的村莊入睡。母親的村莊樸素、明亮、安靜,一如她溫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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