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紙上怪異的窟窿

[ 傳奇故事 ]

1.蹊蹺的猝死

  三伏酷暑天,文登知縣梅聽雨吃過午飯,覺得燥熱難耐,便令書童在院中那棵大楊樹下鋪上竹蓆,好讓他午睡。就在這時,書童一路小跑著進來:“老爺,不不不好了……”

  原來是城北呼家莊的地保跑來報案,他們村出了人命!

  地保稱,今天晌午,呼家莊呼延平老漢的閨女林香猝死家中,而且雙目圓睜,樣子非常可怕,丈夫想把她的眼皮抹下來,可試了幾次都辦不到。地保感覺有冤情,於是安排鄰居們守住現場,他騎馬跑來報案。

  人命關天,梅知縣不敢怠慢,立馬帶上師爺、仵作一干人等,趕往案發地點。梅知縣從圍觀人群裡擠到死者面前,但見西端炕梢上鋪著一床舊褥子,枕頭朝裡,有枕過的印痕。死者年近三十,弓著身子側倒在炕中間,兩眼睜得很大,甚是恐怖。死者頭部東邊,有一中年漢子大放悲聲:“我怎麼那麼粗心,明知道她有病,卻沒能在家陪伴,致使她臨死連句話也不曾留下……”不用問,那便是死者的丈夫。

  “人已死去,再哭也無益。”梅知縣勸慰道,“你且節哀,一邊歇息片刻,本縣還有話問你。”

  經仵作檢驗,死者身上並無外傷,也無服毒痕跡,更不可能自殺,從跡象上判斷可能是突發心疾而亡。死者眼睛大睜,顯然是死前受了極度驚嚇,眼皮的肌肉出現痙攣,定型之後再也合不上了。

  梅知縣喚過地保,說是可以為死者準備後事了,待屍體被抬到靈床上去,他又盯著褥子不住地看。師爺湊過來問:“老爺……”

  “你看這褥子上的壓痕,死者是不是正午睡著,突然爬坐起來,隨即猝死,然後向右側傾倒的?”

  “大人英明,所言極是。”師爺和仵作異口同聲地附和道。

  “本縣粗通醫道,這種狀況,可以認定為心疾發作,死者十分難過,試圖坐起來呼喚家人救助,不料卻陡然死去。死者雙眼為何恐懼地睜著?想必是看見了異常可怕之事……”

  “大人分析入木三分,我等難望項背。”

  “本縣難道就是要你們隨風唱影,專揀我願意聽的奉承嗎?那要爾等何用!”梅知縣一巴掌拍在炕沿上,震得灰塵亂飛,“火速傳喚報案的地保來,與我細查案發前後詳情!”

  2.窗紙上的窟窿

  三伏裡一連七八天沒掉個雨點兒,天熱得大街小巷罕見人影。這日中午,呼家莊呼三家的屋後一架葡萄下,卻聚著五六個赤膊漢子,賭得正歡。這時,又過來了一個搖著蒲扇的漢子:“光贏彩頭去了,不吃飯了?”賭徒們一見,齊聲歡呼:“譚大哥,你如何來得這般遲?是不是害怕了,呼三他財氣正旺?”

  來人譚福財,正是死者林香的入贅丈夫,也是個賭場老手。聽人激他,他把搭衫一脫,抓起錢就往攤上押,哪想到連押幾回,卻是回回輸。老譚輸得性起,回頭見劉家的小廝在一側看熱鬧,就說:“今日怪了!綁哥兒,我錢快沒了,你速跑去我家,跟你林香嬸子討些錢來給我。明天,大伯請你吃大果子。”那小廝得著承諾,一路飛奔……也就一袋煙工夫,綁哥兒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回來了:“大伯,我林香嬸子死啦……”

  林香是呼延平老漢的獨生女兒。妻子過世得早,老漢含辛茹苦將女兒拉扯大,又從譚家莊招贅屠戶譚大憨的兒子譚福財為養老女婿。老漢是個閒不住的人,趁腳力尚健,長年在外面跑小生意,一家三口過得十分和睦。

  “一家三口?”梅老爺不經意地問,“入贅十多年,沒有一男半女?”

  “只這一點不足。”地保躬身答道,“譚家殺豬過多,遭受報應。那老譚家人丁旺著呢,怎麼反妨礙了呼延家的煙火?真是豈有此理。”

  那個發現案情的小廝綁哥兒被帶到知縣面前,嚇得差點兒尿了褲子。梅知縣吩咐衙役,賞他十文錢,要他不要害怕,只慢慢地回想,從頭到尾是怎麼回事。孩子前言不搭後語,但說得遍數多了,梅知縣梳理出個大概:綁哥兒從賭場跑到呼延家,不過三百步路程,途中並未間斷,他跑得呼哧帶喘,邊叫著“嬸子”邊推門進屋,人還沒站穩,就差點兒嚇得跌倒,只見嬸子雙目怒睜地盯著他,已經死了!

  “你另外看見什麼了沒有?只管說來。”梅知縣和藹地問。

  綁哥兒想了一下,說:“我遠遠地看見馬臣朝東邊走了,還挺快。好像是從嬸子家出來的。”

  梅知縣趕緊傳令,把馬臣帶往縣衙。然後,他又踱到院子裡,希望能發現點什麼。

  譚福財家的院子收拾得乾淨利落,足見林香是個 勤勞能幹的女人。梅知縣巡視了一週,並沒發現什麼異常,但繞到兩屋的窗後,他不由停住了腳步:“那是怎麼回事?”

  這扇格子窗三尺見方,距地面一人高矮處,有著一個杯口大的孔。從孔的邊緣看,定是剛剛被戳破的!

  有些江湖大盜作案,通常用唾液將窗紙潤破,然後吹入迷藥,將室內人迷昏過去……然而,盛夏季節,門窗四處透風,此招不靈。那麼是有人趁林香熟睡時偷窺?但看此孔,當中像是潤破一個小孔,後來又似乎被撐開了許多,那斷面衝裡,這就確定後來又有大於小孔的物體從外面探入,這會是什麼東西,跟林香之死有沒有關係呢?

  梅老爺一時理不出頭緒來。他想了想,喚過幾位得力捕快道:“酷暑天氣,屍體停放不得。爾等守候在現場,只管由喪主發喪。但要密切觀察,弔喪的人等有無異常行為,包括那個譚福財……”又低聲如此叮囑一番,這才上了轎子。

  3.二審馬臣

  衙役把馬臣帶到大堂前,原來是個文弱書生。聽那馬臣陳述,今晨鄉鄰朱三里來找他,道是他家小兒哭夜,求馬臣寫個哭夜帖子。寫完了,朱三里讓媳婦弄了點菜,兩人喝了些酒,喝完就回去睡覺了。

  “你可有別人作證?”

  “家有妻子。可前幾天妻舅喜得貴子,她領著孩子回孃家去,現在只我一人。”馬臣答了話,又按照知縣的吩咐,在紙上畫出了他家和朱三里家所處的位置。

  “大膽刁民!”梅老爺一拍驚堂木,“你欺本縣為三歲孩童嗎?方才所供,已有謊言。來人呀,與我責打五棍。然後寄監,讓他好生想想。”這是梅老爺的慣例,每逢有了案子,他極少當堂定案,總是找個藉口,把疑犯擱置一下,完善自己的判斷。

  “看到了沒有?”梅老爺在紙上指指點點,對師爺說,“朱三里家在死者東邊百餘步,而馬臣家更在朱三里家之東。馬臣吃過酒,他不徑自向東回家,卻向西繞道譚福財家做甚?剛才大堂上,他對這一點諱莫如深,分明有隱情。”

  一句話點醒了師爺:“對呀。林香之死,定與這廝有關!”

  “那林香只有30歲,風韻尚存;馬臣年過不惑,且妻子不在家。必是馬臣存不良之心,悄悄入室,而素患心疾的林香睡夢中驚醒,見有生人,驚嚇致死,符合雙目驚恐的結果。”師爺分析道。

  “有道理。”梅知縣說,“立即再審馬臣!”

  剛才五板子,已打得馬臣叫苦連天。梅老爺驚堂木一拍,他就連連求饒:“老爺別打了,小的願招。”

  馬臣招供,林香與譚福財成親十多年,不曾生育。那譚福財表面對她和氣,背地裡也不少冷嘲熱諷。林香就突發奇想,不生育的事,難道只怪她?於是,趁譚福財去城外幫助岳父搬運貨物的機會,林香就主動勾引了馬臣。本意是隻希望能懷上個孩子,堵住丈夫的嘴,豈知有了一回,就斷不得了。這譚福財嗜賭,常常通宵達旦,馬臣便溜過來找林香廝混。今天他吃了點酒剛出東道家的門,就遠遠地望見譚福財出門往呼三家方向疾走,除了賭博,他還能幹什麼?於是,馬臣就悄悄去找林香,一開門,卻見林香面目猙獰地死在了炕上,嚇得轉身便逃……

  通姦罪比殺人罪輕多了,梅知縣怕他是避重就輕,仍是不信,直到馬臣將林香肚臍下的胎記說出,梅知縣才信了。

  4.真兇是他呀

  將馬臣收監後,梅知縣還是徵詢師爺的見解。

  “馬臣就是嚇死林香的兇犯。”師爺說,“他吃慣了這一口,抽空便去沾腥,林香正睡得迷糊,陡然進來生人,自然受驚發病而死。”

  梅老爺眉頭一皺說:“二人通姦兩年之久,林香見到他,應當高興才是,如何反嚇成那樣子?難道馬臣他手裡拿著刀槍嗎?”

補充糾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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