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春節,四弟和小妹舉家海南旅遊。我又攜家帶口緊趕慢趕回家陪母親。為了製造氣氛,在娘祭灶時我也操著二炮的腔調說:“這個這個,灶王爺呀,上天去,啊,今年吶,好話多說些,這個壞話呀就不要提,粗拉糧食多帶些呀。”娘舒心地笑起來。大哥接著模仿道:“全村的老少爺們都注意啦,這個提留款哪,啊,都得交上,要是不向國家交皇糧,這個像個啥球事啊。這個,哪家要是膽敢不交,那就別怪我們把你們家的豬趕走啊。”娘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第二天早上九點多鐘,一個高大帥氣的小夥子領著幾個村幹部來到我家,小夥子快步走上前來,跟娘說:“田大娘,過年啦,我代表村兩委和黨員們給您老拜年來啦,祝願老人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大娘你真的很了不起呀,培養出來五個大學生,這個在村裡是很值得一提的事情啊。老人家你要是有閒空兒了給大家傳授傳授育兒真經,讓咱村裡再多出幾個大學生,多讓全村老少爺們再風光風光啊。”娘趕緊笑著回應道:“謝謝啦。你真是抬舉我了,那時候交不起學費五個娃子都哭著喊著爭著要上學,現在不交學費了,全免費了,我們家沒有一個上學的啦。真是時興城裡人的時候,我們家全是農村人;現在農村這麼好啦,幾個娃子又全成了城裡人啦。”
後來,我有些好奇地問:“娘,這個小夥子是誰呀,還學著二炮叔講話呢?”娘說:“這個小夥子可是不簡單,人家是大學生村官,在村裡當村長呢。”我吃驚地說:“大學生村官?咱們這個山旮旯還真來了大學生村官,人家能在咱這兒熬得住麼?”娘說:“可不是咋的呢,人家幹得可上心呢。這年頭吃商品糧的城裡娃來到農村當村幹部,風水又轉回來啦。往年交提留、土地稅、交公糧時,咱家種十好幾畝田,現在呢,每一分田都補貼,咱家只種一分田的菜地。”
娘嘴上說著這些惋惜的話,臉上卻陽光燦爛,就連皺紋都樂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