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人玫瑰手餘香

[ 現代故事 ]

 餐廳來了實習生

  方大興夫妻倆在市裡開了一家藥膳餐廳。剛開業那會兒,餐廳曾經紅火過一陣,但由於沒有招牌菜,很快就蕭條了下來。生意一清淡,不但每天要賠進去不少水電房租費,連那些服務員也牢騷滿腹,要求結清工資走人。現在“民工荒”鬧得厲害,為了招來這些服務員,方大興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她們要是真的走了,方大興就徹底沒經唸了。

  這天傍晚,那些服務員又發起牢騷來了,方大興和老婆金玉玉一起好不容易勸服了她們,答應再在餐廳幹一個月。從這些服務員租住的地方出來,方大興看看錶,快九點了,兩口子顧不上休息,就開車直奔郊縣老家。

  這麼晚了,方大興去幹什麼?只有一個目的:借錢。要知道,方大興自己已經是彈盡糧絕,現在連餐廳的日常開支都應付不過來了。幸好,方大興在郊縣老家有個要好的朋友,是個私營企業老闆,他答應借給方大興五萬塊錢,方大興希望這五萬元能夠成為他的救命稻草,做最後一搏。

  到了老家,朋友很爽快地把五萬元給了方大興,還請方大興吃了頓飯。和朋友告別後,方大興開車載著金玉玉回市裡,開著開著,方大興就覺得眼皮開始發沉。其實,以方大興平時的酒量,今天喝這點酒本不在話下,但方大興心情不好,酒入愁腸,加之最近為酒店操心太過,精力不濟,所以硬是有些降不住這點酒了。

  拐過前面的鄉間公路,就要進入市郊了,方大興卻忽然打了一個瞌睡,醒來後發現汽車直向前面的一個行人衝去,金玉玉頓時尖叫起來。方大興趕緊猛打方向盤,慌亂中只聽“咚”的一聲悶響,白色麵包車碰了一下那個人的身體之後,呼嘯而過!

  方大興頓時酒醒,暗叫:壞了!他剛要把車停下,想去看看那人傷得重不重,金玉玉卻催促起來:“快開車!快走!你傻啊!”方大興來不及細想,腳下一踩油門,汽車“刷”地加速,絕塵而去。

  進了家,方大興的心裡還在一個勁打撲騰。他問金玉玉:“老婆,那個人應該沒事吧?”金玉玉說:“管不了那麼多了!現在人心難測,就算只蹭破點皮,他都敢賴在醫院不出來,我們總不能把剛借來的五萬塊扔給醫院吧?”方大興擦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問:“你看清那人的模樣了嗎?”金玉玉想了想,說:“當時燈光往他面前一閃,我只看得出他是個老頭……”方大興重重地坐到床上,嘴裡喃喃道:“老爺子啊,希望菩薩保佑你,不是我們心眼壞,我們實在是自身難保啊……”

  在金玉玉的勸說下,方大興迷迷糊糊地睡了。夜裡,方大興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他的餐廳終於紅火了,但突然有一天,那個被撞的老頭找上門來,瞪著憤恨的雙眼,瘋了一般追趕來店裡吃飯的顧客,還把方大興肇事逃逸的事講給每一個人聽,方大興頓時遭到大夥一致聲討,他們再也不來餐廳吃飯了……

  第二天一早,方大興就坐火車去了華西。華西是藥膳餐廳的發源地,方大興就是去年去了一趟華西,發現那裡藥膳餐廳紅火,才把這個專案引進過來的。方大興在華西呆了三個月,著手學了華西的招牌菜藥材燉雞,覺得心裡有譜了,就回來了。

  方大興馬上在藥膳餐廳打出了“藥材燉雞”的招牌,一時間,倒也吸引了一些食客。但好景不長,由於“藥材燉雞”顏色灰暗,不夠雅觀,這塊招牌很快就遭到了白眼,方大興每天看著空蕩蕩的店面發呆。

  這天,方大興正在吧檯裡盤算餐廳還能維持幾天,一個女孩騎著電動車來了。她進到店裡,自我介紹說她叫小琪,是醫科大學中醫藥專業的學生,想借暑期到方大興這兒實習。方大興苦笑道:“小琪姑娘,不瞞你說啊,我這餐廳眼看就要關門了,你要實習,還是找個醫院什麼的比較好吧?”小琪笑了:“我也是中醫世家出身,而且從小就痴迷廚藝,說不定我能幫你的餐廳起死回生呢!”

  方大興搖搖頭,金玉玉卻在一旁說:“也好,店裡恰好走了一個服務員,你平時如果能幫我們幹一些雜活最好。”小琪說:“沒問題。”

  讓我幫你想辦法

  小琪果然很勤快,那些服務員都懶洋洋地站著,她卻拿起掃帚清掃地板,還擦起餐桌,然後,她拿起菜譜研究起來。一會兒,小琪拿著菜譜對方大興說:“老闆,做菜講究色香味俱全,你的這些菜,全都土裡土氣,讓人一看就有些倒胃口,還怎麼勾起顧客的食慾呀!”

  方大興暗歎小琪的眼光厲害,忍不住又訴苦道:“說的是,可藥膳菜都是這樣的,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小琪說:“辦法當然有,那就是改進!”方大興剛要開口,金玉玉已經在一旁冷笑起來:“哼,說得輕巧,要是那麼容易,人家早就改進了,還輪得到你說!你要是有那麼大本事,你倒改進一個給我們看看!”

  小琪不理會金玉玉的話裡帶刺,歡快地說:“老闆娘,那我謝謝你了,我之所以到你們店裡實習,就是因為你們有做藥膳菜的全套裝置,而我沒有,我平時的一些想法,可以在咱們餐廳試驗試驗,如果試驗好了,說不定真可以救活餐廳呢。”

  小琪說著,一甩辮子進了廚房,方大興和金玉玉互相望望,都苦笑起來。不一會兒,小琪又出來了,問:“咱們店裡有玫瑰嗎?”

  方大興搖頭道:“我們是餐廳,又不是花店,要那東西幹什麼?”

  小琪嘆了口氣:“唉,虧你們還是開藥膳餐廳的呢,難道不知道有一種玫瑰可以入藥,也可以吃嗎?”

  方大興還是搖頭。小琪卻想起了什麼,自顧自地說:“嗯,有辦法了,我去找一些來。”說著,騎上電動車走了。

  金玉玉看著小琪的背影,一撇嘴:“你看她那副咋咋呼呼的德行!什麼醫科大學的學生!我看是個神經病!”方大興說:“你呀,別說話太難聽!”

  過了一個多小時,小琪才回來,她開啟電動車工具箱,從裡面取出一束美麗的玫瑰花。金玉玉陰陽怪氣地問:“這就是你那藥膳玫瑰?”小琪咯咯笑道:“老闆娘可真逗,還是叫它食用玫瑰比較好。和其他的玫瑰相比,這種玫瑰葉片很薄,比那些玫瑰顏色淺,而且它的這個香型,一聞起來的時候,它有一種厚重感,沁入心肺的那種感覺……”金玉玉聳聳肩,低聲嘀咕道:“我可沒興趣聽你講課!”回身走到樓上休息去了。

  方大興卻來了興趣:“那,你想怎麼辦呢?”小琪說:“我想用這種玫瑰花做出一道菜,叫玫瑰雞片。玫瑰花有行氣解憂的作用,而雞肉營養豐富,把這兩種食材擱在一起的時候呢,雞肉的營養滋補性更強,而且顏色也挺好看的。這樣,就把你的藥膳菜顏色太灰暗的問題解決了,而且,玫瑰雞片聽起來很浪漫,肯定能吸引年輕人!”

  方大興眼裡放出光來:“好!那我們馬上進廚房,去做實驗!”

  試驗一個新菜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方大興和廚師配合小琪,一直搗鼓了兩天,玫瑰雞片才有了雛形。在小琪的建議下,方大興在藥膳餐廳掛出了免費品嚐的告示,根據顧客的意見,兩人進一步改進,一個星期之後,玫瑰雞片終於閃亮登場了!這道菜吃起來清香,有玫瑰的清香味,而且肉也比較滑嫩,口感特別好,一時間吸引了不少年輕人,尤其是戀愛中的情侶,更是蜂擁而至。

  可是新的問題又來了,隨著生意好轉,食用玫瑰的來源嚴重不足。方大興一直找不到原料供應商,每天看著小琪出去一個多小時,回來帶上一大捧玫瑰花,方大興終於忍不住了,問:“你到底是從哪兒採集到這種玫瑰的?不會是有男孩子給你送吧?”

  小琪說:“要是男孩子給我送的,才捨不得給你做菜呢!”原來,她是去年一次郊遊的時候,偶爾在一戶農家門前路過,發現那裡有食用玫瑰的。方大興說:“你早說嘛,我們一起去找他們,跟他們談談。”說著,就要開車拉著小琪出發。金玉玉在一旁看到了,忙開口道:“我也去!”兩個女人上了車,方大興買了一些禮品,按照小琪的指點,車子向郊外駛去。方大興邊開車邊說:“小琪呀,我回老家也是這麼走,可是我就從來沒發現什麼食用玫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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