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漂亮的女歌手為何下嫁給一個大她十多歲的平庸男人?他抱得美人歸後,為何剛剛結婚三個月便起了害人之心?在與狼共舞的日子裡,歌手經歷了怎樣的驚魂?面對兇手佈下的一道道迷魂陣,警方是如何抓住狐狸尾巴的?
女歌手慘遭殺害:
百萬保單初露端倪
2010年10月底,鄂東某縣的110指揮中心接到市民錢維報警稱:“我家被盜啦!”接警後,民警立即趕到事發地。一進門,便發現房內雜亂無章,現場給人的第一感覺是一樁入室盜竊案。
然而,民警在勘察時頗感納悶:房屋門窗完好,沒有撬動痕跡,難道房主會為竊賊大開方便之門?警方感到更蹊蹺的是,除了女主人李敏的戒指和手機不翼而飛以外,房間內的其他貴重物品都安然無恙。
這個看似平常的盜竊現場瀰漫著一種詭異氣息。就在這時,一名細心警察發現室內一角有模糊血跡,頓時警覺起來。民警仔細搜尋每一個角落,當開啟女主人臥室衣櫃的一瞬間,在場人員瞠目結舌:裡面藏著一具冰冷的女屍,死者正是報案人錢維的妻子李敏。
入室盜竊驚現命案,令在場民警極為震撼。受害人李敏身份非常特殊,她是歌手,她的歌喉打動過無數觀眾的心坎。這個現場,無異於一枚重磅炸彈,在這個縣城掀起一片譁然。該縣公安機關立即抽調多名精兵強將成立專案組,迅速啟動命案偵破機制。
警方經過屍檢確定,李敏因為鈍器擊傷頭部昏迷後,被繩索勒頸部窒息而亡。由於兇手已將現場進行了清理,民警除了提取到同一人留下的幾處殘缺不全的足印外,沒有找到更多有價值的痕跡。
看上去這似乎是一起入室盜竊引發的命案:竊賊在入室盜竊過程中驚動了女主人,為防罪行暴露,喪心病狂地殺人滅口。然而,當警方按著這條思路偵查時,發現諸多有悖常理之處:小偷一般選擇在夜深人靜、人們熟睡的凌晨作案,這個小偷為何在萬家燈火的時刻鋌而走險(警方分析,受害人死亡時間不是凌晨)?流竄犯作案後一般會倉皇逃走,而這起案件中的兇手卻很淡定。難道他從容不迫地清掃現場時不怕被害者的丈夫突然開門進來嗎?難道他泰然自若地藏匿屍體時不怕受害人的親人突然來訪嗎?
警方透過痕跡專家刻畫出嫌疑人的體貌特徵:此案系一人所為,而且是一個會武功的男子。但奇怪的是,腳印檢驗的結果卻大大出乎警方預料:現場留下的一雙36碼運動鞋的腳印,成年男子根本無法穿這麼小的鞋碼。
案發小區對面安裝有一個監控攝像頭,專案組根據錄影資料對案發時段進出小區的每一個人都進行詳細調查,結果所有人都被排除了嫌疑,這令辦案人員感到不可思議。
後來,警察仔細勘查,發現這個攝像頭不能拍攝小區完整畫面,有一米寬的地帶和空間成了盲區。當人們順著這條窄窄的盲區進入小區,就會在攝像頭下變成“隱形人”。
偵查實驗提醒警方,犯罪嫌疑人非常熟悉這個小區的環境,斷定是熟人作案,案情似乎不像入室盜竊殺人這麼簡單,警方感到遭遇了高智商的對手。
女兒莫明被害後,李敏的母親無法接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喪女之痛,數次哭得昏厥過去。就在這時,泰康人壽保險公司的工作人員突然找上門:“您女婿錢維為您女兒投保了32萬元的死亡保險,請您協助辦理理賠事宜。”
李敏的母親頓時一驚!她突然聯想到在李敏的葬禮上,從不戴帽的錢維買了一頂嶄新的鴨舌帽,將半張臉遮住,似乎在掩飾著驚慌的眼神。她瞬間疑惑了。
這條線索將報案人錢維納入警方偵查視線。然而,在接下來的調查中,又給警方當頭潑了一瓢涼水。
狐狸佈局迷魂陣:
婚禮請柬覓真兇
警方調查得知,錢維的收入並不高,他一次性拿出84000元在泰康人壽為妻子購買保險顯得極不尋常。專案組秘密調查中驚訝發現,除了這筆保險之外,錢維還於2009年7月購買了新華保險,保額24萬元;2009年12月在平安保險投保,保額50萬元。三份保單的死亡賠償金共計達106萬元,被保險人都是李敏,而受益人都是錢維。據此,錢維的作案動機露出了端倪。
然後,情報顯示錢維案發時正在醫院看病,他不具備作案時間和空間,案情變得撲朔迷離。警方追查其活動軌跡,發現錢維經常出現在公共場所的攝像頭下晃悠,似乎刻意製造不在案發現場的證據,這更加引起了辦案人員的懷疑。
“這應該是一宗僱兇殺人騙保案。”警方在確立偵查方向後,開始加大調查錢維社會關係的力度。根據此類案件特點,僱兇殺人案的殺手要麼拿到高額酬金,要麼跟僱主關係很鐵。警方在調查錢維的賬戶時,沒有發現大額資金進出異常情況。於是,警方只能從錢維的親友入手,但查了個底翻天,所有人都排除了嫌疑。
專案組的每一個成員都感到非常糾結,因為經驗豐富的刑警們憑第六感官不約而同地作出判斷:錢維和這樁兇殺案脫不了關係。明明兇手就在眼前,警察卻因找不到證據而不能抓他。
就在案件走進死衚衕時,一名警察突然想到兇手的“藏身處”。錢維和李敏剛結婚一年,根據當地風俗習慣,人們都會在婚禮上設立一本人情簿,將賓客名字和送禮的數額記在人情簿上。警方判斷兇手不拿一分錢報酬而願為錢維殺人,說明兩人關係“很鐵”,肯定會參加婚禮。然而當警方好不容易搜出錢維的婚禮人情簿時,卻大吃一驚,因為人情簿第十頁被撕掉一角,正反兩面寫有六個客人的名單。
“兇手可能就藏在這六個人的名單中。”被撕毀的碎片顯然被燒掉或丟棄了,為了找出這六個人,專案組成員又想到,新人在結婚前,一般會先列出宴請名單才發請柬。只要找到宴請單,再減去人情簿上的名字,剩下的客人就是撕掉的六個神秘者。
功夫不負有心人。警方費盡周折終於在床頭櫃底層找到錢維的婚宴請客名冊,透過請客名冊和人情簿逐一核對,6名被撕掉的人浮出水面。經過逐一排查,其中5人被排除嫌疑,剩下一個名叫周新的客人被專案組緊緊盯上。
經調查,周新會舞槍弄棒,這與警方當初腳印痕跡相符合。與此同時,警方還調查瞭解到,周新沒有固定收入,前幾年因妻子出車禍,尚欠幾萬元債務,家境十分窘迫,具備作案動機。
經過公安機關兩個多月的偵查,犯罪嫌疑人終於浮出水面。2010年12月底,專案組分別將錢維和周新抓獲歸案。在強大的審訊攻勢下,錢維交代了自己有預謀僱兇殺妻騙保的詳細經過。
2008年初,錢維和周新萍水相逢。由於錢維表現得非常豪爽,經常宴請周新,還時不時送菸酒給對方,於是兩人成了鐵哥們。
案發當天,錢維攜妻子到丈母孃家吃過午餐後,關切地告訴李敏,他下午到外地去看病,要李敏晚上鎖好門窗。
李敏送丈夫到車站。錢維掏出一張新手機卡遞給李敏,神秘兮兮地說:“我和周新正在合夥做一樁賺大錢的生意。晚上他到咱家送銀行卡,你換上新手機卡在家等他。”李敏哪裡會知道,丈夫的“生意”竟是一筆僱兇殺妻的買賣。
當晚九點鐘左右,本來穿40碼鞋的周新特意穿上了一雙不合腳的36碼運動鞋,並用刀將鞋底花紋進行了修改,避開監控攝像頭來到李敏的樓下。此時,李敏正在室內看電視。
周新敲開房門後,李敏熱情地端茶倒水。周新乘其不備,從背後舉起鐵錘砸向李敏的頭,緊接著用繩索將昏迷的女歌手勒死。
錢維被捕後,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而對自己的殺妻動機卻三緘其口。警方起初認定是情殺案,作為歌手的李敏青春靚麗,而大她十多歲的錢維其貌不揚,是個不折不扣的一般男人,兩人怎麼會走在一起呢?
案件到了這裡,有讀者也許會揣測,也許是經不住外面的誘惑,李敏紅杏出牆才招致醋海翻湧的丈夫痛下毒手。然而,警方和相關單位的人可以證實:李敏不是那種紅杏出牆的人,她家教很好,對自己要求很嚴,感情專一。在舞臺上是一個星光四射的女歌手,回到家則是丈夫身邊的恩愛妻子,沒有任何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