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
週會濤
這幾天,小勇心裡特別彆扭。
暑假前,他就向繼父提了好幾次換個新手機的要求。可回來好幾天,繼父卻隻字不提。要說自己現在用的那部諾基亞手機,還是去年剛上大一時繼父給買的,最普通的那種,二百多塊錢,最常用的幾項功能,還是黑屏的,買的時候,繼父說能及時跟家裡取得聯絡就可以了,功能再多也沒什麼用。可走進大學才發現,那部手機簡直太老土了,現在的大學校園裡,動輒上百元乃至上千元的手機比比皆是,那不老掉牙的手機即使扔在路上也不會有人撿,他實在是受不了同學們那種鄙夷的目光。再說,大學裡要學的東西多,交際也多,上個網照個相什麼的總還是必要的,沒個好手機怎麼能行?他已然在電話裡跟繼父反覆講過,繼父卻不置可否。
要說自從娘改嫁以後,繼父對待他們娘倆,也還算不錯。尤其是在對待自己和他的親生子小強的態度上,也算得上公平,至少從表面上看不出偏向。母親身體不好,常年吃藥,小強去年也讀了高中,全家人基本上靠繼父在工地上打工掙錢養活,生活拮据這是實際情況,這些他都能理解,然而他不能原諒的是,繼父不能答應給他買手機,卻讓小強報了個暑期培訓班,每天揹著書包早出晚歸的,問他,只搪塞說去同學家寫作業。你當騙三歲孩子呢,那個同學能整天收留你啊?到底是親生的,到事頭上待遇就是不一樣,說白了,還不是不惜血本,將來讓小強考個好大學?“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他想,“今天我就要跟著他,看看他到底去哪位‘同學’家,然後再跟他們理論。”
吃過早飯,繼父和小強相繼出了家門,小勇趕忙騎輛腳踏車跟了出來,悄悄跟在小勇身後。見小勇穿過熙壤的大街徑直朝縣城東郊急馳而去。
“辦班都辦到城郊來了。一定是上面查得緊,不敢在城裡辦。”小勇想。
小強在一個大門口處拐了進去,小勇跟上去一看,竟然是宜家窗簾廠的牌子,“辦班都辦到廠子裡來了,虧他們想的出來,”小勇想。他剛想跟進去,門崗廳裡走出一位中年婦女把他攔住了。
“你也是高中生吧?是看廣告過來的吧。”
“嗯——是。”他支吾著,“多少錢?”
“看你斯斯文文的,也上包箱吧,一千來塊,包你滿意。”
“包廂?怎麼,辦班還辦貴族班?一定是看我長得白淨,把我當用錢人家子弟了。數理化英,每門三百,可不一千來塊,真捨得。”小勇想。
“跟我來吧。”中年婦女把它帶了進去。一進門,是兩排大廠房,裡面傳出縫紉機嘈雜的聲音。再沿甬道往裡走走,頓時清靜下來。她用手指了指一扇包廂門說:“就是那兒,環境不錯!”
“真不錯,我能不能進去看看?”
“當然可以,請。”
小勇走進去一看,頓時愣住了,哪裡來的學生,分明是一些大姑娘和小媳婦,正忙著給一對散亂的窗簾鉤打袋包箱。
“哥,怎麼是你?你也看廣告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后角落裡傳來,是小強。
“我~~”小勇一時語塞,臉漲得通紅,不知如何回答。
“你是大學生,這工作不適合你做。爸爸說了你買手機的事,怕我幹不了工地上的活,就讓我來這裡打工。他怕你面子上磨不開,所以不讓我告訴你實情。這裡是計件工資,三百個一小盒,二十盒包一箱,一箱三千個,六塊錢。幹好了,每天能掙二三十塊,一個暑假下來,不但能給你買部好手機,還夠我下學期學費用了。”
此時,一種叫淚水的東西在小勇的臉上亂爬,他狠勁擦了一把說:“對,好弟弟,我就是看廣告來的,可這次就是要放下大學生的臭架子,用自己掙的錢給自己買部手機,也給家裡減輕些負擔,打明兒起,咱哥倆一起幹!”
【投稿人:河北省新河縣望騰校區週會濤】電話郵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