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一個小夥子,傻不愣登的,不過,他雖然腦子缺根弦,但幹起活來卻不比別人少一樣。平時他給同村的王員外家打短工,王員外也樂得使喚他。
卻說這一年除夕,家家都忙,王員外家更忙。傻子早上要忙到聽見雞叫,晚上忙到聽見鬼叫。這不,這天,他剛直起腰來,就被東家攆到了柴房去抱柴草。他一邊揉著眼,一邊嘀咕著來到柴房外,一腳踹開柴房門就進去了,忽聽到眼前一陣響動,他再睜開眼,只見一男一女正在地上糾纏在一塊兒。天喲,他們竟然不怕冷,居然啥也沒穿。女的他認得,是王員外家的丫頭小紅,男的是王員外請來教兒子讀書的何先生。何先生一把扯過傻子,瞪著大眼珠子,壓低聲音威脅他不許向任何人說。傻子呢似懂非懂,點了點頭,臨走又扭過頭問了一句:“你倆幹啥呢?”傻子心裡總覺得是個事兒,把柴草送進伙房後,就昏頭昏腦地撞到了王員外跟前,擦了擦鼻子說:“過年了就是新鮮,人不怕冷了,還像蛤蟆一樣抱對兒。”王員外一愣,便問他是怎麼回事兒,傻子一五一十地把早上看到的事說了一遍,王員外的臉當時就紫了,把何先生叫來,劈頭蓋臉就是兩耳光,一通臭罵之後趕出了大門。傻子糊塗了,看來這學蛤蟆抱對兒好像很不好。於是,他壯壯膽子問王員外:“他們到底是幹啥呢?”話還沒說完,王員外便一腳踹了過來:“滾,你這個傻貨!”不管傻不傻,老孃還是要照應的,傻子有一個瞎老孃,平時,他對老孃可孝順了。傻子忙完活計,天已經黑了,便急匆匆離開王家,回到了自家那間破草房。剛一推開門,傻子便發覺屋裡多了一個人,正是那個何先生,他兩眼瞪得還像牛蛋那麼大,正死死地盯著自己。“是我傻兒子回來了?”瞎眼娘問道,“你的一個朋友正等你呢。”傻子點點頭,看了看何先生:“何先生,你好像很生氣呀?”何先生咬著牙,笑了笑:“我沒生氣。過年了,有件事兒要託你去辦。一會兒你把那東西給王員外家送去。”說著用手指了指外面那一大堆乾柴。“送到哪兒?”“過年送什麼東西,不能讓人看到,這樣他們開啟禮物後才能高興。你一定悄悄把它送進去,送到王員外的祭祖堂,然後你再去你碰到我的地方。”何先生說著拿出一個火摺子,用手做了一個點燃的姿勢。“我還沒吃飯呢,我吃完飯再去唄!”傻子傻呼呼地說。何先生眼睛裡掠過一絲殺氣,從袖子裡抽出一把尖刀,朝著傻子瞎眼娘脖子上比劃了一下:“你現在就去,一定要快,太慢了就都等不及了。快去!”傻子嚇了一跳,他答應一聲,接過火摺子,胡亂塞進腰間,衝出門外,抱起乾柴,一溜煙兒向著王員外家跑去。一路狂奔,終於到了王家。可傻子一抬頭,光顧跑了,沒注意方向,竟然稀裡糊塗地跑到了王家側牆外。他本想轉到正門,可一想何先生說的話,便打消了這個念頭,把乾柴從牆頭扔了過去,然後緊跑幾步翻過院牆,跑進了王家院內。院子裡燈火通明,傻子辨別了一下方向,抱起乾柴,直奔祭祖堂而去。祭祖堂裡燭影跳動,王員外剛剛走出來,一眼看見了傻子,不由一愣:“傻子,你來這裡幹什麼?”傻子一愣,這才向腰裡一摸,跑得太快了,火摺子不知道掉到了哪裡,而且光顧著跑,懷裡的那抱乾柴也掉得只剩下了十幾根。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舉起乾柴:“給老爺送柴來了!”“送柴?”王員外一愣,繼而笑容爬上了眉梢,“送財!好,送得好!”上前幾步,雙手把那十幾根乾柴接了過去,命人拿來一兩銀子,賞給了傻子。傻子兩手攥著銀子,一口氣跑回家:“何先生,你那禮物老爺樂樂呵呵收下了,還給了你一兩銀子!”說著把銀子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