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敲門聲(下)

[ 民間故事 ]

次日晚上,枝子有了準備,睡覺前拿了一根長擀麵杖放在枕邊,她想:“要是真有壞人,就輪他幾擀麵杖再說。”

她一邊想著與壞人打架,一邊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估計是後半夜了,“咚咚咚”,敲門聲又響了起來,被驚醒的枝子生氣地拍了拍床頭,敲門聲戛然而止。

這次,枝子沒有再睡,而是悄悄地穿上了衣服,坐在床頭,手裡握著擀麵杖,隨時準備打架了。

過了一會兒,咚咚咚的敲門聲又響起來了。枝子真是忍無可忍了,她就衝著門口喊了一聲:“幹什麼的!”

“借水。”門外是一個蒼老的聲音。

“不借!”枝子回答地很乾脆,嗓門響亮。這一嗓子在靜靜的夜裡足能傳出一、兩裡地。

也怪了,枝子喊了這一嗓子之後,沒有再出現敲門聲。

不過,她為什麼要回答“不借”,卻不說別的呢?這是有緣由的。

在枝子老家,水有兩個意思:一是平常吃的水、一是指的風水。吃的水自然可以借,但是風水是萬萬借不得的。

這個大車店房子高、牆也高,算上是深宅大院了,到了晚上,院子的大門上了鎖。如果正常人有事兒想進來,也只會在大門外叫門,哪會爬高跳進來?所以門外的不是正常人;如果是賊跳進來了,他哪敢敲門、答話呢?門外的顯然也不是賊;若是強盜,更不會敲門,早就破門而入了!

無疑,門外的不是賊、也不是強盜、更不是正常的人!那又是什麼?“非人”無疑。

所以,對著門外的“非人”,枝子肯定不會回答“沒有水”,那叫自斷風水;只能回答“不借”,這叫護住風水。

天亮以後,枝子琢磨著,門外的“非人”準是久居於此的。今天晚上那個東西肯定還會來,估計其目的就是要鬧些動靜,想把自己一家人嚇跑,好由它繼續獨佔這個大院。

所以,得準備一下,晚上好鬥鬥那個傢伙,否則就沒法住下去了。

可是,怎麼準備呢?

枝子想起了自己小的時候,聽爺爺講過:鬼呀、邪的也有它懼怕的東西,它除了怕火、怕光、怕鼓炮聲、怕有道術的人及其法器之外,還怕殺過人的人、怕血性方剛的人,這些人的陽氣極盛,它們不敢靠近。它們專門欺負膽兒小的人、身體虛弱的人和有病的人,這些人陽氣太弱,它們才敢靠近。

老石打過那麼多的仗,算是“殺人”無數,他的陽氣就極盛,所以搬過來的頭一天晚上,那個東西不敢來敲門;他不在家時,那個東西欺負自己是個女人,才敢來試探。

既然它怕老石,那麼老石用過的東西它也會怕的。於是枝子開啟衣箱找出了老石一件兒洗得泛了白的黃色土布軍裝上衣,這件跟隨了老石多年、充滿著殺氣的寶物是她準備的第一個“武器”。

鬼邪怕火,枝子把一根長長的火鑹靠在爐子旁邊,已備燒紅了做第二件“武器”。至於那根兒擀麵杖,是對付壞人的,對於鬼邪肯定是用不著了。

第三件“武器”就是枝子自己了,她才三十掛零,正當年的歲數,身體強壯,膽量又大,也夠得上“血性方剛”了,自然“陽氣”也不弱。

枝子準備好了之後,就專心等那個東西敲門了。

夜深了,枝子沒有上床睡覺,而是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爐子旁邊。她穿著老石的舊軍衣,把爐火燒得旺旺的,屋子裡不開燈也被爐火照得挺亮。那根兒火鑹就伸在爐膛裡,已經燒得紅裡泛著亮白,如果那個東西再來,就用火鑹燙它。

過了一會兒,敲門聲響起了,這次枝子沒理它,手攥緊了火鑹把兒,她能感到手在微微地顫抖,心裡還是有些緊張。

又過了一會兒,第二次敲門聲又響了,“幹什麼的!”枝子喝道。

“借水。”還是那個蒼老的聲音。

“不借!你住哪?”枝子又喝問。

“就住在院子裡,你走吧。”蒼老的聲音回答。

對方已經亮了牌啦,分明是要趕走枝子一家!

“我家在這兒住定了,我沒有惹你、你也別來惹我,也別想佔便宜,不信就試試!”枝子說著,忽地站了起來,把燒得通紅的火鑹從門上的一個糊著紙的縫隙裡捅了出去,只聽見“吱”的一聲長嘯,門外再也沒有了動靜。

……

這幾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枝子覺得怪怪的,說不清到底是醒著時的經歷、還是在夢中的幻景?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枝子沒有恐懼的感覺,卻像打了場勝仗一樣痛快。

次日天明以後,枝子看到門上糊的紙確有一個被火鑹燙糊了的圓洞;開啟門一看,外邊兒的臺階上散落著一些黑渣兒,像是燒焦了的毛髮。

難道那個東西真是被火鑹燙著了?

從此以後,老石一家在這個院子裡住了十年,卻再也沒有遇見過鬧邪!

一個多年的鬧邪傳說,就這樣被一位不信邪的女人終結了。

(全文完)

本故事純屬虛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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