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別掐我

[ 鬼故事 ]

五歲的小海死了。

死得好慘,屍體是三天後在公園的池壙裡發現的。有人說小海是玩水淹死的,大多數人不相信。小海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父母的跟屁蟲,從不單獨玩耍。怎麼會一個人跑到三公里外的公園去玩水呢?翠園公安分局己立案偵查,不久肯定會水落石出,真相大白。這幾天,朝陽農貿市場經營者人心惶惶,商販們天天把小孩拴在身邊,就怕再出現小海的悲劇。大家都喜歡小海,十分疼愛這個早熟又聰明的孩子。他父母在這個農貿市場賣菜已有五個年頭,小海就是在這個菜市場出生,菜市場長大。別看小海才五歲,特別機靈活潑,他學會幫父母照料菜攤,還會討價還價作生意,有些顧客故意逗他玩一味砍價,他板著面孔一夲正經說:“爸媽賺不了錢,我吃不飽飯長不大呵!”只要小海在菜市場,他父母的攤位前就笑聲不斷,他家的蔬菜總是最早賣完。大家說:“小海是個進財童子,長大會成大老闆、大富翁。”唉,人有旦夕禍福,誰能料到,閃著一雙大眼晴長著小酒窩的小海突然沒了,菜市場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沉浸在悲慟之中,好多人傷心的流淚。小海到底是怎麼死的呢?

一、命案之謎

法醫屍撿結果出來了——-“他殺”。小海是被人掐死後扔在公園的池壙裡,偽裝溺水身亡的假象。晴天霹靂,小海的父親王力成聽到法醫報告,慘叫一聲,一頭朝牆壁撞去,頓時鮮血淋漓。小海的母親孫芝秋患有心臟病當場昏死,大夥七手八腳將她送到醫院搶救。剎時間菜市場陰雲密佈冷風悽冽,人人膽顫心驚,個個窒息難安。人們百思不解;王力成夫妻是菜市場公認的老實夲份人,從農村進城打工謀生,倆口子起早貪黑苦心經營這個兩平方米的菜攤。對顧客笑臉相迊和氣生財,對同行與人為善與世無爭。他們與誰結下如此深仇大恨,非要對他們的寶貝兒子下毒手?如果是綁架,兇手並沒有打電話要錢。一個賣小菜的農民有多少錢勒索?連辦案的警察也陷入迷宮,偵査一時無法深入。

力成夫妻已經半個月沒去賣菜了,兒子沒了,掙錢幹什麼?原來只想在城市裡打工掙錢買房子,讓小海在城裡讀書就業結婚生子,從此成為城裡人,崽崽孫孫都是城裡人。如今美夢破滅了,力成死的念頭都有。看到臥病在床的妻子,他不應該走絕路,要為兒子報仇,向兇手討還血債。他把小海的照片全收起來,不讓妻子看見傷心。這一些舊玩具都是好心的顧客送給小海玩的,他把玩具全部燒掉,讓兒子在另一個世界玩得開心。當然,他更想找到兒子被殺的蛛絲馬跡,為破案提供線索,可惜一無所有。他努力回憶小海出亊前的點點滴滴,似乎也沒有半點反常的跡象,難道兇手是從地底下鑽出來,來無影去無蹤,殺人後又徹底消失。力成堅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兇手遲早會原形畢露。兇手是誰呢?

“哥,我帶了點菜回來,中午一起吃飯”來人叫王甫成,是力成的叔伯兄弟。他倆是同學,從小在一個院子裡長大,感情勝過親兄弟,連結婚的日期都前後只差一個月。八年前兩人一同南下廣東打工,五年前來到這座城市賣菜。兩家共租一套兩室一廳的住宅,吃喝拉撒在一起,互相關愛手足情深。只有一件憾亊讓這裡少了歡樂;王甫成的妻子江素珍結婚六年一直沒有生孩子。不知道是誰的毛病,反正沒有開花結果。小海常常對素珍說:“嬸嬸快給我生個弟弟吧,我好有個伴玩呀!”素珍除了苦笑還是苦笑。她十分疼愛小海,像親生兒子一樣照料,好吃的東西總要給小海留著。如今小海走了,她也是整天以淚洗面,可是在嫂子面前還要儘量裝出平常的神態安慰幾句,儘管她知道這樣作沒有多大作用,但心裡好受點,一家人出了這麼大的亊,誰都受不了。她心裡存有一絲陰影,抹不去,吹不散。她不敢說不敢想,如果假設是真的,這個家也會徹底毀滅,但願不是真的,是自巳胡思亂想。

“哥,我買了點泥鰍給你作碗泥鰍鑽豆腐,讓嫂子多吃幾口飯。”素珍搶著去剖泥鰍,甫成不讓:“你陪嫂子說說話,我剖泥鰍的技朮比你強。”

甫成夫妻這些天熱情照顧關心備至,力成十分感動,他搬張凳子坐在廚房門口,一邊看甫成剖泥鰍,一邊想與甫成聊天。聊什麼?腦海裡整天都是小海可愛的笑臉,耳邊總是小海甜甜的叫聲。力成從小是個聰明學生,要不是家裡窮,初中畢業就外出打工,如今他已大學畢業成了白領。小海死亡之謎他怎麼想怎麼猜,總是理不出半點合乎邏輯的頭緒來。只好向堂弟求教:“甫成,你幫我分析分析,我與兇手無仇無寃,他為什麼要殺死小海?”

“哎喲!”甫成一徵,剖泥鰍的小刀劃傷了食指,鮮血直流。“快,快,拿點藥棉花來止血。”甫成掐住食指,痛得手掌在發抖。素珍手腳麻利,慌忙從抽屜裡找出藥棉幫丈夫止血。“不行,我有土辦法,止血最管用。”力成點燃一支菸猛吸幾口,然後把菸灰撒在傷口上,果然,血止住了,大家鬆了一口氣。“還是我來剖泥鰍你陪哥聊天。”素珍順手把丈夫掉在地上帶血的藥棉撿起來走進廚房。

“哥哥,我反覆想了好幾天,思來想去,好象只有三種可能,瞎分析,說錯了,別見怪。”

“沒關係,老弟幫哥指點迷津,怎麼會怪你呢?”

“我猜想,小海肯定是被流竄作案的人販子盯上了,聽說如今一個小男孩在北方能賣幾萬塊錢,小海長得那麼逗愛,人販子想下手,小海肯定大哭大鬧,人販子怕暴露,只好把小海……”

力成點點頭,甫成分析的有道理,人販子是第一號殺手。“第二種呢?”

甫成喝了一口茶,“第二種可能是誤殺、錯殺。如今僱兇殺人的多得狠,也許是某位大老闆得罪了黑社會老大,人家要報仇絕後,殺他的孫子、外孫,可能同小海長得相象,小海就冤裡冤枉成了替死鬼。”

“最後一種情況呢?”

“也許小海無意中看到他不該看到的東西,兇手殺人滅口。”

“不可能,不可能。這條你說錯了,五歲的小孩能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在這個城市裡,他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成天跟在父母身邊,又能看到什麼罪惡現象呢?”

“哥,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如今社會上,販毒的、殺人的、搶劫的、盜竊的還少嗎?也許就是讓小海撞上了,白白送了一條命……”

“也許……也許……沒有破案之前,一切都是個迷,我把你的分析告訴辦案的李警官,可能對他們偵察會有點啟發。”

“別,別,哥,這是班門弄斧,警察是吃這碗飯的,這些案情分析恐怕來回過濾了好幾遍了。哥,人死不能復生,你也別太難過。我陪你去鄉下找晏瞎子為小海看個八字吧,如果小海命中就帶凶煞,就不要太悲傷了,是禍躲不過,命中註定呀!”

“我不信那些東西,人都死了,算也算不活了。”

“這是對活人的安慰。信則有,不信則無,我用摩托車帶你去,一個小時就回來了。”

“你代我去問問吧,提到小海我心口痛,看八字的十元錢我出。”

“哥,你把我當什麼人?好、好,我幫你去問問。”

王甫成騎著摩托車,直奔郊外,七拐八彎,鑽進一戶農舍,找到古城有名的算命先生晏瞎子測個吉凶禍福,為小海算命是個藉口,他報上自己的生庚八字。

晏瞎子嘴巴嘀咕默唸,手指頭在不停地數來掐去,沒有瞳仁的眼眶裡,白障不停地往上翻,短短五分鐘,象等了五個小時。

“哎呀!這位老闆命生得險呀!”晏瞎子終於開腔了。

“怎麼險?”甫成一陣緊張,額頭滲出汗珠。

“他月柱座羊刃、飛刃,時柱座流霞,隔角,男犯流霞刀下死,女犯流霞盆上亡,這個老闆危險,命帶隔角,難逃滅頂之災。再看他大運,五歲起運,今年座丁卯,走的偏官運。”

“偏官運好嗎?”聽見“官”字,甫成一陣驚喜,莫非自己還能逢凶化吉。

“好什麼?偏官七殺,波波渣渣,這幾年他難熬呀!加上他長生運座個死字。”

“死……”甫成嘴唇哆嗦,眼前一片漆黑,這個瞎子真是神仙下凡?

“這位老闆,今年流年小運逢太歲,太歲當頭座,無福便是禍,今年肯定有禍闖。”

“有沒有辦法解救?”甫成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他命帶五鬼,給他送個五鬼太歲,可以保他平安無事。”

“送五鬼太歲要些什麼東西?”

“不多,一隻公雞,二斤豬肉,三斤草魚,蠟燭、線香、紙錢,供品,最多花五十塊錢。”

甫成知道這是瞎子寬他的心,如果八字先生真能救難免災,世界上就沒有罪惡了,他啟身告辭。“晏先生,過兩天,我要這位老闆送東西來,求你送個五鬼太歲。”

“你們來回跑好勞神,你把錢放在這裡,我給你們代送就行了。”晏瞎子也學會做生意,錢到了手,送不送五鬼太歲,只有天曉得。

晏瞎子的算命咒語讓王甫成鐵了心,只有踏上不歸路了。他站在鄉間山嶺便道上,遙望遠處熟悉的城市,眼睛溼潤了,渾身在微微顫抖,他深深嘆了口氣;永別了親人們,永遠、永遠告別了……

中餐的菜餚很豐富,素珍招呼兄嫂吃飯,多少天來才吃一頓象樣的飯菜,可惜丈夫還沒有回來。“我們吃吧,我給甫成留了菜。”三個人默默地動了筷子,沒有吃幾口,芝秋又淚流滿面,再也咽不下去。

“嫂子,你要挺住,要看到兇手的下場,你再病到,大哥還怎麼活呀!”

“芝秋,多少吃點吧,難得素珍一遍心呀!”

手機響了,辦案的李警官要力成去附近派出所一趟。大家一陣驚喜,莫非案情有眉目了。一個小時過去了,素珍在陽臺上看了好幾次,丈夫還沒有回家,手機一直關機,不祥之兆,她害怕。腿軟了,有點站不穩,慌忙坐到客廳的沙發上。

房門開了,是力成回來了,“哥,有什麼訊息?”力成搖搖頭,臉色很難看,分不清是痛苦還是憤怒。他拿起掃帚,打掃客廳,他掃得特別仔細。

“素珍,吃中飯前,你沒有掃地吧?”

“沒有。”

力成自言自語:“這就奇怪了……”

“哥,你掉了什麼東西?”

“沒有、沒有,上午甫成剖泥鰍時,傷了手……”

素珍走進房間,拿出來一個小塑膠袋,交給力成“你是要找這坨藥棉花嗎?”

力成大驚,“你怎麼知道?”

素珍一臉善良,滿腔真誠:“科學鑑定能識別壞人,保護好人。”

“千萬別對任何人說,包括甫成。”

素珍點點頭:“我不會那麼傻。”

力成匆匆走了,素珍倒在被子上,大哭了一場,她已經猜出了事情真相的八、九分。她哭得好傷心,淚水把被單溼了一大片,是為自己哭,還是為結婚六年,相依為命的丈夫哭,還是為活潑天真,無辜受害的小海哭,她實在無法分辨,只有哭泣才是她眼下唯一能發洩的方式,老公,你還能回家和我見一面嗎?素珍和衣躺在床上,暈暈迷迷,似睡非睡,大腦格外清醒。夜深人靜,只要樓梯通道有腳步聲,素珍就盼望房門開啟,丈夫躡手躡腳走進來,緊緊把她抱住,發瘋似的扯掉她的內衣……這一幕永遠成為幻覺,睡夢中甜蜜的回憶。小區四周靜悄悄,只有橙色的路燈還在盡職盡責真誠守望,關注著這個充滿溫馨又隱藏邪惡的大千世界……

黎明前,素珍睜開眼睛,發現手機上新收了一條簡訊,是老公發的,心頭一熱,脫口而出“這個死鬼又搞什麼鬼名堂?”

簡訊很短:“愛妻,忘記我,我去照顧小海,這輩子欠你的愛下輩子再還。我愧對親人,只?a '://../huati/xingyun/' >幸運佬蛔鎩?rdquo;

看完簡訊,素珍反到平靜了,自己的猜想成了現實。“以死謝罪”這才像個男人,不枉同他夫妻一場。她敲開了芝秋的房門。

力成立即向李警官報告。

DNA檢測報告出來了,王甫成是殺害小海的兇手。真相大白,朝陽農貿市場象煮沸一鍋粥,人人都在議論;殺死侄兒的王甫成是不是瘋子,為什麼要亂殺無辜,他和王力成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力成夫妻陷入更深的痛苦中,怎麼能想到,從小長大,患難與共的手足同胞會殺害自己的心肝寶貝。

李警官通報,法醫對小海屍檢時,發現小海左手中指甲縫中殘留一點帶血的皮屑,透過對王甫成血型的鑑定,證明小海指甲中的皮屑是王甫成的,小海在被害時拚命反抗,抓傷了王甫成後留下的證據。

“聰明的兒子,你不應該死呀!”芝秋心口絞痛,她明白兒子被害的真相,完全清楚王甫成殺人的動機,自己無意中成了殺害兒子的幫兇。

李警官斬釘截鐵對力成夫妻說:“不管王甫成是畏罪自殺,還是負案在逃,我們一定會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給你們受害人一個清楚明白的交代。”\二、亡命天涯

王甫成想到自殺。案情大白,他只有死路一條。即使投案自首,法院寬大判個死緩,在牢房裡呆上二十年,受盡活罪,還不如死了痛快。他想去投江,沒用,自幼水性好,水是淹不死他的。想去跳樓,上了層的大廈,可是頂樓怎麼也上不去,差點讓保安當小偷逮住了。還是去臥鐵軌,等了一個小時,都沒有火車經過,他絕望了,連死都這麼難,突然他不想死了,好死不如賴活。自己是八後,還沒有三十歲,好多福未享到,好多味道未嘗過。四海為家,亡命天涯。中國這麼大,逃到哪裡都能混口飯吃,混一天算一天,活一年算一年。如果時來運轉,還可以找個老婆,生個兒子。他就有後代了。對,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他用隨身帶的銀行卡取了一萬元錢,然後把銀行卡寄給妻子,等她收到卡,自己早已離開了這座城市。還必須去辦個假身份證,就是公安機關在網上通緝他,也有個護身符。主意已定,他才感到肌腸轆轆,該去填飽肚子,才好逃命。

王甫成騎摩托車逃出城,逃脫公安機關在火車站、長途客車站設卡堵截。然後幾次換車,在鄰近一個小站乘上火車,逃往哪兒?聽天由命。靜穆的夜濾淨了白日的喧鬧,列車進入夜間行駛。王甫成開始沒目標的逃亡。他靠在視窗,想睡睡不著,罪惡的一幕又浮現在眼前;作夢都想不到,自己連殺雞都不會的男人,居然成了殺人兇手。禍根在於老婆不爭氣的肚子,結婚六年,毫無動靜。自己從小到大同力成競爭,從來就沒有輸過。在學校,成績比他好,還當班幹部;南下打工,工資比他高,還當過車間小組長;這幾年一同賣菜,每個月要比他多收入幾百塊錢。可是王甫成有致命的軟肋,在傳宗接代的大事上自己矮了半截。如今,在農村,誰家沒有兒子,講話沒底氣,見人矮三分。何況他連個女兒都沒有。沉重的包袱壓得他喘不過氣,妻子去醫院檢查,沒有問題,自己就更加沒有問題。和妻子同床,沒有陽萎、早洩,好甜蜜,好快樂。在廣州他還偷偷找過按摩院的小姐,小姐誇他是猛男,如狼似虎的年紀還會有病?他想過同妻子離婚,找個會生崽的女人。又實在不忍心,妻子同他是中學同學,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素珍是班上最漂亮、最討人喜歡的女孩,自己用了好多陰謀詭計,才把她弄到手。兩人一起南下打工,患難與共,相依為命。是工友們最羨慕、最佩服的恩愛情侶。婚後,她溫柔體貼,吃苦耐勞,菜場賣菜,家務雜活,素珍料理得井井有條。甫成常常在夢中抱著妻子笑,“我是窮董永討個七仙女。”打著燈籠火把,百裡挑一的好女人,誰捨得休掉呢?沒有兒子他痛苦,休妻再娶他更痛苦,怎麼辦?他苦苦煎熬幾年。一次,他無意看到嫂子穿著內衣短褲從浴室走出來,堅挺的乳房,雪白的大腿,讓他心猿意馬,罪惡的念頭油然而升;要嫂子幫忙,借腹生子,是個先進辦法,小海是優質產品,第二胎更健康。今後嫂子懷孕了,就向力成提出把孩子過繼給他,力成肯定會答應。素珍也會同意,這件事只有自己和嫂子兩人知道,真是件天遂人意,皆大歡喜的大好事。他興奮不已,獨自狂飲半斤大麴酒。

王甫成在苦苦等待機會。半年前,一個悶熱的夏天,鄉下來人說,力成父母的住宅讓山洪泥石流沖垮了一個角,急需修理。力成想同妻子一起回去,芝秋捨不得菜場的生意,只是留下小海作伴。兩天後,素珍的父親打來電話,母親急病住院要開刀動手術,要她去醫院照料幾天。甫成嘴裡說我陪你一起去,心裡說你一個人去。果然,素珍要丈夫留下,照顧菜場生意,自己一人回去。該走的人走了,該留下的人留下了。莫非真是老天在作孽。

“小海,今晚跟媽媽睡。”“不、不,我睡沙發習慣了,你莫栓門,我想媽媽就爬到你床上來。”

母子的對話,甫成聽得清清楚楚,反覆想好了行動的時間和細節。

凌晨兩點,王甫成潛入了芝秋的房間,穿著胸罩,內褲的芝秋幾乎赤裸,只蓋著一條小浴巾,真像條迷人的美人魚,他脫光衣褲,輕輕想脫掉芝秋的內褲。

“你……畜牲,放開我!”芝秋又驚又惱,低聲罵著。他緊摟女人,苦苦哀求,借腹生子的辦法說了一遍又一遍,最後他跪在床下,流著淚說:“嫂子,你幫我生個兒子,我感恩你一輩子,今後我若再碰你一下,雷打電劈,上街遭汽車壓死。”

“我是你嫂子,這樣傷天害理的缺德事,是要遭報應的……”善良的女人就是心軟,就是愚味,當王甫成再次去脫芝秋的胸罩時,她沒有再拒絕……

有了第一次,第二晚就是輕車熟路,暗號照舊,水到渠成。

第三晚出事了。晚上多吃了西瓜,半夜,小海起來撒尿,突然想去媽媽床上睡,推門,門關緊。大聲喊媽媽。

房間裡的兩人嚇慌了,甫成只好鑽進床底下,可惜把一雙拖鞋留在外面,小海進門就責怪媽媽不該關門,他突然低頭朝床下一看,“叔叔怎麼在床底下。”“床底下有老鼠,媽媽怕,喊叔叔來幫忙打老鼠。”幸虧床頭燈暗,芝秋的臉上嚇得慘白,甫成只好爬出來,“老鼠嚇跑了,明天我去買點藥來,你們安心睡吧!”

一段孽緣埋下禍根。芝秋從此惶惶不可終日,一失足成千古恨……甫成很平靜,女人嘴是最嚴的,只盼望自己的兒子早點出世,自己可以當爸爸了。

常言道作賊心虛,何況是芝秋這類良家婦女,她腸子都悔青了,萬一真懷上了孩子,生下來模樣像王甫成,她這一世無法做人。她只有用漁目混珠的蠢辦法矇混過關。丈夫回來了,她主動示愛,“今晚別戴套,兩人都舒服”“你懷孕怎麼辦?”“安全期沒關係。”憨厚的丈夫矇在鼓裡,何樂而不為。

兩個月後,芝秋髮現自己真懷孕了,天啦!只有流產,她不想一錯再錯,不敢告訴丈夫,只要素珍陪她去醫院,然後把她流產的資訊告訴甫成,讓他死了這條心。

“什麼?嫂子去醫院流產啦!”王甫成頓時像胸口被捅了一刀,血流如注。

“她說有了小海,就不想要第二個兒子了。”

猶如天塌地陷,甫成走進廁所,咬牙切齒,“好歹毒的女人居然敢殺我的孩子,血償血還,我要除掉小海,讓你們也痛苦一輩子,後悔一輩子。”

其實,王甫成哪裡知道,他患有精蟲壞死症,芝秋流掉的仍然是力成的孩子。

罪惡的念頭一旦產生,血案慘劇就不可避免了。

星期天的上午,小海在家裡看動畫片,王甫成藉口去批發市場進貨,溜回家。

“小海,叔叔帶你去動物園看老虎。”小海喜出望外,“我告訴爸媽一聲。”

“我早對他們說了,快走吧。”

王甫成實在喜歡小海,不忍心下毒手。為未曾謀面的兒子復仇,為討還血債,必需這樣做。他兌現最後的承諾,帶小海玩遍了動物園每個角落,又去肯德基吃了洋快餐,最後把小海帶到公園偏僻的石橋下面。

“小海,我幫***媽打老鼠的事,你對爸爸說了嗎?”

“沒有,對嬸嬸說了。”

“蠢寶,不要再說了。”

“為什麼不要再說了?”

“要你不說就不說,小海,你說叔叔好不好。”“叔叔是好人。”

“你要永遠記住叔叔是好人,***媽是壞人,她害死了叔叔的兒子。”

“你胡說八道,你哪裡有兒子?你說媽媽是壞人,我要告訴媽媽聽。”

“小海,別恨叔叔,要恨就恨***媽,是她逼我這樣做的。”

“叔叔別掐我。”小海拼命掙扎,小手一頓亂抓,可憐五歲的小孩被魔爪窒息。甫成一陣顫慄和暈眩,突然有點後悔,已經晚了。周圍靜悄悄,只有知了在哀鳴,王甫成讓小海躺在懷裡,蓋上衣服,偽裝睡覺。等到黃昏遊客稀少時,悄悄地把小海的屍體扔到公園的池塘裡……

王甫成在西南一箇中等城市下了車。在列車上他就想好了,大城市資訊靈通,公安查得嚴,容易出事。小縣城外來人口少,也容易暴露。只有中等城市找點事情做,不偷不搶不犯法,就能長期呆下去。躲過幾年也許就沒事了,還可以結婚生子,繁衍後代。肯定是幹自己最熟悉的事,賣蔬菜,不敢去大農貿市場,就選中沿街早市臨時買菜點,收了攤就走人。不要辦證,不要交稅,每天交點衛生費就夠了,他租了一間便宜的小屋,開始了遙遙無期的逃亡生涯。

歲月如水,靜靜流淌。半年過去了,平安無事。王甫成快要忘記他的處境,有點想女人啦!當然,他不敢與妻子聯絡,也不敢去按摩院找“雞”,一旦被抓就難逃法網。自己上了公安追逃網,雖然改名換姓,有了假身份證,只要驗明正身,就死期臨近。只想找個良家婦女,為他生個兒子。萬一自己死了,也為父母留個孫子,誰叫爸媽生了三個女兒,就他這根獨苗。他頻繁與女人接觸交往,一個家鄉的熟人意外發現了他的行蹤。

王力成接到熟人的電話,喜出望外,立即向李警官報告,公安分局高度重視,馬上與當地公安機關聯絡協查,併火速啟程前往抓捕“讓我也去吧,也許關鍵時刻會起點作用。”

“不,這是我們公安的責任,你在家裡靜候佳音吧。”

“我瞭解王甫成,我不會壞你們的事,相信我。”

李警官請示了領導,尊重受害父母的心願,力成上了警車。

警車風馳電掣,日夜兼程,朝西南方向駛去。

在當地警方的協助下,很快鎖定了王甫成居住的位置。深夜,警察包圍出租屋,衝進屋內,空無一人,莫非走漏了風聲,王甫成逃跑了。王力成詢問報信的熟人。王甫成肯定沒有發現他,不可能這麼快逃離這座城市。室內物品原封未動,連熱水瓶的水還有點溫度,他會去哪兒呢?

李警官請當地同行幫忙調查,結果很快反饋回來,他已同一位寡婦同居,就住在寡婦的宿舍樓。為了不影響小區居民,上午警察封鎖了宿舍樓,請社群主任去敲門,門開了,警察衝進去,王甫成在同女人五歲的女孩玩,他反應敏捷,順手掐住女孩的脖子,拿起一把鋒利的水果刀。“開槍呀!我先殺死孩子。”孩子嚇得哇哇大哭,女人在客廳淚如泉湧,苦苦哀求。

“甫成,你還想殺孩子,你與她有什麼深仇大恨?”力成衝上前說。

“王甫成,你以為綁架孩子就能逃走,夢想!我們在這裡等著,你敢動手,我就開槍,你要知趣,放下孩子,跟我們走。”李警官聲嚴厲色,咄咄逼人。

雙方對峙,室內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只有電子掛鐘在“的答的答”響著。

“甫成,放掉孩子,我會求法院給你一條生路。”力成講的真心話。

“謝謝大哥,殺了小海,我就沒有想過再活,求你照顧素珍,她是個好女人。”

“我知道,跟我們回去吧!”

“求哥哥把我的骨灰帶回去,埋在家鄉的墳山上……”

王甫成突然把女孩推開,縱身從八樓的窗戶跳下。

小區水泥便道上留下一灘殷紅的血,漸漸滲開……

“李警官,請幫忙辦個法律手續,把王甫成在這裡火化,我把他的骨灰帶回家。”

李警官:“一個殺害你兒子的兇犯,你有必要這麼做嗎?”

王力成含著淚說:“人死了,他最後的要求我必須做到,他還有妻子,父母姐妹。”

“王甫成是畏罪自殺的殺人犯,你必須做到不設靈堂祭奠,不開追悼會,不搞封建迷信活動,這些都是法律原則,你必須負責到底。”李警官嚴肅指出。

“放心吧,我會做到的。”力成心中有數,怎麼安葬甫成,最有發言權的是他。素珍會聽他的,甫成父母,姐妹更會聽他的,他是受害人呀三、生命希望

王甫成的葬禮按力成的意思辦,低調、再低調。這畢竟是王家一件不光彩的醜事。沒有花圈,沒有鼓樂,沒有鞭炮。甫成的三個姐夫幫忙挖了墓井,旁邊為小海挖了個小墓井,讓叔侄相伴,不寂寞。力成曾勸妻子回鄉下為小海下葬,芝秋拒絕了,藉口是照顧生意,攤位已經歇業好久了。力成知道妻子是心中疼痛,不願再觸及小海。他叮囑妻子,身體吃不消,就不要去賣菜,錢是賺不完的,身體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田野坦蕩於視野,陣痛剛過的草垛無力地躺在田壠上,穀子的分離使他們黯然神傷。清晨,細雨霏霏,如小貓舌頭涼涼地舔著面頰,力成和素珍一人捧著一個搪瓷骨灰盒上路了,拒絕他人參加甫成和小海的下葬儀式,親人們都能理解,默默地站在家門口,看著他倆消失在鄉間小道上。

墓地是力成選的,四周全是竹林,翠竹一年四季不褪色,鬱鬱蔥蔥,充滿生氣。他和甫成曾來過這裡砍過竹子,兩人都敬佩翠竹,忠者其志,不改其節。力成把他葬在這裡,希望他下輩子成為友善的翠竹。

力成為甫成壘墳,素珍為小海壘墳。兩人默默的幹活,流汗,沒有吭聲。他們在埋葬甜蜜,埋葬痛苦,埋葬骨肉親情,多餘的交流蒼白無力,空闊乏味。墳墓壘好了。力成插上蠟燭也燒了一點紙錢,這也算是唯一的祭奠儀式。”

“明年清明節,我們再來為他倆立個碑吧!”

素珍點點頭:“我們回家吧!”

“等一會,我最後問甫成一句話,直到今天,我還想不清楚你為什麼要殺死小海?”

素珍脫口而出:“可能與嫂子流產有關吧!”說完又後悔。

“莫名其妙,芝秋流掉我的孩子,與他有什麼關係?”

“我聽小海說,今年夏天我倆不在家時,叔叔在媽媽床底下幫忙打老鼠……”

“打老鼠?”力成突然想起甫成說過小海被殺的最後一種可能,是小海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事情,莫非甫成與妻子……他不敢想,不願想,又不能不想。也許這才是小海遇害的真實迷底。

一股冷風突然把蠟燭吹滅了,力成渾身顫慄,額角滲出冷汗,難道還有災難降臨?

“下午,不,吃了中餐我就回城裡去。”

“你再陪小海爺爺奶奶一晚,明天上午回去。”

“不行,我擔心芝秋會出事……”

“不會吧?!我跟你一起回城去。”

果然,不出力成所料,芝秋出事了。已經痛苦地離開了她依戀的這個世界。她認認真真洗了頭,洗了澡,換上平常最喜歡穿的衣服,淡淡地化了妝。然後,流著淚給丈夫留下一封信,她想寫一封長信,可總是寫不下去,淚珠掉在紙上,字跡模糊了……

她為自己做了最後的晚餐,平時最愛吃的牛肉麵,把老鼠藥全倒進去,味道怪怪的,實難下嚥,她大口吃,使勁咽,全部吞進肚裡,然後把碗筷洗乾淨,平靜的躺在床上,等待去見兒子小海的死亡列車……

小海遇害,芝秋就想到死,沒有找到兇手的下落,不甘心死。她要看到這個魔鬼的下場。聽到王甫成自殺身亡的訊息,更堅定死的決心。小海的死,甫成的亡,全是她的罪過。沒有那一晚孽緣,一切都不會發生。力成、素珍知道了真相,還有勇氣面對他們嗎?有人說“女人是禍水”,自己真是禍水呀,也只有以死謝罪了,去陪葬心疼的小海,也是件福事。死亡不可怕,芝秋十分坦然,十分平靜,真像去走親戚,會朋友,她還認真把家裡的衛生清掃一遍,讓丈夫回家感到乾淨,舒適。

力成心急火燎趕回家,路上一直打芝秋手機,電話響了,就是沒人接。菜市場的同行說她今天沒來攤位賣菜,力成更加惶恐不安。芝秋會去哪裡?為什麼不接電話?衝進房間,芝秋身體早已涼了。他還要打急救車,素珍失聲大哭,勸阻著他。力成看了遺書,打電話報警,李警官來了,法醫來了,屍體被送去解剖,結論很快出來了:芝秋是服老鼠藥中毒身亡,遺書是她親手所寫,結論是“自殺”。

力成相信這個結論,芝秋的遺書已寫得清清楚楚,他報警是為了讓芝秋的父母兄妹明白事情的真相,再痛苦也不要忘記法律規則。

被淚水滲溼的遺書能看清楚芝秋的那顆流血的心親愛的老公,我去照顧小海了,別難過。我的軟弱,我的愚味,害了小海,毀了甫成,我也是個罪人,我沒有勇氣再活下去。素珍妹妹,幫我照顧力成吧,他是個值得愛一世的男人……”

力成崩潰了,連續失去兩位親人,鐵打的漢子也支撐不住。在家鄉,芝秋的喪事完全是素珍一手操辦的,按當地風俗習慣,請和尚道士做了法事,擺了三十桌白酒席,那態式,那排場是近年全村一流的。浩浩蕩蕩的送殯隊伍熱熱鬧鬧把芝秋送上山,幾十個花圈在山間小路上左右搖晃,兩套樂隊一路吹奏,鑼鼓宣天,哀樂在田壠迴盪,鞭炮震耳欲聾,煙霧瀰漫。誰也不知道,喪事全部開支全是素珍掏腰包,花光了這幾年賣菜的血汗錢。她無怨無悔,丈夫造的孽,理所當然由自己償還,只有這樣,她才能感到心靈的慰藉,精神的安寧。

芝秋的墓地緊挨著小海墓,母子倆在竹林中相依相伴。

素珍回到城裡,剛放下行李,力成把她叫到客廳,茶几放著一疊人民幣,素珍明白了,一陣心酸。她平靜地喝了一口茶,想好如何應對這個折磨得要發瘋的男人。

“昨晚,老爸給我打來電話說,你把芝秋的喪事辦得隆重圓滿,我們全家感激不盡,我會感恩你一輩子,俗話說:親兄弟明算賬,你出了這麼大的力,不能讓你再出錢,我知道你不會和我算賬,這兩萬元錢你先拿著,肯定是少了,我心中有數,以後再慢慢還你。”

素珍想開口說話,卻哽咽了,她用手把錢推開“錢,算什麼東西。甫成害死了小海,應該賠你多少錢?他死了,夫債妻還,天經地義。我一輩子都還不清呀……”素珍淚流滿面,低聲抽泣,把力成嚇得手足無措。

“素珍,別這樣,錢我先幫你存著,需要時隨時給你,我已在院內另外租了間地下車庫住,你就一個人住在這裡,房租我還會負責一半。”

“為什麼要搬走?地下車庫沒有廚房,沒有廁所,你怎麼生活?”

“唉,我們倆個人,孤男寡女住在一個套間,唾沫會把我們淹死……”

“身正不怕影子斜,如今,男女合租住房的現象還少嗎?別忘了,我倆也是八後,不要那麼封建古板,愚味無知。”

“人言可畏呀!出了這樣的痛心事,我倆已經成新聞人物了。”

“怕什麼?你沒有妻子,我沒有丈夫,就是同居,誰會來管你?”

“我是男人無所謂,你是女人,將來怎麼嫁人?”

“你說過,甫成臨死前要你照顧我,芝秋的遺書要我照顧你,你再傻再笨也應該明白他們的心意。這輩子,除了嫁給你,我還會嫁給別人嗎?你不是木頭,不是石頭,不是鐵坨,你是個人呀……”

力成沒有吱聲,不知該如何回答,頭痛得快要裂開了……

又是上帝作的孽,禍不單行,力成出車禍了。凌晨五時,他去批發市場進蔬菜,一輛渣土車撞飛了他的三輪摩托車。蒼天有眼,渣土車司機沒有逃逸,把他送進醫院,墊付了醫藥費,並留下了一句話“都是出來打工的農民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我會負責到底。”不幸中的萬幸,力成只撞斷右腿。素珍慌忙趕到醫院,痛苦的神態,讓同病房的人都感動了,力成無法下床,行動困難,大、小便只能在病床上解決,素珍為他倒屎端尿,力成愧疚不安,只會重複說一句現話“怎麼好,怎麼好……”“不好,你自己去倒呀!”素珍故意逗他。兩人的心漸漸貼得越來越近。素珍曾經聽芝秋說過力成是世界上最愛個人衛生的男人,一年天,除了洗大澡,全身沐浴,他象女人一樣,天天洗小澡,把下身洗得乾乾淨淨,男性的常見病,多發病,前列腺炎,痔瘡與他無緣。如今住院一個星期,他無法洗澡,應該幫他擦洗下身,力成堅決反對。素珍不予理睬,打來一盆熱水,扭乾毛巾,就往下身抹去,同病房的病人都笑了“老婆幫老公抹澡,還怕醜,我們出去,你慢慢擦吧!”

溫暖的毛巾,溫柔的動作,讓力成渾身痙攣,突然抓緊素珍雙手,久久不願鬆開。如果不是在病房,他會不顧一切的放縱……

素珍輕輕在他耳邊說:“過幾天,出院了,我們回家……”

力成摟緊素珍,直到病友進了病房,還不願意鬆開。

力成出院,撐著柺杖回家,素珍已把房間收拾得乾乾淨淨。

“今晚,睡我的房間。”素珍紅著臉乞求。

“你招郎?我不幹,我要娶老婆。”力成把素珍推到長沙發上。力成,我能為你生兒子,你就娶我,我生不出孩子,就幫你娶個好嫂子。我永遠做你的好妹妹。”

“如今,我不要兒子,只要你……”

力成把女人抱緊,素珍竟撲撲簌簌掉下淚來,力成連忙用嘴巴去吸吮。素珍整個人彷彿都飄蕩在亦真亦幻的夢境中,感到自己是一塊肥沃的土地,讓力成精心料理,一遍又一遍深挖細作,辛勤耕耘,非要把她侍弄得青綠昂然,花團錦簇。可憐半舊的布衣沙發在痛苦中呻吟……

兩個月後,素珍有了懷孕症狀,連忙去醫院檢查,兩人拿到結果後,在醫院走廊裡抱頭大哭了一場。

力成、素珍悄悄去區民政局領了結婚證,他們不願聲張,連雙方父母都不通知,要等兒子出世後,讓他們大喜一場。

力成、素珍結婚的訊息還是洩露了,朝陽農貿市場熱心的大哥大姐,大叔大娘一定要為他倆補辦個風風光光的婚禮,人人出錢,個個出力。在豪華的大酒樓整整擺了桌喜宴。農貿市場的管理者、經營者無一缺席。按城裡年輕人的婚禮規格同樣模式,請來婚慶公司操辦,力成挽著披著婚紗的素珍出現在婚宴上,紙花紛飛,喜樂繞樑,全場歡呼聲,掌聲震耳欲聾,淚水把素珍的淡妝沖刷一塌糊塗。

婚宴上力成醉得東倒西歪,被大夥抬回家。

小生命在希望憧憬中誕生了,也是個男孩,。斤,好吉祥的重量。象誰呢?也是大眼睛,也有小酒窩,唯一的鼻子象媽媽,取名叫大海。是為了紀念小海。

夫妻注視酣睡中大海的笑臉,兩人輕輕地拉著手,不願再去回憶痛苦的往事,只沉浸在眼前的甜蜜中。力成若有所思的說:“一定要讓大海從小受到最好的教育,象城裡孩子一樣。讀大學,在城裡成家立業,用知識改變命運,真正融入這座城市。不能像我們這一代,人進了城,思想觀念還留在落後愚味的窮山村。甫成的悲劇該讓我們深刻反省。”

素珍認真聽著丈夫的感嘆,熟悉而殘酷的現實,讓人觸目驚心;多少從農村出來的同齡人,幼年時留守農村無人看管,盲目流入城市,沒有文化,沒有技術,又不願吃苦,結果是既融入不了城市,又退不回農村,到頭來成為漂浮在城鄉之間的無根一代。

力成點燃了一支菸,吸了一口,又把煙掐滅了。“素珍,我們不能成為無根一代,我們的兒子更不應該成為無根一代,我們農民工為城市流了汗、流了淚、流了血,一定要紮下根來,我想不能再靠賣小菜混日子了。”

“我們能幹什麼?”

“社群成立了農民工技能培訓班,免費培訓,我想去學家電維修,這項技能是永不失業的金飯碗。”

“那我能幹什麼?我要帶大海呀!”

“你去學電腦,將來在網上開個淘寶巴,在家裡帶好孩子,又能賺錢。”

“你,真快變成城裡人啦,現代、時髦、時尚、新潮啦!”

“與時俱進呀!”

遠處,五彩繽紛,燦爛奪目的焰火直衝雲宵,鮮紅欲滴的牡丹花開映紅了半邊天空,千姿百態的焰花把夜空裝扮的絢麗美妙。這是哪家大廈樓盤又封頂啦,還是哪家公司又搞週年慶典了。大海驚醒,睜大眼睛在床上手舞足蹈,素珍抱著兒子和丈夫依偎在窗前。月夜安撫著大地的浮躁,樓群高攀城市的肩膀,傾聽繁星隱約的耳語。遙望眼前這座風華流美的城市,情悠悠,意切切,萬千思緒隨著斑瀾多彩的驚豔焰花在蒼穹中飄蕩,飛向遠方,尋覓生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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