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媽媽來了(一)
何沅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媽媽已經在那裡坐了好久了,輔導員程老師坐在對面,一見到何沅進來,滿臉嚴肅的說道:“何沅你怎麼才來,媽媽都在這兒等了你好久了。
何沅看了看媽媽,問道:“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有事嗎?”
何媽媽“哼哼”笑了兩聲道:“我來找你當然有事。我還以為你躲到天上去了,到處找你找不到。還好明軒那孩子實誠,告訴了我你在這兒,否則,我估計這輩子都找不到你了。”
何沅報考志願的時候,媽媽並不知道。她可以說是自作主張來的這個學校,報的這個專業。
何沅冷冷的說道:“你一天到晚只知道掙錢,連我哪年高考都不知道,也難怪你會找不到我。”
程老師一聽何沅的話,忙制止道:“何沅,不許這樣和媽媽說話。”
何沅沒有吱聲,倒是何媽媽冷笑了一聲道:“罷了,我早就習慣了。何沅,實話和你說吧,我這次來是來給你辦理轉校手續的。我給你另選了一個好學校,好專業,你趕快收拾一下。”
“什麼?轉校?”何沅大吃一驚,“我已經註冊了,還轉什麼校?”
何媽媽笑道:“中間各個關係我已經給你打通了,就只差這一個手續了,你若不信可以問問程老師。”
何沅疑惑的看著程老師,卻見程老師艱澀的點了點頭:“***媽的意思是這樣,不過何沅,我們還想徵求一下你的意思,畢竟這件事與你直接相關。”
“我不轉,我就喜歡這個學校。”何沅怒道。
“你不轉也得轉,錢我已經花了,你可不能給我浪費。”何媽媽說道。
聽到媽媽這麼說,何沅更是氣憤:“錢錢錢,你就知道錢。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意思。”
何媽媽冷笑一聲:“我做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你嗎?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親閨女的份上,我才不捨得花這麼多錢呢!”
程老師見到母女倆的樣子,知道是積怨已久,便勸解道:“何沅媽媽,既然這事何沅不願意,還是在重新考慮考慮的好。”
“不用考慮。”何媽媽打斷程老師的話,“我是***,我說了算。”
何沅聽到這話,眼淚嘩嘩就下來了:“我媽,你這會兒想起你是我媽了,早幹什麼去了。“說罷又看著程老師說,“老師,我不轉,絕對不轉。”說完便推門跑了出去。
程老師看著何沅的樣子,只得對她母親說道:“何沅媽媽,既然何沅不願意,還是作罷吧。我們學校雖不比您看中的那所學校,但也是重點呀。”
何媽媽道:“這事可不能作罷。程老師,何沅那兒我去和她說,您就別摻和了,我女兒的前程可耽誤不起。”
程老師一聽,忙說道:“什麼叫我耽誤孩子前程,我這可是為了何沅著想呀。你是何沅媽媽,就不能考慮一下孩子的感受嗎。”
何沅媽媽卻擺擺手:“算了,我不和你說了,我自個找何沅去。”說罷便轉身離去,留下程老師一個人在辦公室重重的嘆息。
何沅回到宿舍,唐兮雲正在那裡唉聲嘆氣。
“你怎麼了。”何沅問道。
“哎!”唐兮雲長嘆一聲,“剛從惡鬼的手裡逃出來,又落到了老程的手裡。你說我們逃了這麼多次課,怎麼偏偏這次被抓呢?”老程便指的是程老師,唐兮雲一向這樣稱呼他。
“怎麼,你被罰了。”何沅問道。
唐兮雲瞅了瞅她,道:“不止是我,還有你,估計也有那暴發戶。三千字檢討,明天上午交到導員辦公室。”
“知道了。”何沅淡淡的答應著,心裡卻著實煩躁,鐲子的事情還沒弄清楚,眼下媽媽又來逼著自己轉學,這可該如何是好。
“喂,小沅。”唐兮雲神秘兮兮的問道,“今天那帥哥是你男朋友?”
何沅一愣:“你是說陸明軒?”
唐兮雲點了點頭。
何沅道:“不是,應該算是發小,我們倆從小一起長大,是很好的朋友。”
“是嗎?”聽到何沅這麼說,唐兮雲幾乎兩眼放光,“小沅我跟你說,那陸明軒可是件古物呀,實在不可多得。”
“古物?”何沅還是第一次聽見別人用“古物”來形容一個人,但一想那唐兮雲是個“古痴”,倒也就不足為怪了。
“是啊,絕對的古物。”唐兮雲一臉陶醉的樣子,“你看他器宇軒昂,溫文爾雅,又是法學院的,精通律法,可不是件古物嗎?”
何沅搖了搖頭,心想那唐兮雲又開始花痴了。不過那陸明軒也確實是個亮眼的帥哥,唐兮雲的花痴也就可以理解了。
兩個人正說著,門“啪”的一聲開了,何沅一回頭,原來又是媽媽。
“你怎麼到我寢室來了。”何沅說著,看了看驚訝的室友,“我媽。”
何媽媽笑道:“來找你談談轉學的事情唄。程老師那裡談不好,我們就到你宿舍來談。”
“什麼?轉學?”聽到這兩個字,不僅唐兮雲吃驚,連沉默讀書的王君君也驚訝的抬起了頭,“小沅,你要轉學?”
“沒有的事兒。”何沅忙搖頭說道,又急忙拉著媽媽往外走,“我們出去說。”
何沅把媽媽領到了七層,這裡向來安靜不會有人過來,而且顧盼盼的事情也已經解決,不會再出現了。
“我不轉學。我的分數根本去不了那個學校,若是你用錢硬把我塞去,我以後還怎麼見人。”何沅憤憤的說道。
“幼稚!”何媽媽道,“他們愛怎麼說怎麼說,你別理就是了。你只管好好學,將來拿到名校畢業證,不僅工作好找,說出去也風光。你看看你現在這個學校,說出去我都嫌丟人。”
“你嫌丟人就別跟人說我是你女兒。”何沅氣憤道,“你從來就只顧你自己,何曾想過我的感受。我告訴你,我就是不轉學。”
“你……”何媽媽正想繼續勸阻,卻在無意間看到了何沅手腕上的鐲子,“這個鐲子,怎麼會戴在你的手上?”何媽媽一臉驚訝。
“你認識它?”何沅沒有想過這個鐲子會與媽媽有關。
何媽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是我們家的家傳鐲子呀,你是怎麼找到的?”
“家傳鐲子?”何沅大驚,“那我之前怎麼沒見過?”
何沅媽媽道:“二十年前迫於生活拮据,我把它給賣了,沒想到二十年後它居然又回來了。”
“賣了?”何沅一陣冷笑,“這倒像你的作風。”
何沅媽媽看著何沅滿臉失望,道:“你哪裡知道苦日子的滋味。”
“你說這鐲子是我們家傳的,那你可知道它的來歷。”何沅想著也許困擾她們多日的問題就要解決了。
媽媽卻搖了搖頭:“老祖宗傳下的東西,我哪裡會知道。關於它的故事應該是有的,只是一代一代的傳下去,早就傳丟了,誰會記得。”
是啊,古老的東西我們已經丟了太多,究竟還會有誰記得它們呢。但何沅還是不甘心:“那你知道你把它賣給誰了嗎?”
媽媽搖了搖頭:“別人買玉我便賣玉,至於是誰我早就忘了。”
“那你知道嗎?曾經有一個小鎮因為這個鐲子被滅了鎮,而後來,這個鐲子便落入了我室友的手中,現在,我們被它纏上了。”何沅說道。
“什麼?”何沅媽媽聽得她這麼說,被著實嚇了一跳,“小沅,那你沒事吧?”
何沅搖了搖頭:“只是鐲子摘不下來了。媽,既然你知道這鐲子,能幫我查獲一下它的來歷嗎?”
何沅媽媽一愣,又笑道:“想不到你也有求我的時候,不過,我有個條件嗎,我查出來了,你便要轉學。”
何沅想著這也許是個權宜之計,否則她們付出的代價只怕會更大。“好,只要你能幫我們解決鐲子的問題,我便答應你。”
“好,那你可不許反悔。”何沅媽媽看到何沅點頭,喜從心生。何沅心裡卻極不是滋味,她們母女之間的第一次妥協,卻是以交易為前提的。
第八章、媽媽來了(二)
何沅剛一走進宿舍,就被唐兮雲和王君君給拖住了。
“小沅,你真的要轉學?”唐兮雲問道。
何沅本來想要否認,但想著自己和媽媽的承諾,倘若媽媽真的知道了些什麼,離別是遲早的,便將一切跟她們說了出來。
“什麼?你說這鐲子是你們家家傳的,而且是被***媽賣掉的?”王君君大驚,見何沅點了點頭,忙又問道,“***媽呢?”
“在學校招待室,怎麼了。”何沅看著王君君驚恐的表情,內心一陣緊張。
“快去招待室,***媽有危險。”王君君喊著,拉著何沅便往外跑。
但她們還是稍稍晚了一步。當何沅她們邁進媽媽房間時,一個惡鬼正纏在媽媽的身上撕咬著她的脖子。
“媽媽!”何沅喊著衝上去,那惡鬼回頭看見身後的王君君,消失了。
媽媽被惡鬼咬傷了,不過那惡鬼剛開始吸她的血,何沅她們便來了。媽媽的生命保住了,只不過她被嚇瘋了。何沅看著媽媽在那裡瘋瘋癲癲的樣子,內心一陣苦楚,淚水噼噼啪啪的流了下來。她一直以為自己恨她入骨,但當她看到媽媽被惡鬼撕咬的情景時,她的卻如萬箭穿心般難受。她們是骨肉相連的至親,怎麼可能會有什麼深仇大恨。一切從一開始便是錯的。
“媽媽,你還認識我嗎?我是小沅呀。”何沅輕輕走到媽媽面前,小聲的問道。
“媽媽?你怎麼叫我媽媽?”眼前的媽媽就像一個天真的孩童,“我是小沅的媽媽,不是你的媽媽。
何沅聽到媽媽的話,哭的更厲害了。“媽,我就是小沅呀。”
突然媽媽一聲尖叫嚇了何沅一跳:“鬼,有鬼!小沅快跑,有鬼!”媽媽躲向角落裡,雙手卻做出一個保護他人的動作。媽媽是在保護何沅呀,她豈會看不出來。
“媽,你一直都很愛我嗎?”何沅心裡難受。
從小何沅就覺的媽媽不愛她,媽媽只愛錢。她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大家都說,何沅的媽媽生下何沅,也是為了錢。小時候,媽媽把她寄養在親戚朋友家裡,除了按時寄錢,幾乎再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提醒何沅她還有個媽媽。再後來何沅長大了,媽媽便更成了一個渺茫的字眼,一個一年只會見一次的陌生人,而這一次,媽媽對她也是冷若冰霜。在何沅的記憶裡,媽媽和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為了錢,或者是嫌她浪費錢,或者說她是賠錢貨。甚至當她高考時,媽媽都不知道她讀到幾年級了。所以,她為了報復,選擇了失蹤,揹著媽媽來到了這裡。
媽媽瘋了,卻再一遍又一遍的叫著她的名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何沅不明白,她習慣了冷若冰霜。
回來的路上,何沅一眼不發,只是呆呆的走著路。
“是不是覺得自己對媽媽過分了些。”王君君問道。
何沅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已經糊塗了。”
王君君笑了笑:“總會明白的。眼下我們還是要弄清這個鐲子的來歷,這樣***媽的病或許會好起來,我們自己也便可以保住了。”
“鐲子?”何沅說道,“它還會害我媽媽嗎?”
王君君搖了搖頭:“不會,她已經瘋了,任何魔咒都已對她失去了效力。可眼下我最擔心的,是你。”
“我?”何沅說道,“因為它是我家傳的嗎?”
王君君說道:“它戴在你的手上,又與你有著如此淵源,你自然是危險。只是我不明白,依著這鐲子的魔力,要想對付你輕而易舉,可它為什麼只派出一些像黃佳楠這樣毫無威力的小鬼呢?”
何沅忽而想起了小鎮上老大爺的話:“我聽人說,這個鐲子本身是被封住的。”
王君君大驚:“被封住的?被封住了尚有如此力量,若是解了瘋,那還了得?”
“為什麼被封住之後還會這麼厲害呢?”何沅不解的問道。
王君君想了想,說道:“只怕是***媽把它賣掉這一行為激怒了它,所以它才害死了一鎮之人,又設計假借兮雲之手回到你的身邊。”
“到底怎樣才能擺脫掉她呢?”何沅苦思冥想,總覺的有什麼東西自己還沒想起來,“對了,我想起來了。自從這個鐲子出現之後,我一直在做同一個噩夢,夢裡有一個血衣新娘,就戴著這個鐲子。”
“血衣新娘。”王君君一聽忙問道,“現在還會做嗎?”
何沅點了點頭。王君君想了想:“或許我們可以去你夢裡探個究竟。”
“什麼?”何沅驚道,又看了看王君君,半晌後問道:“君君,你到底是……?”
何沅欲言又止,王君君看著她笑道:“我只是王君君。
第九章、良玉
回到寢室,王君君剛一開口入夢的事情,便把唐兮雲嚇了一跳:“什麼?到夢裡去看女鬼?你們瘋了吧?”
何沅堅定的點了點頭:“只有這樣才能解開鐲子之謎。”
“好吧。”唐兮雲說道,“那你們入夢吧,我可不去。”
王君君笑道:“那好,你在外面守著,萬一黃佳楠的鬼魂又來了,你也可以保護我們呀,是不是。”
王君君的話將唐兮雲嚇的臉都綠了,忙說道:“那我還是跟你們一起去好了,寧可和你們一起在夢裡睡死,我也不願意一個人被鬼嚇死。”
何沅和王君君都被唐兮雲的話逗樂了,王君君說:“我們都帶著指環,這樣就算小鬼來了也沒有危險。”
“可那次在小鎮上指環就失靈了呀。”唐兮雲說道。
“那小鎮是極陰之地,且又怨氣重重,自然會增長小鬼的力量,使得指環失靈,可這裡不會。”王君君說道。
話音落定,三個人擠在一起,將手放在鐲子上,緩緩進入了夢鄉。
夢裡不再有何沅之前見到的血衣新娘,她們看到的,是一個花鳥繞林的小山村。在小山村的盡頭,一對男女正在做告別之音。
“良玉,等我高中還鄉,我便八抬大轎前來娶你過門。”書生打扮的男子對著身旁名叫良玉的女子說道。
名為良玉的女子拿起手帕為書生擦了擦鬢邊的汗,道:“文修哥,你放心,良玉一定在這兒等著你回來。我生是你們何家的人,死是你們何家的鬼。”
何文修將良玉輕攬在懷,掏出一個白玉鐲子緩緩戴到良玉手上:“這個鐲子是我們何家祖傳之物,本來應該是婆婆傳給媳婦的,只是我爹孃死得早,今天便由我代替死去的母親交給你。良玉,這個鐲子便是你我成親的信物。”
良玉卻一轉身,對著何文修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若是你背叛我,娶了別人,又當如何?”
但見這何文修仰天發誓:“我何文修今日立下血誓,若是他日我背叛良玉,就讓這鐲子吸乾我的血肉,化為紅色。”
良玉一把捂住他的嘴:“胡說,那這白玉鐲豈不變為血玉鐲了嗎。文修哥,良玉相信你是不會背叛我的,你快去吧。”
何文修三步一回頭,緩緩離去。良玉站在村頭,一直等到何文修不見了身影,方才依依不捨的離去。
何文修走了,良玉在家中一針一針的縫製著自己的嫁衣。花一樣美麗的嫁衣,寄託著良玉內心所有的希望。她相信,當她落下最後一針的時候,她的文修哥便會來娶她了。
終於,訊息傳來了,何文脩金榜高中,被皇上欽點為當朝狀元。良玉激動的淚流滿面,她雙手捧著嫁衣,久久不願放開,期盼了良久的日子,終於到來了。
只是良玉望穿了秋水,終是望不到何文修許諾的花轎。村裡有人從京師回來了,帶來了一個足以讓良玉晴天霹靂的訊息:何文修高中狀元,隨即被當朝宰相招為乘龍快婿。昔日書童,一步登天。
“文修哥,你說過不會背叛我的,對不對?”良玉望著手中的白玉鐲子,泣不成聲,“你看,這鐲子明明是白色的,你怎麼會背叛我。”
良玉就這樣帶著她的嫁衣,千里迢迢找到了京師。
何文修看到良玉的那一刻,正穿著錦衣華服,面對著良玉的一身襤褸,臉色慘白。“良玉,你怎麼來了。”
“相公,是誰來了?”內堂中走出一珠環翠繞的錦衣女子,用眼角瞥了一眼良玉,微微憤怒,“誰把乞丐領進門了,還不快轟出去。”
何文修忙陪笑道:“夫人誤會,這是我的妹妹,從家鄉找我來了。路途遙遠,妹妹是狼狽了些,還請夫人莫要見笑。”
“真是妹妹?”夫人眉間露出毫不掩飾的鄙夷之情。
何文修忙點頭道:“是妹妹。”說罷看看良玉,使個眼色,“妹妹,還不向嫂子問安。”
良玉不言語,那夫人只是一聲“嗤笑”:“罷了,小門小戶的丫頭,懂什麼禮節。”說罷,轉身回房。
“良玉,我……”何文修望著良玉,滿目慚愧。
“哥哥高中狀元,妹妹特地前來賀喜。怎麼,哥哥見到妹妹不高興嗎?”良玉壓住內心極痛,含笑說道。
“良玉,你不要再說了,你這是在戳我的心哪。”何文修掩面而泣。
良玉卻依舊面帶笑色:“哥哥這是怎麼了,大喜的日子,豈能哭泣。”說罷,看看何文修,道:“哥哥昔日的誓言,可還記得。”
何文修點點頭:“我不會忘掉的。”
“妹妹想再聽一遍,可以嗎?”良玉道。
何文修狠命的搖著頭:“良玉,我錯了。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今生我是負了你了。你再回去尋個好人家,莫要為我耽誤了終生,若有來生,我做牛做馬一定補償你。”
良玉笑道:“哥哥說那裡的話,什麼今生來生的。妹妹只是想再聽一遍昔日誓言,哥哥連這一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妹妹嗎?”
何文修點點頭,抽泣著說道:“我說,我何文修今生定娶良玉為妻,若是我辜負了良玉,就讓這白玉鐲吸乾我的血肉,化為血玉。”
良玉笑道:“哥哥言重了,妹妹怎麼忍心吸乾哥哥血肉。”說罷,看看何文修,“但妹妹說過之話,便定然要算數的,妹妹說過,生是何家之人,死是何家之鬼,哥哥可會成全妹妹?”
何文修大驚:“良玉,你……你莫要做傻事。”
良玉緩緩摘下玉鐲,道:“哥哥說過,這個玉鐲便是你我成親的信物。那麼,就讓這個玉鐲代替我入何家好不好?從今往後,它要代替我入你何家祠堂,享受你子孫後代的香火,好不好?哥哥會答應嗎?”
何文修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良玉道:“那你就再說一遍我剛剛說過的話。”
何文修道:“從今而後,這玉鐲便是良玉嫁入何家的鐵證,它將代替良玉入我何家祠堂,享受我何家萬代香火。”
“你做的到嗎?”良玉問道。
何文修點頭道:“我若再背誓言,就讓昔日血誓成真,讓我,乃至我的子孫血肉皆幹,白玉化血。”
“好,那妹妹告辭了。”良玉說罷轉身離去。
“良玉。”何文修呆呆的站在那裡,看著良玉的背影一點一點的消失。
良玉穿著一身鮮紅的嫁衣,那是她一針一針親手縫製的,只為能在何文修迎娶她的那一天穿上它。沒有了那一天的到來,良玉卻依舊穿上了它,衣美如雲,人面桃花,只是卻沒有笑靨。眼前的這一汪水,便是良玉最後的歸宿。
“她要自殺,快攔住她。”唐兮雲一聲尖叫,驚醒了沉浸在悲憤中的何沅和王君君。
“快住嘴!”王君君急忙掩住唐兮雲的口,可已經晚了,良玉發現了他們。之前美如桃花的姑娘,瞬間變得面目猙獰。血從她的七竅中依次流出,流到了嫁衣上,嫁衣變成了血衣。
“快走!”王君君一聲驚呼,三個人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哎!良玉太慘了!那個該死的何文修!”唐兮雲憤恨著,看了看何沅,“你那祖先太壞了,那麼辜負人家姑娘。”
何沅將頭扭到了一邊,並不理睬她。
“你怎麼了?”唐兮雲問道。“君君,她怎麼了。”
“全都怪你。”王君君看著唐兮雲道。
“怪我?我怎麼了?”唐兮雲不解的問道,“故事我們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故事我們是知道了,但玉鐲為什麼會害人的真正原因是什麼我們還不知道。”何沅扭過頭說道,“何文修已經答應了良玉讓玉鐲代她嫁入何家,那麼後來為什麼玉鐲會被封掉?問題究竟出在誰的身上?是何文修?亦或是他的妻子,再或者是子孫後代?無從知曉,而這些恰恰又是關鍵所在。”
“哎!其實我主要是氣不過嘛。君君,要不我們再入夢一次吧。”唐兮雲道。
“談何容易。”王君君嘆道,“一次入夢易,再次入夢難啊!眼下良玉發現了我們,只怕會更危險,我們還得趕快想辦法將鐲子取下來。”
“對呀,”唐兮雲嘆道,“這快玉本是白色,因為何家背信棄義變紅,那它究竟算不算是血玉哪?”
“這哪裡是血玉呀。”王君君道,“這分明是塊怨玉,這裡面的每一滴紅色,都是良玉的怨氣呀。
眾人無言以對。玉本是天地靈物,沾不得半點怨氣,一旦沾上,後果嚴重。眼前這塊怨玉,究竟該如何擺脫呢?
第十章、家鄉(一)
第二天一大早,何沅就向眾人宣佈她決定回老家一趟。鐲子在她的手腕上越來越緊,而且周圍也一直有人在發生危險,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是該去一趟。”王君君點點頭,“這個鐲子一日戴在身上,就多一日的危險。何沅,我和你一起去。”
何沅忙搖搖頭:“還是我自己回去就行。”
“那哪行,一個人去太危險了。鐲子是我弄回來的,我怎麼著也得和你一起去。雖然,”唐兮雲嘆一口氣,“我還是有些怕的。”
王君君點點頭:“或許我們可以幫到你。”
何沅想著也是,便答應了。“那我們收拾一下,一會兒就出發吧。”
“呀!”唐兮雲大叫一聲,“我們這次出去是不是要找老程請假呀。慘了慘了,昨天的檢討還沒交,今天又要去自尋死路了。我們要怎麼跟老程說呢?不會告訴他我們要去捉鬼吧。”
何沅和王君君對看一眼,笑了起來。王君君說道:“只怕那樣他會直接把我們送精神病院去。”
唐兮雲點點頭:“那倒是。”
其實程老師那一關並不難過,雖然他一直都故作嚴肅,實際上卻是一個脾氣甚好的老師。所以何沅她們請假並沒有費多大力氣。
“小沅,我們去你老家,那個古物帥哥也一起嗎?”唐兮雲小心的問何沅,“你們不是老鄉嗎?”
何沅看看她,故作失望的搖了搖頭:“還是別把他拉入這趟渾水了,我們自己去吧。”
不過唐兮雲倒是提醒了何沅,她確實有事情需要陸明軒的幫忙。她跑去找陸明軒,卻在半路上撞見了宋翊。
“嗨!這麼巧。”宋翊故作驚喜的說道。
何沅一笑:“只怕這巧中含有不少人為因素吧。”
宋翊哈哈笑道:“知我者何沅也。沒錯,我是特地在這裡等你的。”
“什麼事兒。”何沅問道。
“就是關於那個鐲子的事兒,我聽說你要回老家去檢視,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吧。”宋翊道。
何沅一驚,宋翊怎麼會知道這事兒,轉念一想,定然是唐兮雲告訴他的。便說道:“不用,我們三個去就好。”
宋翊嘆氣道:“你跟我客氣啥呀,你們三個女孩子去太危險了,得有個男孩子保護你們才是呀。我和你們一起去,你們可就安全多了。”
何沅瞥了他一眼,說:“貌似一直是我們再保護你呀。”
宋翊一陣尷尬,道:“你就讓我去吧,這次我一定能保護你們,你看,我還留著你給我的護身符呢。”宋翊取出護身符,高高的舉著:“有它在,我就不怕了。”
何沅奈何不了他,便只好點了點頭。
“小沅。”身後有人喊了一聲,何沅一回頭,是陸明軒。
“明軒,你早來了。”何沅說道。
陸明軒搖了搖頭:“沒有,我也是剛到。怎麼,你還有事嗎?”
“沒有了。”何沅轉身向送一說到,“你先走吧,我們下午見。”
“找我有事嗎?”陸明軒問道。
“我得回一趟家,想麻煩你幫我照看一下我媽。”何沅說道。
陸明軒答應著:“這沒問題。不過好好的你回家幹什麼,不會是又為那個小鬼去找我奶奶吧。”
何沅笑了笑:“這你就別管了,反正有急事。”
陸明軒想了想,問道:“剛剛那個人是要和你一起去嗎?”
何沅點了點頭:“不止他,還有我的室友。”
“那你們?”
何沅看了一下陸明軒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我們怎麼了?明軒,你今天怎麼感覺怪怪的?”
陸明軒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我今天很正常呀。那你就早去早回,阿姨那裡你別擔心,有我呢。”
何沅信任的點了點頭,便離開了。陸明軒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她一向最信賴他。
一路上唐兮雲滿腹牢騷,對著宋翊吹鬍子瞪眼的沒有好臉色。宋翊滿腹疑惑,“你怎麼了,我可沒招惹你。”
唐兮雲憤憤的說道:“該來的沒來,不該來的反倒來了。”說罷看看何沅接著說道:“不讓古物帥哥來,卻讓這個討厭的暴發戶同行。”何沅只是笑了笑,宋翊卻沒有反應過來:“古物帥哥?誰呀?”
“就是那天我們去古鎮回來碰到的那個人啊!”唐兮雲不屑的看了宋翊一眼。
“我當是誰呀,原來是他。”宋翊想到陸明軒,笑道,“還古物帥哥呢,唐兮雲,你的眼光可真夠次的,居然看上那樣一個小白臉。”
“你胡說八道什麼!”唐兮雲一臉憤怒,“人家比你不知道強多少倍!”
“他哪點比我強呀!”宋翊滿臉不服氣。
兩個人又一次喋喋不休的吵了起來,何沅和王君君對面一笑,無可奈何。
“好了,別吵了,到站了。”何沅拉開越吵越兇的兩個人,說道。
何沅的家鄉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鎮,沒有紅瓦白牆,沒有古風盪漾,只有一排排半舊的瓦房慵懶的排列著,看不出朝氣。
“我們去陸奶奶那裡吧。”何沅說道。她不想帶他們去自己家,因為沒有任何意義,那裡只是一個大大的空房子,常年沒有人居住。
“是古物奶奶嗎?”唐兮雲一聽,滿臉興奮。
宋翊滿臉不屑,說道:“急什麼,人家現在可還不是你太婆婆呢。”
“你……”眼看著兩個人又要吵起來,何沅和王君君忙把兩個人拉開。
第十一章、家鄉(二)
陸明軒的奶奶是一個看起來很慈祥的老人,頭髮雖已完全花白,身體卻異常硬朗。她一見到何沅,高興的合不攏嘴。
“小沅,你怎麼回來了。”
何沅走過去說道:“我回來看看奶奶呀,奶奶你看,這些都是我的同學。”何沅指著宋翊他們說道。
“古物奶奶好。”唐兮雲跑過去,但是看見大家驚訝的表情,知道自己一時失口,忙掩口笑道,“陸奶奶好,我是唐兮雲。”
陸奶奶慈祥的點了點頭,朝著他們一一看著。目光接觸到王君君的時候,奶奶身體微微一震。
“奶奶好,我叫王君君。”王君君笑了笑。
奶奶點頭道:“你可是漠北王家的人?”
“漠北王家?”何沅等人大驚,心裡想著這王君君果然有來歷。
王君君卻搖了搖頭:“什麼漠北王家,我不知道。“
奶奶笑道:“當真不知?”
王君君依舊搖頭,唐兮雲卻急忙問道:“奶奶,什麼是漠北王家呢?”
奶奶看了一眼王君君,道:“漠北王家可是捉鬼除怪世家中最厲害的一族,他們世代居於漠北,乃是匈奴人的後代。匈奴人分裂之後,他們便開始與漢人通婚,漸漸漢化,進而形成了後來人們所熟知的漠北王家一族。漠北王家是個興旺大族,人口眾多,數千年來為天下人做了不少善事。只可惜他們無敵於天下,卻最終敗於蕭牆之禍。清末時期的一場族內爭亂,讓漠北王家元氣大損,自此一蹶不振,終於銷聲匿跡。”
“既然已經銷聲匿跡,奶奶為什麼說我是他們的後人呢?”王君君問道。
奶奶笑道:“銷聲匿跡並不代表王家後繼無人。有人推測,王家敗落之後,他們的部分族人便遷入中原,隱藏身份,過起了普通人的生活。”
“那他們都不再捉鬼了,人們怎麼還會認出他們呢?”唐兮雲問道。
“那是因為王家的族人與常人不同,他們一出生便具有令鬼怪懼怕的力量,可以通靈三界。這也是王家之所以無敵天下的重要原因。”奶奶說道。
何沅突然想到王君君多次救她的事情,莫非她真的是王家的人?只是她為什麼不承認呢?
“蕭牆之亂,真是可惜了這麼個大族。”宋翊嘆息道。
“自古外賊易除,家賊難防呀。”奶奶說道,“當年我的祖上曾與漠北王家有過交集,據說他們的力量,當真是不遜風雷。”“奶奶,這次我們是專程為了何沅的鐲子而來的。”王君君說道。
“鐲子?”陸奶奶看了看何沅的手腕,“這個鐲子更紅了。”
“奶奶也認識這個鐲子?”何沅驚訝的問道。
奶奶點了點頭:“我們兩家也算是世交,你們家的鐲子我怎會不知。當年我就勸***不要將它賣掉,奈何她一意孤行,終於釀成的今日的禍事。”
“那可該如何是好?”何沅問道。
陸奶奶搖了搖頭:“依著我的力量,尚不足以將這個鐲子的怨氣制服。八百多年了,這怨有多深,力量就有多大。”
“那有沒有辦法先把他從小沅手上摘下來呢?”宋翊看了看何沅說道。
陸奶奶嘆了一口氣,說道:“先容我想想吧。世間的怨氣,一旦與玉沾上,便會增添諸多麻煩。”
“可很多人不是說玉能辟邪嗎?”唐兮雲不解的問。
“玉是能辟邪,可惜力量有限。一旦被邪氣攻破,後果將比其它邪物嚴重百倍。”陸奶奶看了看大家,“眼下看來,這個玉鐲的封印已經解了一半,你們一定要小心,不可讓它再碰觸到血汙之物。”
“什麼?封印解了一半了?”何沅等人大驚。
陸奶奶點了點頭:“當初你的先人以何家之血封印玉鐲,自然何家之血也能解開封印。只是當年下封之人為了以防萬一,在符咒中加了一筆,方使得符咒不易破解。”
何沅這才想起,自己曾經在試戴玉鐲的時候,因玉鐲口徑過小劃破手腕,向來封印被破,就是在那一次吧。
“小沅,”陸奶奶說道,“你可以回家去看一看,或許在那裡可以找到線索。解鈴還須繫鈴人,要擺脫這個鐲子,總要追根溯源才好。”
何沅點了點頭,邊戴著宋翊等人來到了久別的家裡。這座房子其實已經很舊了,還是她外祖父和外祖母住過的房子,只不過近幾年被翻新了。何沅幾乎沒在裡面住過,媽媽一年到頭在外掙錢,只在過年的時候回來半天。而何沅也只會在這半天回家呆一小會兒,她實在呆不久,她和媽媽一見面,幾乎只會吵架。
房子已經很久沒人打掃了,到處都是灰塵,宋翊在桌子上抹了一把,說道:“天哪,這屋裡的灰塵堆起來都可以蓋一個新房子了。”
何沅看了看,說道:“我媽不常回來,我也不在這裡住,所以這裡基本上跟荒宅差不多。”
唐兮雲哆嗦了一下:“不要說得那麼陰森森的,我們還是稍微收拾一下吧,否則我們這麼多人晚上豈不是沒地方去了。”
王君君點頭同意,宋翊卻被嚇了一跳:“什麼?住在這兒,你們沒搞錯吧。”但看著大家都點頭,他只得再問何沅:“小沅,那你以前住哪?”
何沅隨手收拾這鐲子,漫不經心的答道:“初中以前我總是分散住在媽媽的親戚朋友家裡,有時候連陌生人家裡也住。初中以後便一直住校了。”
宋翊驚得嘴巴張的大大的:“你們這裡的人這麼熱情?”
何沅淡淡的一笑:“我媽給的生活費夠多呀,每次的錢都夠我花好幾年。正因為這樣,我上了初中還有不少人非要讓我住他們家呢。”
“那你爸呢?”宋翊剛問完,腦袋上就捱了唐兮雲重重的一巴掌。
“真是多嘴!”唐兮雲小聲道。
何沅笑了笑,內心想唐兮雲一定以為她的爸媽離婚了。可她哪裡會知道,何沅巴不得她的父母真的是離婚了,這樣好歹她還有個爸爸。可惜不是,她的爸爸是誰,媽媽從來不肯說。眼下媽媽瘋了,這個問題只怕只有天知曉了。何沅也只是聽見人們零零碎碎的說起,她的媽媽外出打工,回來之後身邊就已經多了個她。
宋翊剛開始還有些氣惱唐兮雲,但見何沅不言語,心裡已經明白七八分了。
“我爸在我很小的時候便離開了,去了哪裡,無人知曉。”何沅還是撒了謊,但也許只算是斷章取義,因為她說的確實也是實話。
宋翊聽到這裡,不再言語。王君君見氣氛有些尷尬,忙說道:“大家快收拾一下吧,收拾的同時也順便看看有沒有對我們有用的東西。”
大家開始收拾起來,屋裡雖然塵土很厚,但好在到處都空蕩蕩的,收拾起來並未費十分力氣。
“大家快來看。”唐兮雲一聲大叫把眾人都吸引了過去。
“怎麼樣,你找到什麼了?”宋翊問道。
唐兮雲卻小心翼翼的撫摸著眼前的一卷舊紙,滿臉陶醉的說道:“想不到這個宅子里居然還有古物呀。你們看,這卷宣紙可是上等材料,而且看起來年代不短呀!”
眾人面面相覷,滿心無奈。本以為她找到了什麼有用的東西,不想又是老毛病犯了。古痴終究是古痴呀。
“這個是竹子,逢年過節都會掛起來祭拜的。”何沅說道。
“竹子?”宋翊疑惑的看了看何沅,想要上前摸一下那捲紙,卻被唐兮雲一把推開,面對著心愛的古物,唐兮雲總像一個護犢心切的母親。
“可這跟我所見到的竹子不太像呀。”宋翊問道。
何沅笑了笑,道:“其實就是家譜的一種,只不過我們這裡管它叫竹子。”
“家譜?”王君君一聲叫喊,眾人終於反應過來,這個東西對他們可是有大用處的。
“快翻開看看。”宋翊剛要過去開啟它,又被唐兮雲推開。
“不行,這個已經舊了,你們會把它弄壞的。”唐兮雲有些委屈的叫道。
大家看著她的樣子,苦笑不得。宋翊一臉無奈的叫道:“又來了,唐大小姐,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滿心想著自己的古物。再不把它開啟,我們便都要被女鬼吸成皮囊了。”
唐兮雲這才戀戀不捨的將“竹子”開啟,但前提是不允許宋翊動它,理由是男孩子毛手毛腳會弄壞它的。
王君君和何沅禁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宋翊則氣的差點在空屋裡翻起了跟頭。
“竹子”被緩緩的開啟了,由於年歲久遠,紙質早已泛黃,所幸字跡還很清晰。
“是從第十八世記起的,一直到何沅的外祖父,是第三十世。”王君君道,“奇怪,怎麼沒有何文修呢?”
“他不是孤兒嗎?且又是貧苦人家出身,之前是不會有什麼家譜的。”唐兮雲說道,“何文修應該算是第一世。”
那為什麼這上面是從第十八世開始的呢?眾人尋著族名向上找,上方還有一行字:何門自十八世始搬於姜鎮。
“原來這裡算不得何沅的老家,何沅的先人是在十八世的時候搬到這裡的。”唐兮雲說道,“那麼哪裡才是何沅的老家呢?”
“自然是京師了,那個何文修不是在京師當官嗎?”宋翊說道。
王君君想了想,說道:“我們還是再找找吧,說不定應該還有一張。”
只是眾人翻遍了整個屋子,再也找不到其他,應該是沒有了吧。何沅嘆息著,到底哪裡才是她的老家呢?
第十二章、家鄉(三)
夜裡,何沅翻來覆去睡不著。從先人搬到這裡,再到她這一代,已經是多少年的事情了,她又如何能尋得祖先的故鄉。可她若找不到,她們這些人只怕都命不久矣。
夜裡很涼,月光亮如白晝。趁著月光,何沅隱隱看見唐兮雲坐了起來,就坐在床上,簌簌的扭動著肢體,很痛苦的樣子。
“兮雲,你怎麼了。”何沅悄聲問道。
唐兮雲並不言語,身體卻已經開始抽搐。何沅連忙起身過去,當她走到唐兮雲的面前時,眼前的情景幾乎讓她崩潰:唐兮雲居然在喝自己的血。
“兮雲,你在幹什麼?!”何沅發瘋一樣拉扯著唐兮雲。唐兮雲愣愣的望了望何沅,眼神呆滯無光。
“我渴,我要喝。”唐兮雲慢慢的說著,嘴又伸向胳膊。
何沅連忙拉開她:“你渴是吧,別急,我去給你倒水。”但她剛一轉身,唐兮雲便又開始吸自己的血。
“怎麼了?”聽到動靜的宋翊匆匆跑進來,卻看見唐兮雲在吸允著自己的胳膊,忙跑過去喝道,“唐兮雲,你傻了,怎麼能喝自己的血呢。”
唐兮雲卻像中了魔怔一樣,嘴裡一邊嘟囔著口渴,一邊努力的去吸允自己的胳膊。何沅和宋翊兩個人都無法拉扯住她。
“啪”的一聲,宋翊一個巴掌扇過去:“唐兮雲,醒醒吧!”
唐兮雲一抬頭,眼裡射出一股兇光。何沅認得,那是良玉的怨恨,也是黃佳楠的兇惡。
“那便讓我喝你們的血。”
何沅一愣,身邊的宋翊卻已經一咬牙將胳膊送到了唐兮雲的嘴邊:“那你就喝我的吧!”
唐兮雲完全失去了神智,見到宋翊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何沅尖叫一聲:“宋翊,你怎麼……”
宋翊搖著牙根,說道:“她已經被控制了,我是個男子漢,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兩個女孩子被吸乾血吧,那也太丟人了。”
何沅看著他們兩個,正滿心焦慮,束手無策的時候,王君君又從外面回來了。
“唐兮雲,你幹什麼!”
王君君一聲叫喊,把唐兮雲從魔怔中拉了回來。她一睜眼,看見自己的嘴巴正咬在宋翊的胳膊上,嘴裡全是他的血,禁不住一聲大叫。
“啊!有鬼呀!”
宋翊“哎呀”著抽回胳膊:“是有鬼,而且是吸血鬼。哎!唐兮雲,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有這癖好,幸好我血液充沛,否則早被你吸乾了。”
唐兮雲慢慢睜開眼,看著宋翊胳膊上的傷,哆嗦著答道:“我吸了你的血?”
宋翊點點頭:“不止我,還有你自己的。”說著指了指唐兮雲的胳膊。
唐兮雲看了看自己正在流血的胳膊,這才感覺到錐心的痛感。“我是不是已經變成魔鬼,快要死了!”唐兮雲大哭起來。
“胡說八道什麼呢。”宋翊叫道,“你還真把自己當吸血鬼,以為自個牙齒上有劇毒呀,別做夢了。看清楚,那是你自個咬的,沒事兒。”
唐兮雲這才點了點頭,卻還在抽泣著。
何沅看了看王君君:“君君,大半夜的你去哪了?”
宋翊也想起了之前的經歷,忙問道:“對呀,為什麼你一進來唐兮雲就正常了呢?你不會真的是漠北王家的後人吧。”
王君君忙搖頭道:“什麼漠北王家,我可不是。我只是出去上個廁所,至於為什麼我一進來兮雲就好了,或許只是姻緣巧合吧。”
“什麼姻緣巧合,鬼才信呢。”宋翊一臉不相信,“總不能有這麼多次的姻緣巧合吧。”
何沅知道王君君一定有什麼不想說,便攔住宋翊道:“好了,別說了,快讓我給你們包紮一下傷口吧。”
兩個人這才又想起自己的傷口,呀呀的叫起疼來。
“何沅,你幾月生日?”王君君突然問道。
何沅奇怪的看了一眼王君君,道:“農曆七月十五,怎麼了。”
王君君點了點頭:“原來你是中元節生日,難怪你會看見鬼魂。”
“中元節?”何沅和宋翊驚訝的問道。
“就是鬼節。”唐兮雲看著他倆少見多怪的樣子,一陣得意,“傳說在那一天,會有很多小鬼來到陽間,人們也會在那一天祭奠死去的親人。還有人說,那天出生的人可以看見鬼,眼下看來,是真的了。”
宋翊問道:“還有這樣的節日,我還真沒聽說過。”
唐兮雲瞥了他一眼:“你只顧著忙你的情人節了,那裡還會記得我們老祖宗的節日。”
何沅看著王君君,問道:“君君,你問這個幹什麼?”
王君君笑了笑:“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可以看見鬼魂。”說罷又看看何沅道,“我帶回來一個人,他應該知道一切,你敢出去見見嗎?”
“不會是個鬼吧。”宋翊和唐兮雲叫道。
王君君點了點頭,看著何沅道:“敢去嗎?”
何沅笑道:“有什麼不敢的,反正我已經見過很多鬼了。只是我不明白,你也能看到鬼嗎?”
其實何沅是故作疑問,王君君卻有些尷尬:“我……啊……我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之後便可以看見鬼了。”說罷又催促道,“我們快出去吧,現在陰氣正盛,一會兒天亮了,他就該回去了。”
宋翊看看唐兮雲,問道:“我們也去吧。”
唐兮雲道:“我們倆又看不見鬼,去幹什麼?”
王君君說道:“這個簡單,你們把右眼閉上,再將左手放在左眼上,透過無名指和食指間的指縫,就可以看見鬼了。不過你們可要做好準備,這個時間,可是什麼樣的惡鬼都有。”
唐兮雲點點頭:“沒事,反正呆在屋裡也不安全。”
王君君說的沒錯,外面小鬼真的很多。一個伸著長舌頭的吊死鬼飄到唐兮雲的面前,要不是宋翊踹了她一下,只怕她會叫出聲來。
“你一叫,只怕方圓百里的鬼都要被引來了。”宋翊說道。
王君君卻笑了:“你們別怕,這些鬼大部分是沒有什麼殺傷力的。”
“他們為什麼不去投胎呢?”何沅問道。
“大概是對人世太厭倦了吧。”王君君答道。
到了,王君君口中的那個鬼就在他們眼前了。這個鬼在這裡算是整齊的了,頭髮梳成一個紋絲不亂的髮髻,身穿一身白色的長袍。他一件何沅他們,忙拱手作揖道:“小生沈仲,在這裡恭候多時了。”
“古物呀!”唐兮雲一聲驚歎,引得眾人側目。
“不愧是古痴呀,連古代的鬼你也喜歡。”宋翊嘲諷的笑著,惹得唐兮雲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胳膊上。“好你個吸血鬼,又來傷我胳膊。”宋翊嚷嚷著。
唐兮雲朝著他吐了吐舌頭,繼續看著那個沈仲。
沈仲看著唐兮雲,卻用長袖擋住了臉:“男女有別,非禮勿視,還望姑娘自重。”
宋翊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連何沅和王君君也忍不住笑出了聲。唐兮雲做個鬼臉:“你們懂什麼,這才叫古香古色。”
“你當他是傢俱呀。”宋翊憋住笑說道。
王君君卻攔住他們兩個:“還是正事要緊。”說罷看看沈仲,“沈公子可還記得當年搬入該鎮的何家人?”
“何家?”沈仲想了想,“對了,姑娘說的是何安則一家吧。記得記得,那可是一門旺族呀。可惜呀可惜。”
何沅見沈仲連聲嘆息,忙問道:“可惜了什麼?”
沈仲嘆道:“可惜了那麼一家人,竟投降了清軍,留頭去發,真可謂賊人也。”
“原來你還是抵抗清軍入關的英雄呢!”唐兮雲聽他這麼說,更是激動不已。
宋翊瞅著她,道:“別痴了,口水都流出來了。”
沈仲仰天長嘆道:“清軍入關,是滅我中原啊,我大明江山,就此亡矣。可憐我中原地闊,竟多是膽小偷生之輩。”
“別嘆了,清朝早就完蛋了。”宋翊道。
“什麼?這位兄臺說的可是真的?”沈仲大喜,“真是天不亡我大明呀!”
宋翊聽他這麼說,心想這鬼真是沒得救了,明清早已滅亡了多少年,他竟不得而知。剛想向前再提醒他一句,卻被王君君一把攔住:“他的記憶停留在了死前,之後的事情你是和他說不清的,而且他也聽不懂。”
何沅向前問道:“你可知那何家人是從何地搬來的?”
沈仲想了想:“是從魯地來的。”
“你可能確定?”何沅問道。
沈仲點了點頭,道:“當時魯地遭清軍圍攻,戰亂不斷,那何安則便舉家遷到了這裡。姑娘打聽他們作甚?”
“我們……”何沅剛要回答,卻被宋翊搶過話頭。
“我們呀去幫你教訓一下他們,這種賣國求榮的人,實在是太欠揍了。”
沈仲聽到宋翊這麼說,笑道:“如此甚好。”轉念一想,“只是君子動口不動手,如此一來,豈非太……”
“太什麼呀!”宋翊打斷他的話,“真是個窮酸書生。你呀,還是快投胎去吧。”
沈仲笑道:“兄臺說的極是,如今清人已滅,我大明覆興,我也是時候去投胎了。”
宋翊長嘆一聲,不再言語。
唐兮雲笑道:“原來你不肯投胎,是不想受制於清人呀。”
沈仲道:“正是,我堂堂男兒,豈能招降於韃虜,為他們效命。我沈仲今世不降,來世更不會投降。”
“好!”唐兮雲鼓掌笑道,“古物就是古物。”
“好什麼好!”宋翊打斷唐兮雲,對著沈仲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沈公子,投胎去吧。”
沈仲走後,眾人一陣嘆息。沈仲雖是迂腐了一些,卻也算是個烈士了。
“魯地,我們學校不就在魯地嗎?小沅,看來你是回老家上學了。”唐兮雲笑道。
“那我們明天還是先回學校的好。”王君君道。
宋翊笑道:“是該回去了,老程都給我打了n個電話了。”
“你沒請假?”何沅道。
宋翊道:“何止沒請假,連之前的檢討都沒交呢。哎!回去等著挨批吧。”
東方漸白,天就要亮了。
第十三章、負心人
第二天回到學校,天已經快黑了。何沅他們幾乎是一路狂奔跑回宿舍的,他們實在是太累了。
唐兮雲趴在床上,眼睛直直的望著傷口,時不時的傻笑著。
“你怎麼了,不會是被自己咬傻了吧。”王君君看著她那個傻樣,笑道。
唐兮雲看了看她,神秘兮兮的笑道:“其實,那個暴發戶也不是太討厭,是不是?”
王君君和何沅對面而視,不禁掩嘴偷笑。
“何沅,那句話叫什麼來著?”王君君故作神秘的問道。
“啊,對了,叫做不打不相識。”何沅笑道,“這句話說的太對了,不是冤家不聚頭嘛。”
“哎?不過她不是痴迷於那個什麼古物帥哥嗎?怎麼又和宋翊不打不相識了呢?”王君君眨著眼睛問何沅。
何沅偷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所謂古物,那就是隻可遠觀而不可近玩焉。欣賞是一回事,愛情又是另一回事了。找男朋友,就得找宋翊這種看得見,摸得著的。”
“你們在說什麼呢。”唐兮雲嘴硬,卻早已笑出了聲。
何沅笑道:“我們說什麼,有人心裡最清楚。”說罷倆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唐兮雲把被子蒙過頭,道:“睡覺睡覺,今天累死了。”
何沅和王君君相視一笑,便躺下睡了。
睡夢之中,何沅迷迷糊糊的來到了一個地方,努力的睜開眼,卻發現自己來到了學校前的那一片荒地上。
“奇怪,我怎麼會到這裡來呢?”何沅抬腿想走回學校,卻發現這裡已經沒有了學校,只有一座宅院,錯落在原先學校的位置。腳下的荒地一點一點的變平,終於變成了一個小小的聚落,沒有繁華,沒有鬧市,只有滿目荒蕪。
何沅不自覺的抬起腳,走進宅院。直覺在指引著她的方向,何沅知道,冥冥之中,夢境是想告訴她什麼。
內堂之中,一個官老爺樣的人正和一個道士促膝而談。何沅看那官老爺面目熟悉,想了許久終於認出,原來是何文修。
“想我何文修好歹也是一屆狀元,如今卻仕途日下,終至淪落到這個地方。敢問道長,可是有什麼不乾淨的地方作祟。”何文修問道。
道士捋著鬍鬚,須臾答道:“大人今日來問貧道,說明大人早已心知肚明。”
何文修嘆息道:“道長可有辦法除之。”
道長問道:“不知那是何物?”
何文修想了想,答道:“一個白玉鐲子。”
道士搖了搖頭:“哎!俗物好除玉難封呀!這玉是天地間的靈物,本是祛邪化吉之物,只是一旦邪氣過旺,侵入玉質,其邪力將會較其他邪力甚之百倍,非常人之力所能封印。尤其大人所說的是塊白玉,那便更是難上加難。”
何文修眉頭緊鎖,道:“難道就沒有辦法制服她嗎?”
“世間恐怕只有一族有辦法可以封玉,”道士道,“漠北王家。”
“漠北王家?”何文修道,“那好,我這就派人去請。”
何沅在外面聽著,不禁心寒。昔日何文修辜負良玉一片情意,如今卻又要封印於她,負心如斯,令人憤怒。
昔日何文修為保仕途不惜拋棄良玉巴結上權傾一時的宰相,只可惜好景不長,新皇即位,宰相被誅,其手下party羽也被連累降職。何文修因是宰相女婿本應被株連,只是新皇憐惜他的才氣,饒他不死,只是將他發配到了魯地僻所,治理一片荒土。
漠北王家的人來了,是一個面目溫和的中年人。他凝視著手中的白玉鐲子,搖頭道:“這個鐲子於你並無惡意,你又何必要封她。”
何文修道:“其中內情,先生有所不知,在下也不便透漏。總之,這個鐲子還是趁早封了的好,否則終成禍端。”
那人長嘆一聲:“真是可惜了一位好姑娘。我可以幫你封印,只是你必須信守諾言。”
“什麼諾言?”何文修不解的問道。
中年人冷笑一聲:“自然是對這個鐲子的主人許下的諾言,比如說,讓她永享何家香火。你若不允,或是日後反悔,那麼今日之玉不封也罷。”
何文修面露尷尬之色,卻也不得不嘆道:“先生真乃神人也。好,我允諾先生便是。”
中年人停留了半晌,呆在那裡一動不動。何文修催促道:“先生還不開始嗎?”
中年人瞅了他一眼,冷笑道:“難道你就沒有什麼話想要對她說嗎?”
何文修搖了搖頭,嘆息道:“時至今日,早已無話可說。先生動手吧。”
良玉就這樣被封印了,沒有惹出任何禍事,只有滿腹的怨氣。良玉被封的那一刻,何沅看到玉鐲微微變紅。
漠北王家的人走的時候,腳步卻停在了何沅身旁。
“莫非他看的見我。”何沅心想。
那人哈哈一笑,卻並未看何沅一眼,只是說道:“祖上積怨已是如此,後輩莫要重蹈覆轍。”
何沅相信他是看的見自己的,忙點頭答應,那人便心滿意足的走了。
玉鐲被封不過兩年,何文修卻已是一病不起。臨終之際,何文修將年僅七歲的兒子叫到跟前,卻獨獨避開了妻子。
“孩兒,你可還記得祠堂裡的那個玉鐲。”
孩子點點頭:“記得。”
何文修道:“你記著,我們何家人欠著那個鐲子,你要把它當先人一般供奉。將來,你也要告訴你的孩子,一代一代的將這個鐲子傳下去。”
孩子點點頭:“知道了。”
何文修擺擺手,孩子便跑了出去。他的年紀還太小,小到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即將不久於人世,更不會記得他的父親曾經千叮嚀萬囑咐了他些什麼。
窗外,何文修的妻子,也就是宰相的女兒,將這一切聽的一清二楚。這個驕縱不可一世的女子,縱然父親被誅,也不能壓低她的氣焰。她一輩子都壓制著何文修,讓何文修在眾人中留下了懼內的笑名。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厲害,卻沒有人知道她的心裡有多恨。她恨父親,恨何文修,只是,她更恨良玉。這樣一個窮苦的女子,她從心眼裡瞧不起。可是她卻敗落在她的手裡,她不服。
“杜良玉呀杜良玉,你可真是夠狠辣,居然連死也要來和我分一杯羹,可我就偏不讓你如願。我不僅要讓那個姓何的親手封印住你,我還要讓你遭受何家世代祖孫的唾罵,我一定會告訴他們你是個怎樣惡毒的女子,讓他們把你擺在祠堂裡,遭受世代唾罵。不過你不要擔心,也許他們很快就會把你忘掉的,而且忘得一乾二淨。”她笑的那樣張狂,手裡拿著那個已經越來越紅的鐲子,恨不得將她摔碎的樣子。
何沅緊緊的捏住雙手,看著那個狠心的女子是怎樣教導著她的兒子,她真替何文修可悲,一生的懼內懦弱,讓他連幼小兒子的信任都得不到。孩子記住了母親的話,卻忘掉了父親臨終的囑託。
何文修死了,或許,他是帶著滿心的愧疚走到。何沅緩緩走出宅院,卻看見遠處一個紅衣女子越走越近。良玉,是良玉。滿身紅衣的良玉,正對著她滿臉的微笑。何沅一個踉蹌,好像是要跌倒的樣子,卻讓她回到了另一個世界。
何沅坐起來想要擦掉額頭上的冷汗時,卻發現寢室裡三個人全都醒了“你們夢見了什麼?”何沅預感,她們的夢是一樣的。
“何文修,親手封了良玉。”王君君一字一頓的說道,旁邊的唐兮雲拼命的點頭。
何沅看了看手腕上的鐲子,難道這一切都是她有意透漏的嗎?
“原來小沅的老家就是我們學校呀,天下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呢?”唐兮雲嘆息道,“可這裡之前好歹是一個小聚落,怎麼會成為學校呢?而且還荒的這樣厲害。”
“八百年的時間,雖不至於滄海桑田,卻也足以物是人非了。”王君君嘆道。
眾人相對無言,卻又聽到唐兮雲一聲低語:“不知道暴發戶是不是也做了同樣的夢。”
第十四章、玉碎
第二天下課後,何沅正準備回寢室,卻又碰見了宋翊。只見宋翊一臉興奮的拉著何沅,道:“小沅,我有辦法解決這個鐲子了。”
“什麼?”何沅一陣驚訝,心裡卻突然想到,也許是唐兮雲把一切都告訴他了。
宋翊說道:“今天我遇見了一個高人,就把我們的事情告訴他了。結果他就告訴我說呀,這個事情其實一點都不難。只要找到那個何文修的轉世之人,讓他將玉鐲打碎便是。”
“不可能。”何沅不相信,“那何文修的負心已經傷透了良玉的心,若再由他將玉摔碎,那良玉豈不更加惱火。”
“是真的,那個高人就是這樣說的,”宋翊道,“他說,那個女鬼早已和玉鐲融為一體,所以自然是玉在人在,玉亡人亡。”
何沅思慮半晌:“話雖有理,可那是不是太對不起良玉了。”
宋翊長嘆一聲:“哎!都什麼時候了,你就收起你的慈悲心吧,在不送走她,我們只怕都要死。”
“可我們怎麼去找那個何文修轉世呢?”何沅問道。
宋翊神秘的笑了笑,說道:“那個人呀,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說罷指了指自己。
“什麼?是你?”何沅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就是我呀,那個高人親口跟我說的。”宋翊說道。
“那個高人是誰?”何沅滿腹疑問。
宋翊遲疑了半晌,道:“對了,他說他是漠北王家的後人。”
“漠北王家?”何沅想起了昨天的那個夢,當初封住良玉的正是那王家之人,如今莫非他們知道玉鐲惹事,特地前來幫忙的?
“沒錯,就是漠北王家。”宋翊堅定的點了點頭,“這下你總該相信我了吧。”
何沅遲疑了片刻,但還是點了點頭:“你能帶我去見那個高人嗎?”
宋翊搖了搖頭,道:“所謂高人,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哪裡是你想見就能見到的。”
說罷,宋翊拉住何沅:“快走,我們解決掉它。”
何沅還是不太放心:“我們要不要在考慮一下。”
宋翊滿臉無奈:“還有什麼好考慮的,漠北王家你還不相信嗎?”
何沅只好點了點頭,宋翊從包裡取出一塊鵝卵石,看來他是有備而來。“嘡啷”一聲,玉鐲真的碎了。被分成兩半的玉鐲應聲落地,碎成更多片。何沅再回眼看它時,玉鐲已經散盡了紅色,變會了原先的乳白色。
“看吧,那個女鬼已經魂飛魄散了。”宋翊高興的跳了起來。但看著何沅一臉悲傷的樣子,又安靜了下來,“你別自責了,其實她早就該離去了。”
何沅點了點頭:“那倒也是,與其讓她呆在玉鐲裡充滿怨氣的活著,倒不如讓她魂飛魄散。”
“哈哈!”宋翊得意的笑道,“我解決了這麼大的麻煩,那個吸血鬼該對我刮目相看了吧。”
“吸血鬼?”何沅轉念一想,原來他說的是唐兮雲。這兩個人可真是一對歡喜冤家,何沅心中暗笑。
回到寢室時,唐兮雲剛剛起床。她本來就經常逃課,前幾天的舟車勞頓更讓她有理由賴在床上一個上午。
“我碰到宋翊了。”何沅望著唐兮雲笑道。
“告訴我幹什麼?”唐兮雲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眼睛卻已經明確的告訴何沅,她想知道下情。
何沅笑了笑,把手腕伸到唐兮雲的面前:“他幫我們把麻煩都解決了。”
“什麼?”唐兮雲一驚不小,差點從床上跳了下來。“你們把鐲子取下來了?”
何沅搖了搖頭,便將今日的事情和唐兮雲說了一便。
唐兮雲聽完以後臉色鐵青,道:“他把鐲子砸了,小沅你怎麼不攔住他呢?若他真是何文修轉世,又把鐲子砸了,良玉豈不是會恨死他?”
何沅搖了搖頭:“是漠北王家的人告訴他這樣做的。”
“漠北王家?”唐兮雲口中唸叨著,“是他們封住良玉的。可他們一族不是銷聲匿跡了嗎?”
何沅說道:“銷聲匿跡並不代表後繼無人呀。”
“但願那個暴發戶不會惹事。”唐兮雲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接著卻又嘆息道,“真是可惜了那個鐲子,上好的古物呀。”
何沅無奈的笑了笑,這個唐兮雲,真是拿她沒辦法。
中午的時候,王君君才從自習室裡回來。一進門,唐兮雲便趕忙將今天的事情告訴了她。
“什麼?你們把鐲子砸了?簡直是在胡鬧!”王君君聽著她們的話,又氣又驚,聲音不自覺的提高了分貝。
“是漠北王家的人指點的他。”何沅忙解釋道。
“哪裡有什麼漠北王家的人,他們早就隱居起來,不問靈界的事情了。”王君君道。
“那也不一定。”唐兮雲道,“當初是他們封掉的玉鐲,如今他們一定是預測到玉鐲鬧事,特地來幫忙的。”
王君君著急的滿臉通紅:“王家的人是不會來這裡的,宋翊被騙了。我們快去看看他,再晚便來不及了。”
聽到王君君這麼說,何沅她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急忙跟著王君君跑了出去。
何沅剛出門,卻又碰到了來找她的陸明軒。
“明軒,你怎麼來了。”何沅急匆匆的問道。
陸明軒道:“奶奶打電話給我,說讓你們去找那何文修的轉世,只有他能取下玉鐲。”
“什麼?”何沅大驚,“不是,不是要砸碎他們。”
陸明軒搖了搖頭:“千萬不能砸碎,否則那人將會遭到滅頂之災。”
眾人聽到這裡,都趕緊加快腳步跑去宋翊所在的公寓樓。陸明軒見到何沅匆匆忙忙的樣子,知道大事不好,便跟著去了。
可惜他們還是來晚了一步。宋翊所在的公寓樓下圍了好多人,大家都在嘰嘰喳喳的說著些什麼,面色極為恐懼的樣子。
“出什麼事了?”唐兮雲努力使自己安靜下來,拉住身旁的一個女生問道。
“嚇死人了。”那個女生滿臉冷汗,“這個宿舍樓有人死了,就是那個很有錢的帥哥。聽說是被吸乾了血肉,連骨髓都被吸盡了,只剩一副薄薄的皮囊了。”
唐兮雲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何沅將唐兮雲交給陸明軒,和王君君兩個人急匆匆的想要跑進去。可是公寓樓已經被封了,這是一起極其惡劣的案子,加上之前未破的黃佳楠的案子,引起了pol。ice的高度緊張。
“pol。ice叔叔,讓我們進去吧,我們是宋翊的朋友。”何沅說道。
pol。ice擺了擺手:“我們要保護案發現場,再說這個案件太過惡劣,只怕會嚇著你們。”
這時一個老警官走了出來,就是當初審理黃佳楠案子的人,他認出了何沅。
“姑娘,你可知道死者生前可與何人結怨?”老警官問道。
何沅搖了搖頭:“這不是人為,是靈力殺人,警官,你還記得那個紅色的鐲子嗎?是它殺了宋翊和黃佳楠。”
pol。ice嘆了一口氣:“姑娘,我知道你的心情沉痛,可請你認真回答我的問題,不要裝神弄鬼。”
王君君說道:“是真的,警官你想一下,如果是人為作案的話,他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死者的血肉全部吸乾呢?而且連骨髓也不剩下。況且案發現場是在死者寢室,這更是不可能。”
老警官擺了擺手:“你們還是回去休息一下吧,別影響我們辦案子。”
王君君和何沅還想再說,卻被一個人從後面拉住了。
“程老師。”
是輔導員程老師,學校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死者又是他的學生,他不可能不管。
“你們先回去安靜一下,好好想想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好不好?”程老師和顏悅色的說道。
何沅搖了搖頭:“老師,真的是那個鐲子,你相信我們嗎?”
程老師點了點頭:“我相信你們,先回去吧。”
王君君拉住何沅,輕聲說道:“算了,還是不要說了,先回去吧。”
這個時候,陸明軒卻已經將唐兮雲搖醒了,她望了望眾人,卻將目光鎖在了何沅的身上。
“是你,何沅,是你害死宋翊的。”唐兮雲已經失去了理智。
“兮雲你在胡說些什麼?!”王君君向前說道。
“我沒有胡說。”唐兮雲指著何沅叫道,“那個鐲子是你們家的,你們何家老祖宗造的孽,卻讓我們來跟著你承擔,最後還搭上了宋翊的一條性命。沒錯,宋翊是喜歡你,可你也不能因此便利用他,讓他為你們何家人償命。”
“兮雲,對不起。”何沅沒有辯解,她知道眼下一切解釋都沒用了。人都沒了,還要那些無用的話語幹什麼。
“啪”的一聲,何沅的臉上已經著了唐兮雲一巴掌,半邊臉頰瞬間紅腫了起來。
“唐兮雲,你幹什麼。”陸明軒一看何沅捱打,怒由心生。何沅連忙攔住陸明軒,道:“罷了,她現在正傷心著呢。”
唐兮雲一個人跑了回去,只留下何沅他們留在原地黯然傷心。就在不久前宋翊還和他們一起說說笑笑,可突然間人就沒了,屍骨無存,只剩下一副皮囊。
第十五章、危情(一)
何沅在寢室裡走來走去,坐立難安。唐兮雲到現在還沒回來,她實在擔心她會出什麼事兒。
“不用擔心兮雲,”王君君被何沅轉的腦袋都暈了,“她雖然喜歡宋翊,但也不會為此做出什麼傻事。”
“我不是擔心她會做傻事,而是擔心有人會害她。”何沅說道,“很明顯是有人故意要害我們,可宋翊已經死了,線索也斷了。”
王君君點了點頭:“到底是誰那麼恨宋翊,一定要治他於死地。”
何沅道:“你為什麼斷定那人要害的一定是宋翊。”
王君君道:“玉鐲被砸碎,首當其衝遇害的一定是毀玉之人。那人只單獨告訴了宋翊,便是料定宋翊會親自毀掉鐲子。到底是誰這麼恨他?”
“對了,”何沅突然想到了什麼,“宋翊說那人是漠北王家之人。”
“不可能。”王君君想都沒想便一口否定,“漠北王家隱居多年,早已不問靈界之事,怎麼會突然出現。更何況,他們與宋翊素昧平生,怎麼會設下如此毒計取他性命。”
“你對漠北王家很熟悉,”王君君的表現斷定了何沅一直以來的疑問,“你便是漠北王家的後人。”
“是。”王君君這一次卻很冷靜,“其實你早就猜出來了,我也再無隱瞞的必要。我們本是漠北王家的一個微末分支小族,因為太不起眼,所以便在那場家族內亂中存活了下來。漠北王家禍起蕭牆,泱泱大族,一夜滅跡。我的祖先覺得再無顏面呆在漠北,便移居中原,隱姓埋名,過起了普通人的生活。”
何沅知道王君君身上仍學有漠北王家的本領,便說道:“可你還是學了不少本領。”
王君君搖了搖頭:“漠北王家的人,一出生便具有讓陰靈懼怕的力量,無從擺脫。但自從我們隱居中原之後,家族中便有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任何人不得洩露身份,否則會受到家族制裁。這也是我一直不承認身份的原因。”
何沅道:“可你還是和我說了。”
王君君淡淡一笑:“情況特殊,只能從長計議。不過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漠北王家的人不曾來過,也不會去害宋翊。”
“那究竟是誰在害宋翊?”何沅滿腹疑惑。
王君君想了想:“一定是身邊的人。你想,知道這個鐲子的,一共沒幾個人。而曉得漠北王家的,更是少之又少。”
何沅和王君君思來想去,始終是一籌莫展。何沅抬頭看了看錶:“糟糕,十點了,兮雲怎麼還沒回來。”
天色愈晚,以前的唐兮雲是不會在這個時間出門的。何沅和王君君相視一望,決定還是要出去找一找。
“你們就這樣出去了,留下我一個人多孤單呀。”身後嬌滴滴的聲音讓王君君和何沅毛骨悚然,好熟悉的聲音。她們一回頭,果然又是黃佳楠,她正坐在自己的床上,用一支硃紅色的口紅描唇,唇色在她的手下變得像血一樣鮮紅,映照在蒼白如紙的臉上,是血一樣的猙獰。
“黃佳楠。”何沅一陣吃驚。
王君君一把攔住何沅,道:“她不是黃佳楠,黃佳楠沒有這麼大的靈力。”
“哈哈哈哈。”床上斜坐著的女子狂笑起來,笑聲如她的妝容一般猙獰,“那你說我是誰呀。”
“杜……良……玉。”王君君緩緩吐出這三個字,身邊的何沅瞬間臉色鐵青。
眼前的黃佳楠瞬間幻化成了另一個紅衣女子,何沅認得那張臉,是良玉。良玉轉眼間閃到了何沅的面前,陰陰的說道:“你是何文修的後人,真是不像。”
“是嗎?”何沅冷冷的看著她,雙腿卻在微微顫抖。
良玉再一次笑了起來,笑聲如天花亂墜,又如肝腸寸斷。“不像,你比他強。所以,我留著你。”
“那你為什麼要害我媽媽。”何沅急切的問道。
良玉哂笑一聲:“我最恨那些視財如命之人,***媽是這樣,黃佳楠是這樣,那個鎮上的人也是這樣。其實***媽算幸運的,若不是看她和我遭際相似,都是被貪財圖利之人所負,我早就吸乾了她的血肉骨髓。”
“那宋翊呢?你為什麼要害她?”王君君問道。
“哈哈,”良玉笑道,“這你就不該問我了,我殺他,只是因為有人要他死。”
“是誰?”何沅和王君君齊聲問道。良玉卻一閃而過,瞬間無影無蹤。
何沅頓足道:“可惜還沒問到兮雲的下落。”
王君君道:“那她就未必知道了,她實在沒有害死兮雲的理由。而且,一個怨鬼,能和我們說這麼多,已經很難得了。”
兩個人繼續出去尋找唐兮雲。天已經很晚了,校園裡不時地有幾個孤魂從她們眼前飄過,只是沒有人經過。
“你說她會去哪裡了呢?”何沅著急的說道。
“哈哈哈哈。”身後一陣滲人的笑聲傳來,何沅感到脖子後面冷的可怖,回頭一看,是唐兮雲。她站在何沅的身後,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兮雲,你去哪了,可嚇死我們了。”何沅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
唐兮雲卻沒有吭聲,只是陰森森的笑著。何沅驚恐的看到血從唐兮雲的七竅中流出,一點一點的滴下來,滲進衣服裡,白色的T恤瞬間變的血紅。唐兮雲的面孔越來越扭曲,鼻子眉眼錯了位,她還在笑。
“兮雲,你……你怎麼了。”何沅一身冷汗。
王君君走向前來,將手伸到唐兮雲身上。手指毫無障礙的穿過了唐兮雲的身體,唐兮雲依舊在猙獰的笑著。
“她已經死了。”王君君看了看何沅,淚水不經意間流了下來。
“不,不可能。”何沅發瘋的搖著頭,忽而又將目光轉向唐兮雲,“兮雲,你告訴我,是誰害死了你,是不是良玉。”
唐兮雲似乎沒有聽到何沅的問話,依舊在笑著,笑聲裡沒有喜怒哀樂,卻聽得人毛骨悚然。
“她已經被良玉控制了。”王君君扶住何沅,“這個校園裡的所有小鬼,都被良玉控制了。”說罷王君君一擺手,眼前的唐兮雲瞬間消失。
第十六章、危情(二)
第二天一大早,整個校園在一次陷入恐慌。一個女生在宋翊所在的公寓樓跳樓身亡了,從七層一縱而下,雖不至於粉身碎骨,卻也已經血肉模糊。有人認出,那個女生便是唐兮雲。大家都以為她是殉情了,因為就在昨天上午她當著所有人的面暈倒,又當著所有人的面扇了何沅一個耳光。
“絕對不會是殉情。”王君君說道,“兮雲不是那麼沒有理智的人。”
“可她是個古痴,會不會去效仿那些古代的貞女呢?”何沅說出了這個連自己都無法接受的理由。但王君君聽到後卻沉默了許久,唐兮雲真的會這樣嗎?“會不會又是良玉呢?”王君君想了想,“應該不會,唐兮雲不是她憎惡的那種人。她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呢?”
就在何沅他們還在為唐兮雲傷心的時候,又一個訊息傳來,學校裡一男一女被吸乾血肉而死。
“君君,我受不了,這種日子太可怕了。”何沅雙手揪住頭髮,面容痛苦的扭曲著,“你是漠北王家的後人,難道也沒有辦法解決這個怨鬼嗎?”
王君君搖了搖頭:“漠北王家在決定隱居中原的時候,便已經燒燬了所有的秘籍資料。眼下我們這些所謂的王家後人,僅僅能夠震懾住普通小鬼罷了。”說罷又想了想:“還是問問陸奶奶吧,說不定她會知道。”
何沅伏在地上使勁的搖著頭:“奶奶說過,她不知道。”
就在這個時候,何沅的電話響了。那首冷豔的電話鈴聲,在此時聽起來蒼白無力的可怕。
是陸明軒的電話,他告訴何沅說,奶奶找到了送走良玉的方法。良玉所有的怨恨都來自於何文修,所以只要找到何文修轉世之人,良玉的心願也便了了。
“哼。”何沅冷笑一聲,“良玉早就恨死何文修了,找他來有用嗎?”
“未必沒用。”王君君恍然大悟的樣子,“恨有多切,愛就有多深。良玉未必不肯見他。而且既然是陸奶奶尋得的方法,我們就要試一試。”
何沅嘆了一口氣:“八百年了,如何去尋。”
王君君道:“我知道有一塊石頭叫做往生石,可以看到所有人的前世今生。我們只要找到這塊石頭,就可以找到何文修的轉世了。”
何沅面露喜色:“你知道這塊石頭在那裡嗎?”
王君君卻搖了搖頭:“無頭無緒,找起來談何容易。”
“終究還是沒有辦法解決。”何沅苦笑一聲,轉身向門外走去。
王君君忙站起來問道:“何沅,你要去哪裡?”
“去看看我媽。也許今天再不去看看她,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良玉這樣鬧騰,誰知道還會不會看見明天的太陽。”何沅說著,走出了門外。
何沅的媽媽現在完全想一個三四歲的孩子,每天只是無憂無慮的玩耍。何沅靜靜的站在母親的身旁,看著她玩的津津有味的樣子,心裡一陣苦澀。從小到大,她第一次和母親這麼平和的相處在一起。
“小沅,小沅呢。”媽媽呵呵的叫著,“我的女兒跑哪去了。”
何沅握住媽媽的手,道:“媽,我在這裡呢。”
媽媽看見何沅,興奮的像孩子一樣笑了起來:“小沅快來,媽媽給你看個好東西。”說著,媽媽便拿出一塊銅綠色的東西,問道:“好看嗎?”
何沅點點頭,問道:“真好看,這是什麼?”
媽媽一撅嘴:“這個是小沅的爸爸給我的,他說讓我在家等他回來,結果他卻娶了別人。”媽媽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何沅第一次聽媽媽說起爸爸,內心一陣酸楚,原來她的爸爸也是何文修一般的負心人。媽媽還留著這塊石頭,是還想著他吧。良玉沒有殺掉媽媽,也許就是因為這種感同身受的痛苦吧。
媽媽啜泣道:“你幫我交給小沅,讓她幫我把這塊石頭還給那個混蛋。一塊石頭就想把我打發了,他當我何金玉是什麼人。”
一時間媽媽哭得像個正常人一樣,全然看不出發瘋的樣子。何沅驚訝的看著媽媽:“媽,你好了?”
何沅媽媽搖頭看看何沅,化涕為笑,說道:“你叫誰媽媽呢?我的女兒叫小沅,她才這麼長,你看,她多可愛。”媽媽用手比劃著,放佛自己手中真的有那麼一個小嬰兒。
何沅的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原來媽媽的心中是這樣的苦,那個人如此傷害了媽媽,媽媽卻始終忘不了他。只是他還記得媽媽,記得她們母女嗎?
那塊石頭綠的發暗,何沅拿在手裡感到一股徹心的涼意。若是唐兮雲還在,看見這塊石頭一定會高興的發狂吧。想到唐兮雲,何沅鼻子一酸,努力把眼淚逼了回去。
“小沅。”聽見有人在叫她,何沅一回頭,是陸明軒。
“明軒,你怎麼來了。”何沅問道。
“我來是想問你,有沒有何文修轉世之人的下落。”陸明軒問道。
何沅搖了搖頭:“人海茫茫,該怎麼去找呢?”說罷看著陸明軒,問道:“你怎麼關心起這個來了。”
陸明軒道:“這些日子出了這麼多事,我只是擔心你。你……”陸明軒猶豫了半晌,又問道:“宋翊死了,你很傷心吧。”
何沅點了點頭:“當然,畢竟我們也算是一起患難過的好朋友。眼下,兮雲也沒有了,他們這對歡喜冤家只能在地府團聚了。”
陸明軒的臉上閃出詫異之情:“什麼?唐兮雲也沒了?”
何沅也有些驚訝:“你不知道?”
陸明軒嘆了一口氣:“真是可惜了這麼個好女孩。”
正說著,陸明軒的手機簡訊響了。“班裡有些事情,我得先回去了。”陸明軒一臉抱歉,他是他們班的班長,平時班務繁忙。
何沅點了點頭:“那你就去吧。”
寢室裡王君君一臉沮喪的坐著,眼淚幾乎都要從眼中擠了了出來。在何沅的心中,王君君一向都是很堅強的。眼前這樣的王君君,何沅還是第一次見。
“君君,你怎麼了。”何沅放下手中的石頭問道。
王君君搖了搖頭,眼睛卻瞥見了何沅手中的石頭,喜色頓浮眉梢:“往生石,你從哪裡找到的。”
何沅大驚:“這就是往生石?可這是我媽媽交給我的呀。”
王君君堅定的點了點頭:“沒錯,我可以確定,這個絕對是往生石。”
既然往生石找到了,那麼一切也就不難解決了。王君君把石頭放在桌子上,將手上的指環緩緩的塞入石頭中心的那個縫隙裡。暗綠色的石面瞬間清晰如鏡,一個人影在石面上若隱若現,愈漸清晰。
“陸明軒!”何沅大驚,“怎麼回是他?”
誰也沒有想到這個人會是陸明軒,他居然一直就在良玉的周圍。
“這塊石頭會不會出錯?”何沅不想新的問道。
“往生石是不會出錯的,”王君君嘆道,“只怕良玉又要心碎了。兩人相隔這麼近,居然彼此都毫無察覺,可見那何文修對良玉的感情之淺。”
“何以見得?”何沅不明白。
王君君嘆了一口氣:“一個人如果真的刻骨銘心的愛過,無論相隔多少世,都會在心裡留下印記的。陸明軒和良玉近在咫尺卻互不知曉,由此可知當年何文修對良玉的感情不過是蜻蜓點水,瞬間而已。”
“那明軒會不會有危險?”何沅擔心起來,她和陸明軒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她不願意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王君君嘆道:“還是打電話問一下奶奶該如何處理吧,畢竟,這條路是她指點的。”
何沅點了點頭,撥通了電話。電話那一頭的陸奶奶聽見何沅的敘述,卻沉默了許久。
“小沅,你剛剛說明軒告訴你這個法子是我出的?”陸奶奶的語氣中滿是疑惑。
“是呀。”何沅答道。
“可我什麼都不知道呀。”陸奶奶說道,“你們那天來過之後,我便一籌莫展,直到今日也沒有想到破解那怨玉的方式呀。小沅,你不會是聽錯了吧。”
手機從何沅的手中脫落,何沅呆呆的站在那裡,不知所措。陸明軒明明告訴她那是奶奶的主意,奶奶怎麼會不知道呢?莫非,這又是一個圈套?
第十七章、兇殺真相
當何沅和王君君趕到陸明軒所在的公寓樓時,卻被告知他被pol。ice帶走了。
“為什麼?”何沅不解的問道。
“有人看見他曾經和跳樓的女生同時出現在十號樓七層。”樓管漫不經心的答道。何沅卻一陣心慌,十號樓,那正是宋翊所在的公寓樓。
王君君猜測著事情不好,忙說:“我們快去pol。ice局看看。”
王君君和何沅到達pol。ice局的時候,陸明軒已經被扣押了起來。那個熟悉的老警官告訴何沅,陸明軒涉嫌殺死唐兮雲。
“不可能,”何沅忙說道,“他們兩個無冤無仇,而且,唐兮雲不是墜樓身亡的嗎?”
“有人親眼看見是他把死者推下樓的,而且,”老警官看了看何沅,道,“他已經承認了。”
“不可能,他沒有作案動機呀。”何沅說道。
王君君拉住激動的何沅,對警官說道:“我們可以去看看他嗎?”
老警官點了點頭,帶著她們兩個來到了陸明軒所在的拘留室。
陸明軒此時正坐在地上,雙手使勁的扯著頭髮,滿目狼狽。看見何沅走過來,他抬起頭,苦笑道:“你終於來了。”
“為什麼?”何沅看著他問道,她不相信所有人說的話,她要聽他親口告訴她。
“因為她當眾讓你難堪,”陸明軒的眼中露出了一股兇光,這是何沅從未見過的,“所有敢傷害你的人,都得死。”
“可她並沒有傷害我呀。”何沅幾乎是低吼了出來。
“她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指責你,甚至還打你,難道她不該死嗎?”陸明軒殺紅了眼的樣子,全然失去了理智。
何沅搖了搖頭,道:“那宋翊呢?你為什麼要害死他。”其實何沅並不知道宋翊究竟是怎麼死得,她只是一氣之下喊了出來。
“因為他更該死。”讓何沅驚憤的是,他又一次承認了,“他不過是一個有頭無腦的暴發戶,一個不識五穀的大俗人,你憑什麼要對他那麼好。”
“你瘋了,”何沅吼道,“他不過是我的好朋友。”
“僅僅是好朋友嗎?”陸明軒怒道,“那為什麼他總能親親熱熱的呆在你的身邊,和你一起出生入死。每次你有困難都瞞著我,卻讓他呆在你的身邊。你分明就是喜歡上他了!”
何沅對路明軒的無理取鬧已經幾近崩潰了,便吼道:“我就算喜歡他又怎麼樣,礙著你什麼了。”
“你承認了,哈哈”陸明軒發瘋的笑了起來,“礙著我什麼?何沅啊何沅,難道這麼多年你一直都看不出來我喜歡你嗎?我愛你你知不知道!我愛你,所以我不允許你喜歡別的人!”
陸明軒的話讓何沅一下子愣在了那裡,她一直只把陸明軒當做好朋友,哪裡知道他竟然存了這份心思,還為此發了瘋。原來一切還是因她而起。
“那……那你為什麼不和我直說呢?”何沅壓低聲音問道。
“哈哈哈。”陸明軒苦笑道,“怎麼和你說,你只把我當朋友看呀。小沅你知道嗎?你哪裡都好,就是在感情上缺根筋,別人意思再清楚你也看不出來。我原來以為你對任何人都一樣,想再緩幾年再說。可誰知道半路居然殺出個宋翊,你對別人都冷冷的,唯獨對他卻不一樣。”
何沅一陣苦笑。其實她沒有喜歡過宋翊,也沒有喜歡過任何人。她就是這樣冷冷的,愛情這個詞從來不曾出現在她的生命裡,因為她不相信愛情。可她該怎麼告訴陸明軒這些呢?他已經失去了理智。
王君君見氣氛尷尬不已,忙出來道:“陸明軒,你知道我們今天來的另一個目的是什麼嗎?”
陸明軒看了看王君君,搖了搖頭。
王君君將往生石遞了過去。陸明軒將它拿在面前,只見石面上清楚了顯現出來一張臉,一張對陸明軒來說很陌生的臉。
“他叫何文修,是你的前世。”王君君冷冷的說道,“這塊石頭,就是往生石。”
“何文修,原來我就是何文修。”陸明軒冷笑道,“良玉呀良玉,你苦苦尋找的何文修原來一直就在你的身邊,可你竟全然不知。你不是很愛何文修嗎?怎麼會認不出我呢?”
何沅大驚:“你見過良玉?”
“當然見過,”何文修瞅著那塊石頭,“我害了宋翊之後她便纏上我了,要我幫她去找何文修的轉世。沒想到,這個人原來就是我。”
“那你腦海中還有關於良玉的記憶嗎?”王君君迫切的問道,她知道,陸明軒的這一問,也許將決定著他的生死。
陸明軒冷笑一聲:“都多少輩的事情了,誰還會記得。”
陸明軒的回答讓何沅幾近絕望。就在這個時候,一個pol。ice推門而入:“時間到了,你們該回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最KB的事情發生了。眼前的陸明軒一點一點的消瘦了起來,血肉瞬間如蒸乾了一般,蹤影全無。
“是良玉!”何沅驚叫一聲,撲過去時,抓住的卻只是陸明軒的一副皮囊,裡面已經沒有了血肉骨骼。
“嘡啷”一聲,一個白玉鐲子落在了地上,就是夢裡何文修交給良玉的那一個。它穩穩的落在地上,潔白瑩亮,一塵不染。
王君君俯下身子,拾起玉鐲,道:“良玉走了。”
“為什麼?她不是應該更恨了嗎?”何沅不解的問道。
王君君搖了搖頭:“愛都散盡了,哪裡還會有恨。良玉之所以會出來作亂,便是何文修死前的一絲悔意給了她希望,讓她以為何文修一直都是深愛著她的。可她卻又無法原諒何文修對她的背叛及其後人對她的所作所為,所以便這麼愛恨交織的熬了八百年。如今,她得到答案了,一個負心如斯的人,再也不值得她做任何事情了。”
何沅走出pol。ice局,突然覺得好累好累,一切真的已經結束了嗎?會不會又是一場夢呢?
但校園裡卻真的安靜了下來,再也沒有了這種嗜血案子,日子又開始百無聊賴。王君君轉學走了,她洩露了漠北王家的身份,自然要換一個地方。何沅苦笑一聲,其實她是不會洩露她的身份的。王君君也笑了,誰讓她一著急便向家人求助了呢?寢室裡空空的,只剩下何沅一個人,一場四個人的盛宴,就這麼提前散了。
媽媽的病還沒有好,但何沅卻喜歡這個樣子。她終於明白媽媽為什麼要那麼拼命的掙錢,她是在逃避痛苦,也是在發洩自己的怨恨。現在的媽媽像個孩子一樣無憂無慮,何沅心裡很欣慰。
那一日,學校裡受到一筆匿名者捐贈的錢,那人指明要將錢給何沅用。何沅卻拒絕了,她當然知道錢是誰送來的,人都走了,還要錢幹什麼。她是不是也像媽媽一樣恨那個人呢?
作者QQ歡迎書友們新增,一起線上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