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乾淨的手

　　我們幾個都是同一個村的。大家在同樣的初中與高中裡讀書，考上不同的學，卻在一個城市工作。所以我那天組織大家，趁現在是七月，我們回到村裡，在那一條河裡去洗澡，去摸魚，體會一下少年時的快樂。

大家都同意了。

河是一條小河，最寬的地方十幾米，最小的地方五、六米。河水很清，卵石很多。我們在清波里快樂地遊著，然後，從石橋上一次次地往下跳。

大家遊累了，就進入了抓魚的節目，小時候我們都是這樣。我們在河堤兩邊沒在水下的泥洞裡與石洞裡去堵魚。好多小時候摸過的洞，隔了二十多年竟然都還在。

按照小時候的經驗，如果洞裡的水是溫暖的，多半有魚。如果是冰冷的，那就要小心，裡面多半是蛇。

陳眼鏡算是村裡第二批考上大學的，他現在是初中學校一老師。他一邊與人說話，一邊摸河堤裡的洞。因為已經有人從洞裡面掏出來半斤左右老黃了的鏈魚，簡直讓人驚喜。陳眼鏡說，他保證掏條更大的出來。

他話沒說完，就大喊一聲，人一下急忙後退幾步倒在水裡，手在空中划著大圈一舞——但見他手上，多了一條一米多長的蛇。

我們連忙逃上了岸。

陳眼鏡也逃了上來。看著他流血的手，我說，沒事，蛇沒毒，最多就是腫一下，現在我們去鎮上包紮。

一邊坐在開往鎮上的車上，我一邊對陳眼鏡說，眼鏡，你娃這是報應。

他說，啥報應？我作為一個光榮的人民教師，嘔心瀝血，還會有報應？

我說，你娃這手非常不乾淨。

他說，我的手乾淨得很，拿粉筆的手是天下最乾淨的。

我說，真的不乾淨。你經常把女學生叫到你辦公室去說作業。女學生作業沒做好，你罵可以，打可以，甚至殺都可以。但是，你知道你班的女生叫你什麼大王？

他問，什麼大王？

我說，擰屁股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