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愛戴。這天,易三才正在縣衙處理公務,忽有衙役來報,說酈都驛站的驛卒跟戶部稅差打起來了。
內鄉縣地處鄂豫陝交界處,自古為“入關孔道”、“秦楚要塞”,也是官員北上南下必經之途,因而轄區內的驛站就比較多。昨天,戶部稅差一行五人到達內鄉,他們手握大權,實在得罪不起,可驛站的驛卒怎麼跟他們打起來了呢?
酈都驛站距縣衙不足一里,抽袋煙的工夫,易三才便到了。推開院門,但見十幾個驛卒正跟稅差們扭打在一起,易三才大吼一聲:“住手!”
眾人皆停下手來。此時,一個滿臉是血的矮胖男人走了過來,此人易三才認識,叫龐頓。龐頓是戶部的四品官員,其舅是戶部聲名顯赫的侍郎。龐頓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衝易三才吼道:“易大人,你的手下竟敢毆打朝廷命官,真是吃了豹子膽,還不趕緊把他們抓起來治罪!”
易三才忙不迭地賠著不是,接下來,他找來郎中,給龐頓等人治傷包紮,又將他們安置在內鄉縣最好的客店住下,這時候,龐頓的怒氣才算消了一些。
易三才很快弄清了事情的起因。原來,當天午飯時,驛站的廚師按標準端上了四菜兩湯,兩葷兩素,稅差們一見,個個撇嘴瞪眼,滿臉的不樂意。
稅差們的目光都投向龐頓,龐頓瞥了一眼坐在旁邊的驛長,質問道:“就拿這幾個菜應付我們?怎麼,是貴縣窮得揭不開鍋,還是嫌老子的官小,好欺負?”
“不不,都不是。”驛長賠著笑臉說,“驛站對上級官員的招待是有標準的,只能按標準提供飯菜。龐大人,希望您能諒解。”
龐頓猛地掀了桌子,然後便罵罵咧咧的。此時,站在旁邊伺候官差吃喝的一個驛卒看不下去了。此人叫易致遠,二十出頭,年輕氣盛,練過武功。易致遠見龐頓如此囂張,忍不住發了一句牢騷。龐頓聽見了,“啪啪”就是兩巴掌。易致遠哪受得了這氣,衝動之下,還了龐頓一拳。如此一來一往,引發群毆,於是十幾個驛卒和五個稅差廝打在一起,從屋內一直打到屋外……
弄清了真相,易三才還真犯了難:一方面,他對驛卒們深表同情,因為驛站招待官員的用餐標準是他主持制定的,目的是抵制過往官員索吃索喝的奢靡之風,減輕老百姓的負擔。應該說,這驛長和驛卒都是公事公辦,可他們卻慘遭毆打,實在是冤。另一方面,這些稅差來自京城,背靠大樹,也是不敢得罪的。
思來想去,易三才還是決定把參與打架的驛卒統統抓起來。雖然是稅差先動手,但驛卒們沒能控制住自己,錯誤地選擇了還手,這就觸犯了明朝律例,必須治罪。公堂上,在龐頓的監督下,易三才命衙役對參與打架的驛卒分別動了刑。
終於送走了龐頓等人,易三才懸著的心算是落了地。
原以為這事就這樣過去了,誰知一個多月後,龐頓領著刑部的捕頭突然到來。他們宣讀了聖旨:“內鄉知縣易三才聚眾造反,毆打官差,觸犯刑律,查核俱實,免去易三才內鄉知縣之職,即日起押解刑部候審發落。同犯易致遠、馬康、黨雲飛同往。欽此。”
易三才一聽,頓時如五雷轟頂,差點暈過去。
易三才、易致遠等案犯被龐頓押往京城,內鄉離京城千里之遙,他們跋山涉水,頂風冒雨,吃盡了苦頭。身體的折磨尚能挺住,最讓易三才擔心的是易致遠的命運,為此易三才寢食不安,如坐針氈。
易三才育有二女,一直想生個兒子卻不能如願,於是抱養了大哥的三兒子易致遠當養子。但易三才不願改變易致遠的出身,對外仍宣稱易致遠是他的侄子。易致遠打小就調皮,不愛讀書。後來,易三才把他送到少林寺學武術,原本是想讓他透過練武強身健體,可沒想到的是,易致遠有了一點武功後,倒喜歡抱打不平,招惹是非,這讓易三才很是頭疼。
易致遠成年後,易三才在驛站給他謀了個端碟端盤的差事。本想借機磨磨他那桀驁不馴的性子,誰知事與願違,這次竟跟稅差打起架來。戶部稅差是上邊派來的,拍馬屁都不一定能拍上,怎敢招惹他們?如今闖了大禍,被押往京城,恐怕凶多吉少,這可咋辦?
一行人走走停停,轉眼間到了河北境內。這天,進入一個狹長山谷,兩邊山高林密,陰森恐怖。正走著,林中忽然躥出一群蒙面人,領頭的吼道:“將人留下,不然你們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