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白洲縣知縣王永清卸任還鄉的日子。王永清的老家在福建泉州,他準備從白洲起程,沿南流江順流而下,到南海邊上的合浦港,再從海上搭船回泉州。可是等王永清來到南流江邊,卻不由得愣住了:小小的碼頭上,黑壓壓的都是人,這還不算,南流江兩岸也站滿了前來送別的白洲民眾。
這也難怪,王永清自到了白洲上任以來,清廉為官,愛民如子,踏踏實實為老百姓做了不少的好事,是個難得的好官,白洲的老百姓都捨不得他走哩。看著眼前熟悉的白洲山水,王永清的喉頭也不禁有點兒發堵:“鄉親們請回吧,太陽熱辣,小心曬壞了身子。王某到白洲三年,很多事情還沒有做好,實在是愧對大家了……”
王永清是在一片哭聲中上的船,離開的一剎那,他也不由得流下了不捨的淚水。船駛離白洲碼頭,很少有人注意到,一輛馬車這時候也悄悄離開白洲縣衙,直奔城外而去。
船一路順流而下,沒多久白洲城就已經落在了身後,成了個影影綽綽的白點。到了人煙稀少之處,馬車停靠在江邊,王永清的船也駛了過來,幾個壯漢即刻從車上抬下個大木箱,送上船來。很快馬車走了,船也繼續行駛,可是這一幕卻沒能逃過密林中的一雙眼睛。他們剛一離開,樹林裡就撲稜稜飛起只信鴿,直撲遠方……
太陽西斜的時候,王永清的船已經快出白洲地盤。就在這時候,岸邊響起一聲尖利的嘯哨,前方的密草叢中一下子鑽出無數人影,陽光下,件件兵器閃著寒光。
遇上劫道的了!王永清這船上就帶了個家僕叫陳七,這會兒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船老大也是又驚又怕,王永清卻鎮定自若,吩咐他不要害怕,只管把船靠岸就是。
船靠了岸,一個滿臉大鬍子的男子從眾劫匪中走了出來,大笑著向王永清施禮道:“草民白老虎,見過王大人。”
陳七驚呆了。白洲縣的雲飛嶂裡有個黑風寨,寨裡聚了群強盜,他們的首領就是白老虎。王永清到任後,曾經帶著官兵進山剿過幾回,可由於雲飛嶂山高林密,地勢險要,全都無功而返,想不到今天剛一卸任還鄉,他就出來劫上了他的道!
王永清還了個禮,笑著道:“幸會,幸會。”
白老虎卻搖了搖頭,說:“何幸之有呢?草民只覺失望透頂。人人都道白洲知縣王永清是個清正廉潔的好官,今日一見,也不過是個沽名釣譽的偽君子而已。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王大人來白洲一趟,搜刮頗豐啊……”
陳七再也忍不住了,高聲道:“胡說!我家老爺是個真正的清官,來白洲當官三年,何曾貪過百姓的一文錢?”
白老虎哈哈大笑,伸手一指小船道:“好一個真正的清官!清官卸任身輕,可你們這船怎麼能吃水這麼深?若沒有大量金銀之物,你這船上只有三個人,是絕對不會有這樣的重量的!一句話,人可以走,金銀留下,大家都相安無事,否則……”
王永清衝著白老虎蹺起了大拇指,大讚了一聲:“白首領好眼力!但如果我這船上沒有金銀呢?”
白老虎一愣:“我怎麼可能看錯?這船吃水這麼深,怎麼可能沒有金銀?”
王永清一聲大喝:“好!素聞白首領是個愛賭東道的人,今天咱們來賭個東道,怎麼樣?就賭我這船上有沒有金銀,身上所帶的碎銀子不算,如果有,一點兒不留,全歸了你,我這條老命也交給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如果沒有,我就一個要求,今晚泊船在此,你過來陪我喝喝茶,聊聊天,明天天一亮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