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黴的一摸
早年間,有一支叛軍定下這樣一條規矩:攻下城池後,作戰勇猛、立下戰功計程車卒可以從擄來的姑娘中挑選一個作為老婆。因姑娘們有美有醜,有胖有瘦,為了防止士卒哄搶,軍頭往往將士卒的眼睛蒙上,摸到哪個姑娘算哪個姑娘,美其名曰“摸花娘”。
這年,有個叫王二嘎計程車卒終於得到個機會。軍頭一聲令下,鞭炮響起來,鑼鼓敲起來,摸花娘活動便開始了。只見幾百個姑娘圍成一圈,個個表情木然,心驚膽戰。她們都是戰火中倖存下來的人,親人要麼戰死,要麼被叛軍所殺,她們不願嫁給殺害親人的仇人,但她們決定不了自己的命運。
相反,來摸花娘計程車卒則個個春風得意。他們被蒙上眼睛後,在牽引下,先後進入女人的包圍圈。按照規矩,男人只能摸女人的雙手,依據手的寬窄、柔韌、胖瘦等,他們大體可以判斷出女人的特徵和能耐,然後從中選出自己喜歡的。一旦牽手,不能反悔,否則軍法處置。
王二嘎是第22個被牽入女人圈的。他按捺住激動的,暗示自己:冷靜,再冷靜。王二嘎參加叛軍就是為了摸到一個花娘給自己當老婆。他家太窮了,母親又雙眼失明,不能做體力活,他做夢都想娶到一個賢惠妻子,一來伺候母親,二來不讓王家斷了香火。
王二嘎開始“下手”了。第一雙手,粗粗糙糙的,王二嘎推測這可能是個做體力活的僕人,自己參軍前就是個做苦工的,他可不想再找個粗人做伴;第二雙手,柔柔軟軟的,應該是個心靈手巧的大家閨秀,但這樣的女人往往弱不禁風,很難適應貧窮的農家生活;第三雙手,感覺有點腫,不用說,這肯定是個倔強的女子,在被叛軍抓到後,想必因不聽話而捱了不少打,這樣的女人更不敢娶……摸來摸去,王二嘎還真難選中意中人。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眼看王二嘎還在猶豫著,軍頭不樂意了,他催促王二嘎快快作出決定。恰在此時,王二嘎摸到一雙奇特的手,這雙手的手心在不停地冒汗。這時候已是初冬,天寒地凍的,手怎會輕易出汗?是緊張、害羞、驚恐,還是另有隱情?
不抓一般的,就抓特殊的,王二嘎心一橫,死死抓住這個姑娘的手不放。現場頓時響起一片歡呼聲。
解下蒙布一看,嘿,面前的女人面如桃花,膚白如雪,彷彿仙女下凡。王二嘎樂得嘴角貼住耳根。
摸花娘結束,軍頭便給這些新郎、新娘各安置了一個小洞房,讓他們親熱親熱,三天後將由“遣送兵”將新娘們送至各自的婆家。新郎是不能回老家的,軍頭擔心士卒會一去不復返。
邵健是王二嘎的戰友,兩人平時常在一起聊天、打牌、喝酒。第二天上午,邵健見王二嘎一個人喝悶酒,便湊了上去。幾杯酒下肚,邵健大著膽子問:“嘎弟,剛娶了美若天仙的姑娘,應該做夢都在笑,還能有啥不開心的事?”
“老子算倒黴透了。”王二嘎“啪”地拍了一下桌子,“這次竟摸了個……嗨,不提倒罷,一提起老子都要噁心死了,真想一刀宰了她!”
邵健一愣,這花娘咋了?是長得醜還是……
勇敢的一刀
在邵健的再三追問下,王二嘎終於道出了實情。新婚之夜,王二嘎急著跟新娘親熱,誰知新娘“撲騰”一聲跪地,聲淚俱下地哀求道:“大哥,求求您,千萬別殺我,我是男兒身啊!”
原來,軍頭給每個勤務兵分配了擄掠十個花娘的任務,一個勤務兵忙碌了幾天也湊不夠數,無奈之下,就把戲班子里長得眉清目秀、經常扮演反串角色的朱文俊抓來濫竽充數。正是這個原因,被摸時朱文俊嚇得手心冒汗、渾身顫抖。也該王二嘎倒黴,這幾百分之一的機率,讓他給碰上了……
“他媽的!太捉弄人了,老子今天非宰了這龜孫不可!”說著,王二嘎霍地站起身,提刀欲走。
“萬萬不可呀!”邵健一把攔住王二嘎,“你想想,那小子也是被逼無奈才做出這種荒唐事,真正戲弄你的,是那個勤務兵,是咱們這支紀律不嚴、行動渙散、不講信義的隊伍啊。”
接下來,邵健憤憤地說,剛起義時,叛軍頭目就聲稱只用一年多時間就能打敗官軍,讓大家升官發財,如今幾年過去了,僅佔領幾座偏遠的州縣;曾許諾月月發軍餉,決不拖欠,如今半年多沒發過一丁點兒銀兩;曾宣稱是為老百姓打天下,可攻下城池後,搶劫財物,幹盡傷天害理之事……這樣的隊伍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就是一群燒殺搶掠的土匪,呆在這樣的隊伍能有啥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