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記毒案
月泉街發生命案,孫記茶莊的二公子孫天明被發現死在茶莊裡,孫天明死狀慘不忍睹,嘔吐物沾滿了全身,兩眼突出,臉色紅潮中掛紫。博山縣捕頭鐵奎在現場轉了轉,並未發現有實質性線索,看來只能從屍檢上做些文章,鐵奎吼了聲:“快點去人把老杜叫來。”
杜花豹是做了二十二年的老仵作,論待在縣衙的年頭,連老捕頭鐵奎都自愧不如。杜花豹帶著徒弟毛頭來了現場,先把無關人員趕到一邊,杜花豹和毛頭用帶來的銀針、鑷子等工具做了簡易屍檢,屍檢完了,杜花豹累得滿頭大汗。
毛頭幫著師父擦汗,鐵奎臉有些發白地問道:“老杜,怎麼樣?”
“你也做了十年捕頭了,這麼顯而易見的死因應該能猜得到。孫天明就是被毒死的,根據面部特徵、胃內殘渣來判斷是砒霜劇毒。”杜花豹沉吟片刻,“雖然胃部被砒霜腐蝕了一些,但還是有未消化的食物,這麼看來砒霜很可能是混在食物裡的。”
有了杜花豹的屍檢依據,鐵奎把重點放在了孫天明吃的早飯上,早飯是在孫記吃的,跟孫天明一起吃飯的還有他大哥孫天德,大嫂白氏,茶莊大掌櫃孫土水,大夥計王悶子。鐵奎逐個詢問了幾人,幾個人都說跟孫天明吃的東西一樣。
白氏等鐵奎問完了,咬著嘴唇欲言又止。在鐵奎的追問下,她才不情不願地開口:“我家二弟人好心好,做生意更是一把好手,整個博山縣有頭有臉的大戶誰不想把姑娘嫁給我二弟,但偏偏就有那種老頑固,比如黃鋪的邱家。邱家小姐明明喜歡二弟,但邱老爺子說天明敢娶邱小姐,他就一刀劈了二弟……唉,我家二弟死得太慘了。”
鐵奎心知肚明白氏在懷疑下毒者是邱老爺子。
鐵奎打發走白氏,派人去黃鋪查查孫天明跟邱家父女之間的糾葛。鐵奎把白氏提供的線索告訴杜花豹,杜花豹盯著屍體被運回停屍房,慢吞吞地說:“這世上因情而死的男男女女太多,不過也不能太早下定論,其實我一直在思考兇手是如何排除其他人單單隻讓孫天明中毒的呢。”
“是啊,這個我也想不通。”鐵奎一臉困惑。
毛頭吧嗒著嘴:“或許是孫天明吃過別人沒吃的東西,也可能是他喝的水有問題。”
鐵奎搖頭:“我問過孫天德等人,他們說早飯都是吃的肉粥,而且肉粥湯多所以沒人喝水。”
毛頭拍拍光頭,說:“那真就怪了,莫非砒霜自己長了腳鑽進了孫天明的嘴裡,師父,你說說到底是怎麼下的毒?”
杜花豹抽出旱菸杆,眼睛掃見桌上的空茶杯,轉過臉說:“毛頭,你不是說早晨沒吃飽,現在還餓嗎?”
“啊!”毛頭被師父突如其來的關懷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回答,“還,還,行,吧。”
杜花豹笑了:“別還行啊,走,咱爺倆去孫記後廚瞅瞅,看有好吃的沒有。”
“哦。”毛頭應著。
青瓷荷花碗
鐵奎不知道老狐狸杜花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也跟在師徒倆屁股後面來到後廚,後廚裡這會兒沒人做飯,只有鍋碗瓢盆雞鴨魚肉等一應用具食料。杜花豹就像個久經沙場的老將攥著旱菸杆在後廚踱步,這邊瞄瞄,那邊瞅瞅,最終將目光鎖定在櫥櫃裡的一整排瓷碗。
“很精緻的瓷碗。”杜花豹掀開櫥櫃拿出一個瓷碗,瓷碗內印著荷花圖案。鐵奎抱著手:“這一排荷花碗沒半點破損,像是剛買回來的。”
杜花豹數了數一共有九個荷花碗,他吧嗒抽了口旱菸說:“按風俗一般都要成雙成對地買碗才吉利,這九個碗就有點意思了。毛頭,找廚娘來。”
廚娘因為孫天明的死提心吊膽,就害怕衙門不分青紅皂白把自己銬走,鐵奎一找她,廚娘差點嚇跑了。鐵奎挑著眉毛吭哧道:“別害怕,只是找你問點事情。”
從廚娘口中得知,荷花碗買來的時候是十個,今天不知怎麼突然變成九個了。杜花豹的臉被旱菸煙霧籠罩,他慢吞吞問:“今早用來盛肉粥的就是這些荷花碗?”
“是,是,沒錯。”廚娘忙不迭回答。
毛頭擔心地跟杜花豹說:“師父,我還不餓,咱別吃孫記東西了……萬一再撞上啥玩意有毒,我可還有六十歲老母要贍養,還有六十歲的師父要孝敬。”
杜花豹按按毛頭光溜溜的腦袋:“油嘴滑舌,院子裡看看。”
鐵奎繼續哈巴狗一樣跟著,他心裡琢磨杜花豹一定摸準了什麼關鍵證據,跟著走一定沒錯。杜花豹把孫記茶莊東西院、倉庫、偏堂轉了一個遍,最後在倉庫月牙門旁停下。
杜花豹打量著青石板,眼睛眯成一條縫:“毛頭,你發覺有什麼不同嗎?”
“啊,這兒啊!”毛頭像只覓食的小鳥腦袋來回轉悠,遲疑著說,“好像這邊的青石板比別處更乾淨一些,連半片落葉都沒有,應該剛剛有人掃過地。”
“回答正確,這裡就是有人故意掃過,不過為什麼要單單清掃這一小片區域呢。毛頭,檢查下石縫裡看有沒有異物,鐵奎,你也別愣著了,想快點破案就拿出點樣子。”杜花豹、毛頭和鐵奎三人弓著背搜查起可疑的青石板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