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書生面孔白淨清秀,一身合體乾淨的青衫襯得他分外文質彬彬,由於他很少笑,所以大夥全叫他“冷書生”。可是,沒有人知道他愛的根本不是筆,而是劍。他是個殺手,最擅長的招數叫“一劍穿心”,無人能敵。
冷書生所有的生意全由好友笑面佛接洽。這天笑面佛交給他一單生意:殺掉城裡的大糧商翁大掌櫃,報酬兩千兩雪花紋銀。
這價出得夠高了,但冷書生並不是個見錢眼開的人,他殺人是有原則的:只殺大奸大惡之徒。所以現在,在動手之前,他告知笑面佛:他必須親自出馬打聽一下翁大掌櫃的為人。
在一家酒樓,冷書生問店小二翁大掌櫃是怎樣的人,誰知店小二一聽臉色就變了,支支吾吾的怎麼也不肯說。冷書生冷著臉拔出劍,假意威逼道:“不說,就殺了你!”
意外出現了,店小二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叩頭如搗蒜,哭喪著臉說:“大爺,我一旦多嘴,說不定就被翁大掌櫃的耳目聽到了,那時我還是個死啊!”
冷書生驚訝極了。翁大掌櫃是個大糧商,據說城裡一半多的鋪子都是他家的,稱得上富可敵國。平日樂善好施救貧恤窮,想不到大夥竟畏之如蛇蠍,難道這是一個偽善之人?
當冷書生沉吟著經過一座小樹林時,忽然聽到裡面傳來低低的哭泣之聲,過去一看,正看到有個披頭散髮的女子把頭伸進繩圈內。她竟要上吊!
冷書生哪能見死不救,在救下女子後問為什麼要自殺。女子一聽哭得肝腸寸斷,好半晌才含羞帶憤說出原委:有人強行霸佔了她。冷書生問是誰,女子說:“翁大掌櫃!”
冷書生一向性如烈火,聞得此言鋼牙咬碎,好你個翁大掌櫃,原來真是個為富不仁的奸惡之徒!
當天夜裡,冷書生如履平地般翻入翁大掌櫃的大宅院,不等翁大掌櫃開口,一劍穿心。
可是隻過了幾天,城裡又連續發生兩起血案:一是一個姓林的大糧商死了,接著一個叫“笑面佛”的人也死了,兩人俱死於一劍穿心,也就是說,殺人兇手皆為冷書生。
冷書生為什麼要殺兩人?要知道笑面佛可是他多年的好友,是他生意的接單人。沒有人知道原因,因為冷書生突然之間消失了,並且永不現身血雨腥風的江湖。
過了幾年,一座偏僻至極的山腳下走來一人,只見他青衫破舊鬍子拉碴,失神的眼睛裡滿是厭世之情,手裡拿著一個酒葫蘆,跌跌撞撞地邊走邊喝,整個一副不修邊幅的潦倒樣。突然,從山石後跳出兩個大漢,一持利斧,一持鋼刀,叫道:“冷書生,我們可找到你了,拿命來!”說著衝了過來。
原來這個一臉頹廢的人竟是當年意氣風發的冷書生。冷書生以往片刻不離身的長劍不在了,可他並不以為意,懶散地用腳一鉤,把一根枯樹枝鉤至手中,此時兩個大漢的兵刃已近在眼前,冷書生的頭髮甚至都被那股剛勁至極的刀風帶得飄了起來。
就在這時冷書生動了,眼一花,兩大漢的兵刃幾乎就要碰到冷書生的頭皮了,卻硬生生定住了。電光石火間,冷書生手中的枯樹枝點了兩人大穴。
冷書生冷哼一聲:“就憑你們也想殺了我?我可以死,但不能死在你們手中。”說著扔了枯枝,踉踉蹌蹌地走了。他知道,過了片刻,兩個大漢的穴位自會解。
又過了月餘,冷書生看上去更落魄了。這天他走進一家冷冷清清的小酒館,一揮手要了一壺酒。過了片刻,酒館矮胖老闆把酒壺遞了過來,不知怎的,老闆的手有點兒抖。
冷書生漫不經心地接過酒,先不喝,而是深嗅一口,說聲:“好酒!”
眼看著冷書生把酒倒進杯中舉至口邊,那邊矮胖老闆的眼都瞪大了,冷書生卻停下了,說:“可惜有毒,糟蹋了好酒!”
矮胖老闆大驚,轉身要跑,冷書生手一揚,近在毫釐間,矮胖老闆的耳邊門板上插上一樣東西,那是一根筷子!
冷書生冷冷說道:“就憑你也想毒殺我?”
冷書生同樣沒有殺矮胖老闆,但從此再也沒人敢來殺冷書生了,這世上誰又是他的對手?
冷書生更厭世了,成天抱著酒罈喝個不停,直到這天救下一人。當時他正在山中野徑上胡亂走著,忽聽到呼救聲,舉目一看,竟見一頭惡狼正追趕著一個紅衣女子。那紅衣女子突然腳下一軟,跌倒在地,狼騰空而起直撲過來,紅衣女子眼看就要命喪狼口。就在這時空中風響,躍在半空中的狼一聲慘叫,隨即重重撲在女子身上。女子簡直要嚇昏過去了,誰知狼一動也不動,再一看,狼的頭顱驚現一個血洞。
是冷書生出的手,他拾起一塊石頭,千鈞一髮間制住了狼。
紅衣女子驚魂稍定,忙起身感謝冷書生的救命之恩。冷書生哼一聲,繼續前行。女子在身後叫道:“這位相公,救人救到底,你如果甩手而去,剛才就讓我命喪狼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