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元初,洛陽城剛從戰亂中恢復太平,到處都是荒地。山東有一個叫洪大發的人,覺得洛陽城百廢待興,若去做點小買賣,也許能更好地養活自己。於是洪大發變賣家產,揣上碎銀,來到了洛陽地界。
本以為洛陽官府會給新遷入的百姓分地蓋房,誰知地塊早被幾個地頭蛇瓜分完了。想要地,只認銀子不認人。洪大發後悔了,可盤纏又不夠,回去也是絕路。洪大發不得已,只能留下來,到處踅摸地。最後,在城東文廟附近,洪大發看中了一塊臨街的地。
把持地塊的人叫“江斜眼”,他坐在文廟前,手下人幫他收銀子、立文書。
洪大發上前詢價,江斜眼上下打量著他,說:“好眼力,老話講‘東富西貴,以前富人大多住在這城東,賭地後,發財機會大得很!”
洪大發一愣,問:“賭啥?”
江斜眼“哼”了一聲:“看來你什麼都不懂!”
坐在桌前寫文書的先生抬起頭,說:“如今就是這麼個賣法……”
原來,先前住在這兒的,大多是富戶,戰亂中來不及帶走的金銀財寶,很多都埋在地底下。多數人死在外頭,再也沒回來。現在,要把這些沒主兒的地賣出去,地底下的銀子不能白白送給買家,才有了賭地的辦法。賭地錢,又稱“?地錢”,如?出黃金萬兩,全歸買家所有;如一文錢也?不出來,買地人只能自認倒黴。
江斜眼接著說:“懂了沒?東西南北各四丈算作一塊地,攏共六十兩。銀子不夠可以問我借。”
洪大發咋舌道:“賭地價實在荒唐!我平生最恨那些賭徒,自己更是從沒賭過。容我再想兩天。”
洪大發臨時住在一個破敗的小屋裡,晚上,文書先生敲門進來了,勸道:“看上了就趕緊出手,不然好地方都讓別人佔去了。你也看到了,那些插了紅旗、圍上紅繩的地塊就是有主了。臨街的地還剩多少?我看你有誠意,特地跟你來說,別人我才懶得管呢……”
一番話說得洪大發有些猶豫,他緩緩地說:“我再想想。”
文書先生走後,洪大發正要休息,又有人敲門,開門一看,卻是一個白髮蒼蒼的叫花子。
叫花子嗓子有些嘶啞:“給點兒吃的吧!”
自個兒不也快淪落成叫花子了嗎?洪大發同病相憐,請叫花子進屋坐下,拿出乾糧給他吃。
叫花子吃了一塊,問:“你是不是明天準備賭地?”
洪大發嘆口氣:“我真不願賭,可不賭就沒地方住,不賭不行了。”
叫花子“嘿嘿”笑了,說:“我剛才一路跟著你,來到了你的住處。我想告訴你,你看中的那塊地萬萬不可買,買就中了圈套。我會些望氣之術,有一塊地,如果你買了,定能獲得意外之財。”
洪大發好奇地問:“敢問是哪塊地?”
叫花子說:“文廟後頭衚衕,向北五百步,右手邊有個獨門小院,現在就剩個門垛子了。小院裡有股升騰的寶氣,財富不會少。”
洪大發疑竇叢生:“既然能發財,你自己為何不買?”
叫花子說道:“我沒東西可當,也借不到錢,所以只能指點別人。當然,我有條件,你若?出財富,得分我三成。我一直在等一個正直可靠、有財運的人出現,我看,你就是那個人了!”
叫花子辭別後,洪大發輾轉反側,琢磨叫花子的話,天快亮時,他拿定了主意。
洪大發去了文廟,江斜眼已經開張,文書先生遠遠地問:“兄弟,定了嗎?”
洪大發說:“定了,我想賭文廟後頭衚衕裡的地。”
江斜眼冷笑道:“你腦袋被驢踢了?不過蘿蔔白菜各有所愛,咱不勉強……先生,帶他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