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大業四年(608 年),隋煬帝開創了選拔人才的科舉考試。到了唐朝,科舉考試分為地方考試和京師考試,其中,地方考試也被稱為解試,元朝時改為鄉試。唐朝時,解試時間為三天,與現代的高考時間相仿。解試結束後,一般於放榜次日,地方州縣官員會宴請考官、學政和中榜學子,舉辦祝賀考中鄉貢的“鄉飲酒”宴會。在杜佑的《通典》中,此等宴請被稱為“行鄉飲酒禮”。也就是說,唐人將這種宴請視為一種禮儀。在這樣的宴會上,人們會吟誦《小雅·鹿鳴》,這可能就是該宴會被稱為鹿鳴宴的原因。
唐朝的鹿鳴宴有一些成規:參加宴會的學子必須是應試合格者,這是其一;其二是餞行,宴請後,地方官員陪同學子進京,繼續赴考——據史料推測,陪同赴考也有資助路費的考慮。除了《小雅·鹿鳴》,宴會上吟誦的詩篇還有《小雅》中的《四牡》《皇皇者華》《節南山》等。
唐朝的鹿鳴宴,體現了統治者和地方官府對儒家文化的重視。
新科進士的聞喜宴
進京赴考的學子,經省試中榜後為新科進士,在禮部發榜後,敕令舉辦的一系列宴會,被稱為“聞喜宴”,也叫“敕下宴”——顧名思義,聞之則喜。唐朝的聞喜宴常於曲江之畔舉行,因而又被稱為“曲江宴”。
聞喜宴本是新科進士們的私宴,新科進士們以“醵罰”(湊錢飲酒為醵)的方式集資,類似於現代社會,朝廷才對聞喜宴進行正式贊助,並將其發展為官方活動。
聞喜宴的發起主體為何會在宋朝出現變化呢?這與當時的社會風氣有一定關係。進士宴會吸引了多方勢力參與,即將走上仕途的進士們自然成為他們拉攏的物件,人們相互攀附,結成各種私人關係,形成小集團。這樣的勢力一旦產生,就容易引起皇家的不安。在統治者看來,任由民間辦活動,對自己可能形成不小的威脅。據宋朝王栐的《燕翼詒謀錄》記載,自唐以來存在“進士皆為知舉門生,恩出私門,不復知有人主”的現象,所以出現了“除賜宴外,不得輒有率斂,別謀歡會”的聲音。由私宴改為國宴是統治需要,杜絕了私宴帶來的攀附風氣,讓宴會從此打上皇家的烙印。
聞喜宴的舉辦地點和時間也時常調整。地點有時在瓊林苑,有時在公園,舉辦的時間要根據皇帝的下詔時間確定,更像臨時性的宴會。
進入官場前的關宴
在唐朝,科舉及第學子的宴會活動有很多,與聞喜宴相呼應的是關宴。這是新科進士在京城的最後一次大規模聚會,費用全部由學子自掏腰包,由專業人士進行張羅。
關宴的舉辦地通常在杏園,據傅璇琮的《唐代科舉與文學》考證,杏園在曲江之西,與慈恩寺南北相望,因此關宴又被稱為“曲江大宴”。唐詩《曲江紅杏》中“女郎折得殷勤看,道是春風及第花”的“及第花”指的是杏花。杏花二月開花,報春早,選在杏園舉辦關宴正取此意。這是唐朝進士們參加完吏部關試,進入官場前的告別宴會。學子從全國各地到京師,宴後再各奔東西,按古代的交通狀況,此別對很多人而言將成為永別。
告別宴會讓參與者能用心其中,但僅告別這一項活動,仍不能將宴會推到重要位置。讓關宴備受重視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它的社交屬性。《唐摭言》載:“曲江之宴,行市羅列,長安幾於半空。公卿家率以其日揀選東床,車馬填塞,莫可殫述。”新科進士是這次宴會的主體,但是除了他們,宴會的積極參與者還有京城的達官貴人,誰家裡有妙齡待嫁女子的,會藉此機會物色女婿。普通民眾也會去看熱鬧,導致道路擁擠,可謂盛況空前。《唐摭言·慈恩寺題名遊賞賦詠雜紀》記載:“……公卿家傾城縱觀於此,有若中東床之選者,十八九鈿車珠鞍,櫛比而至。”
告別、選婿這些活動使關宴獲得廣泛關注,除此之外,宴會的助興活動,比如探花活動,更加博人眼球。吳融在《海棠二首》中有“太尉園林兩樹春,年年奔走探花人”的詩句,提到了探花活動。探花活動是事先選擇同榜進士中最年輕且英俊的兩個人為探花使,探花使騎馬遍遊曲江附近或長安各處的名園,沿途採摘鮮花後在瓊林苑賦詩,用採摘的鮮花迎接新科狀元。該活動最重要的工作是挑選探花使,探花使的要求是長相俊朗,這與唐人選拔官員既看能力也看外貌的觀點一脈相承。
實際上,不管是告別、選婿,還是探花活動,都寄託了唐人對進士的期望,也表達了進士們登科後的喜悅和對未來的憧憬。
鹿鳴宴、聞喜宴、關宴僅是唐朝眾多中榜學子宴會的剪影,但因為其時間節點特殊而備受人們重視。這些宴會活動不僅是聚會,對中榜學子來說,也是一次擴充人脈、建立圈子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