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經歷過日偽“掃蕩”和自然災害的太行山根據地,陷入極端困難境地。針對上述情況,延安決定,地處蘇北、山東的新四軍撥款支援晉冀魯豫邊區軍民。
如何穿越敵人重重封鎖,將數千萬元的款項和貨物運達太行山?
為此,財經戰線的地下黨員,打通了“上海站”“青島站”經由“天津站”進入太行山根據地的重要交通線,從1943年秋到1944年10月一年多的時間裡,上演了一場“千里大調款”的絕密行動。
千里運抵太行山根據地的物資款項,解了邊區燃眉之急,穩定了敵後根據地的軍心、民心,為抗戰作出了貢獻。
江南來電
索堡鎮索堡村,位於邯鄲涉縣縣城西北二十多里,村子依傍著清漳河,周圍重巒疊嶂,綿延起伏。
在索堡村中央,有一座坐北朝南的三層小樓,是村裡最高的房子。小樓的主門極窄,僅能容一人進出,樓房外牆有一米多厚。從樓外望去,就像一座碉堡。
這裡,是晉冀魯豫邊區稅務總局舊址,邊區稅務總局、邊區工商總局、邊區貿易總局等中共重要部門均曾在此辦公,是邊區財經管理重地。
1942年,日偽軍連續在華北地區推行“治安強化運動”,對抗日根據地反覆“掃蕩”.同時,華北尤其是太行山地區蝗災蔓延,旱災肆虐,疫病流行,太行山根據地軍民生活陷入極端困難境地。
為了支援邊區,受八路軍前方總部委派,1943年,晉冀魯豫邊區工商總局局長王興讓,指揮財經戰線上的敵後工作者,完成了一次千里大調款的傳奇任務。
這次調款行動的起因,是一封來自江南的電報。
1943年年初,新四軍軍部首長陳毅得知邊區軍民度荒情況後,來電向八路軍總部首長表示,新四軍蘇北、山東地處沿海,物產豐富,有糧食、海產品等,除自用外,可抽調一部分支援晉冀魯豫邊區。
這無異於雪中送炭。
但太行山和新四軍根據地遠隔千里,中間有日軍碉堡、公路、鐵路重重封鎖,如何將東西從蘇北、山東安全運來,是個難題。
完成這項重要而艱鉅的任務,要選派得力人員與新四軍接洽,要有敵佔區工作經驗的人員秘密接收和轉運物資,更重要的是,需要一位精明強幹的指揮員統籌協調所有事情。
王興讓,30歲,1932年入黨,1941年7月調任晉冀魯豫邊區工商總局局長,對邊區經濟工作情況熟悉,有經貿工作經驗,交際廣,朋友多。他先天缺失一隻右臂,人稱“獨臂局長”.
1943年3月,一份糧食緊缺的邊區糧食報告呈到了王興讓面前。
邢臺臨城石家欄,每集(意為從集市上)調劑糧食百餘石,每人限購一斗或五升,仍供不應求。購糧者均在七百人以上,很多人等了兩三天,仍沒買到糧食。
邯鄲武安陽邑鎮糧店,常常只有幾百斤糧食,而需要調劑的糧食達幾千斤。
河南林縣、安陽,邯鄲磁縣、武安一帶,沒有糧食可調劑。而內地市場,因過分控制糧價,有糧人不願賣,市場上普遍缺糧。一些縣城不讓糧食出縣境,否則就處罰和沒收。
王興讓深知,糧食問題不抓緊解決,根據地就會餓死人,如果民心不穩,春耕生產無法順利進行,對敵鬥爭就會受到很大影響。
恰在此時,他接到上級通知,要他前往山西省遼縣麻田鎮,那裡是中共北方局、八路軍總部所在地。
總部首長將新四軍有意援助太行山、總部決定接收物資的事,簡略說給了王興讓。
想到此事責任重大,絲毫馬虎不得,王興讓說:“給我一點兒時間,讓我回去考慮一下。”
“需要多長時間?”首長問。
“一個月吧。”就這樣,王興讓接受了任務,成為這次千里大調款的“指揮員”.
究竟該如何穿越日軍層層封鎖線,將新四軍援助的救災物資安全運抵太行山?王興讓將地下商業網點、物資運送渠道、敵佔區的有關情況細細捋了一遍,他必須制定一個萬全之策。
方案“出爐”
王興讓將一張地圖掛在辦公室牆壁上,檢視新四軍根據地所佔區域和接敵區、敵佔區,經過一個月的思考謀劃,一幅千里運輸圖,在他腦海中勾勒出來。
幾天後,王興讓向總部的領導詳細彙報了此次調款工作的初步設想。
首先,要選擇調款中轉站。
整體上看,線路經過的北方地區,條件比較成熟。中共北方局在北方很多城鎮,包括北平、天津、安陽、新鄉、邯鄲、武安等地,均有地下商店、秘密交通站和社會關係,各類物資透過已經開闢的貿易通道,貨物賣成錢,錢買成貨,三轉兩倒,可以運達太行山根據地。
而南方地區有些困難,需要在上海建立一處商業網點,與新四軍對接,而且必須物色一位合適人選,在上海潛伏,負責接收和交接的聯絡工作。
總部領導向王興讓推薦了派往上海的聯絡人,晉冀魯豫黨委研究室的女研究員吳青。
時年29歲的吳青,生長在上海一個富有愛國思想的家庭,家裡對女兒的抗日愛國行動報以支援的態度。而她的愛人,就是當時犧牲不久的新華日報社社長何雲。而且,吳青在上海具有長期居住和工作的條件,便於開展工作。
天津是這次調款的核心轉運站,天津方面的負責人,王興讓選擇了天津“晉泰昌”貨棧的掌門人趙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