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井

[ 現代故事 ]

江梅大學只上了兩年就輟學了,隨後她去了南方,找了好多天,始終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最後她一咬牙,進了一家電子廠當了工人。

這天,江梅下班後到食堂吃飯,找了個位置剛坐下,發現椅子上有本書,她翻開一看,是本初中物理,扉頁上寫著楊棟兩個字。江梅有點好奇,此處雖然是電子廠,可幹活都是流水線,懂不懂物理其實不相干,難道這楊棟是個初進廠的不瞭解情況?

江梅正想著,一個小夥子急忙忙的跑了過來,一眼瞥見她手上的書,大鬆了一口氣:“你好,這是我剛落下的書,能還我嗎?對了,我叫楊棟,書上有我的名字。”

江梅一看,這個人她進廠的第一天見過。那天廠裡要趕一批貨,願意加班的有雙倍工資,當時加班的人並不多,主管領著她四處看的時候,江梅一眼就看到這個人,當時他是最後一個走的。這下,江梅猜不出他看書的原因了。她將書還給了楊棟,對他好奇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江梅發現楊棟除了工作,就是抱著書看,半個月過去了,江梅啥名堂也沒發現,倒時漸漸的,楊棟認真看書的樣子,時不時的在她的腦海裡冒出來,揮之難去。

這天週末,廠裡不上夜班,江梅想到廠外買點東西。剛走到廠子門口,一個男工友湊了上來,請江梅去看電影,江梅一看不認識,就拒絕了。誰知這個人竟死皮賴臉的纏著不放,江梅走哪他跟哪,江梅嚇的是花容失色。正在這時,迎面走來一人,正是楊棟,他見江梅一臉慌張,三步並兩步跑過來,衝那男孩嚷:“你小子想幹啥?”那個工友一見楊棟牛高馬大,吃不准他和江梅的關係,悻悻的走了。

經過這兩件事,江梅和楊棟成了朋友。楊棟告訴江梅,他來自一個非常偏僻的山村,只上過小學,之後就隨著父輩在土裡刨食。他那個村子特別缺水,日子過的非常緊巴,他積攢了許多年,直到去年冬天,才攢夠來沿海的路費,年都沒過,來這裡進廠了。

江梅這才知道楊棟連初中都沒上過,他看書是想自學成材呢。她想起了自己,當初心儀的大學沒考上,最後被一所林業大學錄取,她只上了兩年,覺得學這專業沒前途,就輟學了,如今和楊棟比起來,真是無比羞愧。

隨後,江梅發現楊棟有著山裡人特有的堅韌、誠直、勇敢的好品質,跟他在一起,自己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安全感。楊棟,除了工作和看書,也總是樂意和江梅待在一起。兩個人的關係越來越親密。

這天,楊棟忽然告訴江梅,這個月末發了工資後,他就要回老家了。江梅很吃驚,她對楊棟說:“楊棟,我已經把你當男朋友了,我可以隨你一塊去嗎?”哪知楊棟聽後連連搖手:“不行不行不行,我這次回去之後,可能再也不來這裡了。”說完他的聲音小了下去:“雖然我也喜歡你,但我那裡太窮,配不上你。”

江梅生氣的說:“什麼配不配,我又不是城市裡的嬌小姐。我看中的是你的人,即便你帶我去天涯海角,我都願意。”楊棟眼裡閃過一道亮光,他沉吟了片刻,同意了。

坐了二十多個小時的火車,又坐了好幾個小時的汽車,二人終於在一個偏僻的小縣城裡下車了,楊棟鑽進一家小賣部,扛了一件礦泉水出來:“到了村,這個比啥都金貴,啥不帶可不能落下它。”

在路口等了半小時,終於等來了一輛順道車,又顛簸了一兩個小時,車在一個岔口停下,楊棟拿出一瓶礦泉水給了開車師傅,指著前面一個山崗子對江梅說:“翻過前面這山丘,下面就是俺村了。”說著領著江梅往山丘上走去,江梅放眼望去,由於乾旱,山丘上光禿禿的,一片荒蕪。

到了村裡,村裡人聽說楊棟回來了還領著個女人,都聚到了楊棟家。江梅發現,那些人圍著楊棟媽神神秘秘的說著什麼,不久,就見楊棟媽提著一個小桶出去了。江梅就問楊棟:“伯母這是去哪呀?”楊棟嘆了一口氣說:“這是到各家湊水去了。在我村有個習俗,誰家要是來了媳婦,全村人每家從自己缸裡舀出來一碗水,湊給這家子,以免這家子的媳婦嫌沒水跑了。”江梅問:“都留住了嗎?”楊棟搖搖頭:“外地來的姑娘,沒一個願意留下的。”說完意味深長的看著江梅:“這裡你住不習慣的,過兩天我就送你回去。”江梅哼了一聲說我才不會打退堂鼓呢,楊棟盯著她的眼睛沒吱聲。

夜晚,一家人嘮完嗑後,江梅看楊棟的父母澡都沒洗就去睡了,她感覺來了難題,大熱天的,不洗澡怎麼行?這時楊棟端著一盆水過來了,讓她洗臉。江梅想了想,平生第一回,她用洗臉水洗澡又洗腳,完了她端著水正要倒時,沒想到楊棟早就在門外等著,一把接過盆說:“這水可別倒了,我要留起來有大用呢。”

一盆洗澡水也能有大用?江梅非常好奇,楊棟見狀就告訴她:“我這次大熱天的跑回來,是想為村裡打口井。我們山裡的冬天,泥土硬的像石塊,只有夏天井才好打,而打井可是需要不少引水的。”

江梅一聽眼睛一亮:“對啊,你們村裡打口井不就有水了嗎?怎麼之前就沒人想到過呢?”楊棟說:“怎麼沒想過?現在村裡吃水,除了靠雨水,就是靠到十里外的鄰村挑水吃。那個村有好幾眼水井,可我村卻死活打不出水來,我不服氣,這次出去,就是為了攢打井錢。東頭的老柴叔是打井高手,明早我就去找他。”

第二天,老柴叔一聽楊棟找他打井,把手連搖:“棟子啊,你就別折騰了。這十里八鄉我打成功了無數的井,可咱村卻是個例外。早年我也不服氣啊,就在村裡到處找水,可角角落落打遍了,每口井都打30多米,硬是打不出一口有水的井來,咱這村裡,分明是地下無水啊!”

楊棟拿出一沓鈔票:“老柴叔,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我有我的主意。這是打井錢,還請你一定幫幫我。”

老柴叔一把推開楊棟的手:“你為村裡打井我哪能收你個人的錢。唉,既然你小子不到黃河心不死,那我就搭上這把老骨頭陪你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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