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山是個農民,在城裡幹包工頭已經很多年了。近年來舊城改造,樓盤就像雨後春筍,拔地而起,他便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帶領本村及周圍村裡的一幫青壯年,活躍在縣城建築工地上,很快就賺到了第一桶金。慢慢地,手裡也有了不少積蓄,他就琢磨經營個合適的專案,讓錢生錢。
一個偶然的機會,王大山得到一條資訊:山豬肉是人們餐桌上的新寵,鮮肉高達四十多元一斤。他眼前一亮,就想:現在人講究養生,要是自己在荒山上養一群山豬,餵養就地取材,用樹葉、野菜、野草做飼料。這些東西山裡隨處都是,只要出錢收購,就會有人搶著送貨。
再加上現在山裡的青壯年大多出去打工了,可還有留守在家照顧老少的婦女、因為年齡問題不能外出打工可身體還算硬朗的老人,哪個不想找點門路賺點零花錢?這些人是提供山豬飼料的生力軍啊!豬吃的糧食飼料也能直接從農民手裡買,玉米、瓜幹、高粱,自己買機器加工打碎,杜絕市面上帶激素新增劑的豬飼料。這樣養大的豬雖說出欄慢,成本稍微高點,但吃著放心,一定很有市場!
事不宜遲,說幹就幹。王大山回老家的村子找到村幹部,要求承包村裡閒置的趙溝嶺,建大型養豬場。村幹部們正愁沒有像樣的專案發展經濟,他的這一要求正好填補了這個空缺,為村裡增加了一筆收入不算,還為那些留守村民們開闢了一條生財之道。
豬場建起來了,小豬崽也找到了貨源,下一步關鍵是找養豬經驗豐富的飼養員。王大山列印了一些招工啟事,旮旮旯旯都貼上,高薪聘請飼養員,有經驗懂技術者優先。告示貼出後,前來應聘的人還真不少。他從眾多的應聘人員中選中了兩位。一位叫胡海,五十歲,本地人,飼養技術在當地有口皆碑。另一位叫楊虎,四十出頭,是外來務工人員,他自我介紹說祖父輩都是獸醫,對家畜的生活習性及生長規律爛熟於心,能及時處理牲畜的突發疫情。
王大山將自己購得的兩百頭山豬崽一分為二,讓兩位飼養員各自餵養,展開競爭,除了基本工資還獎勵勝出者。兩個人都胸有成竹,說讓老闆放心,一定不負所望。合同簽訂,一切就緒,王大山繼續到城裡幹他的包工頭。他可捨不得這個老行當,只要動動腦,動動嘴,指揮一下,票子就嘩嘩地流入腰包。
轉眼十天過去,王大山對養豬場放心不下,瞅個空閒,便驅車前去檢視。他先到胡海承包的豬舍看了看。胡海正在豬欄裡清理衛生,一百頭小豬崽比十天前明顯見長。小豬崽們活蹦亂跳地在豬舍裡做著遊戲,相互追逐,摔跤玩耍。有幾頭小豬去抓啃其他小豬的尾巴,相互之間扭打在一起,豬欄裡不時傳出咴咴、吱吱的叫聲,讓人想起了託兒所。他微笑著,搖了搖頭,連說:“有趣,有趣,什麼東西小的時候都有趣……”
王大山滿意地離開了胡海的豬舍,又去了楊虎承包的豬舍,眼前的情景卻讓他皺緊了眉頭。豬舍裡裡外外倒是收拾得乾乾淨淨,可是小豬崽們的個頭兒不但沒見長,而且一隻只好像病歪歪的。只見它們趴在豬舍裡懶洋洋的,見有人來,有的抬頭看看,有的勉強站起來走動,有的乾脆連理都不理,繼續睡自己的大覺。王大山不禁產生了懷疑:是自己看走了眼,讓這個外鄉人給忽悠了?還是小豬仔買來時就帶著疾病?不會啊,人家胡海的豬崽長得蠻好啊!再說,這楊虎不是自吹懂技術嗎?
突然,王大山看到一隻小豬的尾巴不見了!小豬崽是自己一隻只精心挑選的,怎麼會有一隻沒尾巴?他再仔細一看,天吶,所有的小豬都沒了尾巴!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十天過去,活蹦亂跳的小豬崽都成了沒尾巴的殘疾豬?
楊虎不在豬舍裡,王大山只好到宿舍找他。
楊虎正在吃飯。小飯桌上兩個饅頭,兩盤小菜,一瓶密州春。此刻他正在對著瓶嘴喝酒,見王大山進來,趕緊站起身迎接,嘴裡說:“我剛剛忙完,喝兩口歇息歇息。老闆,您也來口?”
王大山滿肚子疑惑,也顧不得寒暄,直接開門見山地問:“小豬怎麼了?尾巴怎麼都沒了?”
楊虎聞言,指了指飯桌上的一盤菜,說:“在這裡呢。”
王大山這才看到飯桌上的一盤菜,正是一條條白生生圓溜溜的煮熟了的小豬尾巴。他不禁勃然大怒:“好你個楊虎,好大的膽子,竟然把我的小豬尾巴割下來當了下酒菜!撇開你搞破壞不說,你也太殘忍了!你說怎麼著吧?”
楊虎倒是很坦然,說:“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沒用的東西,就該處理掉……”
看到楊虎滿不在乎的樣子,王大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什麼話?動物和人一樣,每樣部件各有其用,怎麼說沒用?這還得了!先是割尾巴,下一步再割耳朵,然後再割豬腳、宰豬唄?自己花錢僱他來養豬,不是讓他來搞破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