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郭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過了一會,爸媽喊了一聲:“小洋,咱們出去了!”郭洋知道,爸媽這是到廣場散步去了。郭洋答應了一聲,又從窗戶看到他們的背影,這才從房間出來。
高考完畢現已四天了,標準答案就在手裡,可郭洋就是不敢對答案:由於完畢高考的那一片刻,郭洋就知道自己考砸了,而且砸得是唏哩嘩啦。郭洋讀的是省重點高中,為了讓他安心讀書擔負太重,郭洋臨場發揮失常了。這幾天,郭洋除了吃飯,簡直都沒從他的小屋子裡出來過。
郭洋在客廳愣愣地站了幾分鐘,才回過神似的出了家門,順著樓梯一向到了頂層,然後開啟虛掩的小門上了露臺。夏天的黃昏,天還很亮,吃過飯的人們連續走出來乘涼,所以外面一片熱鬧的景象,沒人注意到露臺的邊際上坐著一個發愣的少年。
郭洋看著下面不斷移動的人影,腦子裡滿是他的一個學長。上一年參加高考的學長一向穩居全校前三名,非清華北大不去,結果成果很不理想,便從自家的陽臺上跳了下去。郭洋又伸頭往外看了看,真高啊,要是自己也從這兒跳下去,估量眼前這些煩惱就都沒了吧?
郭洋正想入非非,一團紅色來到了他的身邊。是媽媽!曾經的媽媽但是個低調的人,穿戴十分儉樸,可最近這一年郭洋回家發現,不論是什麼時節,媽媽都是一身豔麗的顏色,人也活潑了許多,郭洋一度以為家裡中了五百萬。
媽媽也學著郭洋的樣子往下看了看,說:“這麼高有什麼美觀的。走,跟媽媽到廣場走走去。這個廣場和原來可不一樣了,有扭秧歌的,有踢毽球的,有跳繩的,還有走步訓練的,可熱鬧了。我看你這三年都快學傻了,趕快出去走走吧!”說著,不論郭洋願不願意,就硬把郭洋從露臺拖到了外面。
說實話,郭洋這冷不丁地從待了三年的校園裡走出來,還真有點不太習慣。媽媽挎著他的胳膊,生怕他跑了似的。郭洋斜著眼看了一眼媽媽,才發現自己比媽媽都快高一頭了,好像這幾年也沒這麼和媽媽親熱地在一起走過了。“我爸呢?”郭洋問。媽媽一伸手:“喏,那不幫著你孫叔叔擺音響呢!”
“孫叔叔是誰?”郭洋問。“是前一棟樓的街坊。這人可不得了,是個老病號,家裡又困難,有那麼一段時間都快活不下去了,咱們都很照顧他。現在日子好過點了,為了酬謝咱們,他自己掏錢買了舊音響,天天給咱們這些跳繩、走步的人放音樂。你爸爸看他一個人運音響太費勁了,就做了兩個小輪車,天天幫他把音響送到廣場,訓練完再幫他送回去。”媽媽剛說完這些,就快樂地指著廣場的另外一端說:“小洋,快聽,鎖吶吹起來了,大秧歌立刻就扭起來了。”
可不,明澈的鎖吶聲飄進了郭洋的耳朵裡。郭洋循聲望去,一輛輪椅車裡坐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他手裡的鎖吶正歡快地唱著歌,而穿戴統一服裝的人們迎著聲音從四面八方會聚過來。媽媽不經意地說:“這小夥子姓王,小時候車禍兩條腿都沒了!”
郭洋沒出聲,眼睛一轉不轉地盯著吹鎖吶的小夥子。過了一瞬間,媽媽又碰了郭洋一下:“你爸爸招待咱們呢。音響現已連好了,咱們立刻也要開端訓練了,一起曩昔走走吧!”說著又是不由分說拉著郭洋就走進了一群人中。
這群人更是壯麗。音響的一側是一群跟著音樂跳繩的人,年輕人和孩子居多;另一側則是跟著音樂扭動身體跳舞的,黑漆漆一片,大約能有個一二百人。郭洋和爸媽跟在一群人中圍著這兩圈人開端勻速行走,一邊走,一邊手裡做著舒緩的動作。媽媽指著這一群人中領頭的兩個老年人說:“這兩個人是夫妻,兒子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上一年才結婚還沒有孩子,就由於看見兩個小偷偷錢包去阻止,活活被刀捅死了!還有跳繩的那個高個子女孩,是從農村被騙到這兒賣淫的,她不肯,從三樓跳了下來,人差點沒摔死,記者還採訪過她呢。傳聞現在在一家飯店當服務員,還自學大專呢,真是了不得。”
郭洋心一顫又一顫。媽媽不說了,專心腸跟著人群走了起來。郭洋對她說:“媽,我到廣場邊上等你們。”媽媽點點頭。
一個小時後,音樂停止了,廣場上的人們開端連續散了去。郭洋見狀走了曩昔,對媽媽說:“你和我爸先回去吧,我幫著孫叔叔把東西運回去。”爸媽對視了一眼,同意了。
音響真的很沉,郭洋真不敢相信就憑孫叔叔那麼衰弱的身體,曾經是怎樣運這些東西的。在孫叔叔家,郭洋猶疑了好久,終於開口問:“孫叔叔,你和我爸媽這麼熟,必定知道我家不少事。我媽她,是不是這兩年發作什麼事情了?”
孫叔叔也猶疑了一下,說:“你爸媽跟我說,你早晚都會知道的,既然你現已考完試了,現在告訴你也無妨。你媽是出事了,兩年前得了胃癌,還好是早期,為了不耽誤你的學習,就和親屬街坊都說好,必定不能讓你知道。我可知道你媽的心思,咱們都是死過一回的人,再活過來真不容易,所以必須好好活著。上個星期聽你爸說,你媽的癌細胞都沒了,真是功夫沒有白費啊!”
郭洋心裡堵得厲害,孫叔叔又喃喃自語地說:“唉,都曩昔了,曩昔的事咱就不論他了,想想明天怎樣過才是真的。郭洋,快回去吧,別讓你爸媽著急!”
郭洋回到家,爸媽說:“洗個臉早點歇息吧!”郭洋點點頭:“我對完了答案就去睡,你們不用為我操心了!”看著郭洋的背影,爸爸媽媽又對視了一下,這才如釋重負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