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心時刻

[ 傳奇故事 ]

深夜11點57分,羅恬家別墅昏暗的大廳裡,正上演一場零點魔術。

  羅恬站在杜朗的面前,有些輕微顫抖。杜朗把一柄閃著寒光的匕首放進她手裡,用手指了指自己心臟的位置,示意她用匕首刺過來。羅恬膽怯了,恐慌地搖了搖頭。

  大廳裡的座鐘,突然敲響零點的鐘聲,杜朗對著羅恬露出鼓勵的微笑,然後抓住她的手猛地刺進了自己的左胸。

  羅恬聽到“噗”的一聲,像刺進了一團皮革。她驚恐地抬起頭,發覺杜朗並沒有疼痛的表情。羅恬這才鬆了口氣,拔出匕首說:“太不可思議了,你是怎麼做到的?”

  這時,一束鮮血突然從杜朗的胸腔噴出來,飛濺到羅恬的身上。

  羅恬驚慌失措地扔掉手中的匕首,跌坐在地上。有人開啟燈,客廳裡圍坐的觀眾都站了起來,卻沒人敢上前。

  杜朗躺在地上,無聲地抽搐著……

  杜朗是魔術師,劉謙出名的這兩年,他開始接上一門新生意──為富豪名流的聚會助興。

  這一晚的刺心魔術,他命名為“鑽心時刻”,在場的許多人檢查過那柄匕首,毫無機關,可它刺入杜朗的胸腔,就是毫髮無傷。可這一晚,他失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魔術,瞬間變成了一樁血案,沒人知道這是一場意外,還是一場謀殺。

  下葬的那天,羅恬專程去祭拜。杜朗沒什麼朋友,墓園裡,只有一個十分年輕的男人,站在墓碑旁一聲不響。他叫陳洋,是杜朗的助手,也是他的徒弟。杜朗出事的那天,他剛好請假。

  羅恬走到他身邊說:“對不起。”

  陳洋卻冷硬地縮了縮嘴角說:“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他選擇這個表演,就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羅恬卻無法這麼冷漠,畢竟一個活生生的人被她刺死了,還是自家別墅的party上,連夜的噩夢,讓她沒有一天睡得安穩。

  陳洋說:“如果你覺得內疚,不如幫幫我,讓我接下杜朗的工作。”

  “好,也算是我對杜朗的補償。”羅恬以前幫杜朗介紹過不少生意。

  陣洋聽到這個答案,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羅恬低聲問:“那你會表演……鑽心時刻嗎?”

  陳洋猛吸了口氣,說:“除了這個。”

  羅恬愕然不語,因為陳洋剛剛咬住下唇的動作,和杜朗如出一轍。陳洋伸手摟住羅恬的肩說:“放心,我會和他一樣對你好。”

  羅恬是杜朗的秘密情人,她以為沒人知道,卻不想陳洋對這件事瞭如指掌。原來他的那句“接下杜朗的工作”,不只是要替代杜朗在富人圈子裡表演魔術,還要替代杜朗做羅恬的情人。

  羅恬的老公趙炎做礦石生意,羅恬陪著他從身無分文到億萬身家。兩個人情沒了,義還在。無論趙炎在外面有多少女人。只要羅恬不提出離婚,他就不動聲色地養著她。他每個月會回家吃一頓飯,節慶生日,會陪羅恬出去度假。於是羅恬把空閒的寂寞排遣在杜朗身上。

  這一天晚上,趙炎打來電話,像是喝多了,他說:“等著我,我這幾天就回去看你。”

  羅恬躺在床上,淡淡回答:“回來之前,給我個電話。”然後放下電話對身邊的陳洋說,“你得走了。”

  “不用。”

  “趙炎要回來了!”

  陳洋猛地捉住羅恬的手,一字一頓地說:“我說了,不用!”

  那股強大的氣勢,彷彿不是平時的他。

  突然,寬大的雙人床上,吹出一股涼風,接著樓下傳出巨大的摔門聲。羅恬驚悚地從床上跳了起來,跑到樓下。

  她以為是趙炎回來了。可一樓的大廳裡卻沒有一個人影。她走到大門前,從鏤花門窗向外張望冷冽的月光下,一個熟悉的影子悄然隱匿在夜色裡。

  杜朗?!

  羅恬被自己這個詭異的念頭嚇到了。她膽怯地轉過身,卻對上一張似笑非笑的臉,是陳洋,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無聲地走下樓,赤條條的身體,像一條白色的魚。他問:“你在看什麼呢?”

  “沒……沒什麼。”

  羅恬突然感覺一種異樣的恐懼包圍了她。

  羅恬等了三天,卻始終沒有趙炎的訊息。直到第四天清晨,警察敲開了她家的門。

  “趙炎在嗎?”

  羅恬也有些疑惑,便答:“他說過要回來,卻一直沒見著人。”

  警察拿出一張照片:“你認識這個人嗎?”

  照片裡是個漂亮的女人,二十幾歲的樣子。羅恬說:“不認識,她怎麼了?”

  “如果有趙炎的訊息,給我打電話。”

  警察說完,遞過一張名片,陳洋卻從羅恬身後伸出手,一把接過。警察職業性地問:“你是……”

  “趙太太的朋友。”

  警察走後,羅恬埋怨他:“幹嗎多事?”

  陳洋卻笑嘻嘻地說:“你不想知道那個女人怎麼了嗎?”說著,他左手一晃,竟變出一疊照片,像摺扇一樣攤開來。顯然是他在接名片時,從警察的資料夾裡偷來的。羅恬接過照片,喃喃地說:“其實這個女人我認識。她是趙炎的情人。”

  她輕輕翻閱著照片,臉上的神情卻越來越恐懼。因為照片裡,是極血腥的殺人現場,那是一個逃生的魔術道具,在一張鐵床上,兩邊豎著可以活動的釘板。被縛住手腳的表演者,會在兩個釘板閉合前,成功逃脫。然而照片裡的女人沒有那麼幸運,她被死死夾在了釘板中心。

  羅恬無比驚恐地扔掉照片,她不敢相信地說:“這好像是……”

  “是什麼?”陳洋追問。

  羅恬卻緊閉著嘴,一言不發。

  羅恬隱隱覺得有些不安,趙炎始終沒有訊息,公司裡也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電話也打不通。更讓羅恬不安的是,她總覺得這幢大房子裡,還藏著另一個人。有時她會聽到一樓傳來沉悶的腳步聲。有時會聽到閣樓裡咔咔的機械聲,那些莫名響起的聲音,在寂靜的深夜裡聽起來格外詭異。

  幾天內,全市接連發生了三起惡性殺人事件。死者都是女性,都死在大型逃生魔術道具裡。一個被緊鎖在木箱裡,一個被困在水箱中溺斃,還有一個被捆在鐵柱上炸得血肉模糊。

  羅恬看著報紙上的新聞,終於明白了警察為什麼會追查趙炎的下落。因為這四個死去的女人,都是趙炎的情人。

  陳洋看著她緊鎖的眉頭說:“告訴我,你到底有什麼心事?”

  羅恬猶豫了一下,從抽屜裡拿出一本日記,那是杜朗的筆跡。陳洋翻開看了看說:“不會吧,這全是杜朗設計的逃生魔術,怎麼都沒見他表演過。”

  羅恬顫聲說:“以前是沒有機會但是現在……”

  突然,走廊的盡頭傳出馬桶沖水的聲音。羅恬瞬間驚跳了起來:“誰?”

  房子裡安靜極了,沒有一絲回應,羅恬和陳洋悄悄地拉開門,一個黑色的影子正悄悄地走下樓梯。

  難道真的是杜朗嗎?一個被刺穿心臟,火化之後的人,真能回來嗎?

  羅恬不敢再想下去了,無邊的恐懼讓她渾身冰涼。

  “你和杜朗是什麼關係?”

  連環殺人案被媒體曝光之後,全城轟動,警察的調查也不再遮遮掩掩了。羅恬和陳洋都被請去警局問話。羅恬沒想到,案子終是把杜朗牽涉進來。

  “杜朗是你殺死的,對不對?”警察的追問越來越嚴厲。

  羅恬尖叫著:“不是!是他拿著我的手刺的,當時有很多人在場。”

  “你確定死的就是杜朗?”

   羅恬被這句話問呆了,半晌才怔怔地說:“什麼意思?”

  警察“啪”的一聲,把一份調查報告摔在羅恬面前:“四起案件的死者,都是趙炎的情人,而現場到處是杜朗的指紋,你怎麼解釋?”

  “我……怎麼會知道?”

  羅恬聯想起房子裡那個始終不見蹤影的人,有些猶疑了,難道魔術師杜朗真的可以逃脫死神的掌心,又回來了?

  就在這時,審問的警察接了一個電話,然後拉起羅恬說:“你馬上跟我走。”羅恬被帶到了護城河邊,一輛汽車被吊車從河裡拖了出來,四個門都被鐵鏈鎖住了。羅恬遠遠就看見了那是趙炎的車子,可是直到警察推著她去認屍,她才膽怯地走上前。趙炎半仰在座位上,全身都已經腐爛了。

  羅恬再清楚不過,這是杜朗逃生日記裡的“水底脫生”。她驚恐地大喊起來:“是杜朗回來了!他要殺光所有人!你們要保護我,保護我。”

  因為缺乏直接的證據,羅恬只在警局裡關了一天,就被放了出來。可羅恬不想再住進那幢房子了,她準備收拾一下東西,出去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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