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裡有安全套,你用上吧……”
肖亞麗家住深圳市龍崗區,2000年那個地方還是城鄉結合部,治安相對差一些,而肖亞麗經常要晚上10點多鐘才能下班,為防出現意外,她在包裡放一把水果刀,以備不測。這個細節被她的一個朋友看到了,朋友很認真地對她說:“像你這麼一個柔弱女子,帶了刀也不是那些壞人的對手,碰上劫財的還好,如果劫色的,你怎麼辦?你反抗得了嗎?弄不好連命都丟了,我看你還是理性點,不如帶一個安全套在身上,萬一實在抗拒不了,用上安全套,對你也是一種保護……”肖亞麗起初覺得朋友的話很無聊,但事後她越想越覺得此話有理,萬一真遇到劫色的,至少不會因此染上亂七八糟的性病,更可以避免懷孕。此後,肖亞麗悄悄地在包裡多放了一樣東西——安全套,因怕丈夫範雲鋒笑話和多想,她沒有告訴他。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2000年4月7日晚10點20分左右,肖亞麗下了公交車,加快腳步往家的方向走去。當她走到橫崗梧桐路與環城北路交匯處,突然從路邊的樹叢中跳出一個蒙面人,與此同時,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緊緊抵住了她的脖子:"別動!老子今天只要錢,給我老實點!"說完就將肖亞麗拉到路邊的樹林裡,猛地摔倒在地。
肖亞麗知道,肯定是遇到壞人了,本能的恐懼感讓她顫抖著向對方表示:錢和手機都在包裡,隨便拿走,只要放了自己就行。
讓她沒想到的是,這個蒙面人看了看她,竟將包扔在地上,伸手朝她的胸部抓來。
肖亞麗本能地喊了一聲:“救……”對方當即再次捂住她的嘴,並將冰冷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肖亞麗知道,只要自己一喊,很可能這一刀捅下去命就沒了。於是,她想反抗的手又頹然放了下來,並忍著淚對蒙面人說:“包裡有安全套,你用上吧……”
歹徒在短暫的驚訝後,最終用上了肖亞麗提供的安全套。整個過程中,肖亞麗一動都不敢動,只是任恥辱的淚水在臉上肆意橫流。完事後,蒙面人搜出錢迅速消失在黑暗裡。肖亞麗摸索著找到衣服穿上,跑出樹林,深一腳淺一腳往家的方向走去,並迅速撥打了報警電話。
根據肖亞麗提供的線索,深圳警方僅用一天時間就將犯罪嫌疑人陳小喚抓獲。可面對審訊,陳小喚不承認是強姦,說兩人是自願發生關係,還把肖亞麗主動提供安全套的細節講了出來,但陳小喚最終還是被繩之以法。
肖亞麗遞給強姦犯一個安全套的故事,很快就傳入坊間,深圳媒體聞風而動,以“生命比貞操更重要”為題報道了肖亞麗的事蹟。
然而,就在大家對肖亞麗的行為持讚賞的態度時,身為肖亞麗的丈夫範雲鋒,卻如同活吞了一隻蒼蠅。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會主動向強姦犯提供安全套!在他看來,面對歹徒,一定要勇敢地反抗。如果因反抗而死,那起碼也是烈女;如果順從地與歹徒發生關係,活著還不如死去,更何況妻子竟然主動給強姦犯安全套!
範雲鋒和肖亞麗都是深圳本地人。1974年6月出生的範雲鋒,在深圳一家銀行擔任信貸經理。1975年9月出生的肖亞麗,從美國留學回來後,在深圳一家外企擔任人力資源管理師。經人介紹,兩人於1999年3月底結婚,並在深圳市龍崗區買了一套房子作為婚房。
從“肖亞麗遞給強姦犯一個安全套”後,這個昔日恩愛的家庭卻瀰漫著刺人心骨的寒氣,範雲鋒對肖亞麗產生了強烈的厭惡和反感,對她不聞不問,連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肖亞麗傷心地對範雲鋒說:“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虧你還受到過高等教育,你難道不知道生命比什麼都重要嗎?難道非要我被歹徒殺死了,或者被染上性病你才舒服?在生死關頭,我遞給強姦犯一個安全套有什麼錯啊……”其實,範雲鋒內心裡也覺得妻子的話有道理,可是,他就是無法釋懷,他無法放下男人的尊嚴去原諒妻子的行為。
“我絕不離婚,拖也要拖死你!”
這樣不尷不尬的日子過了三個多月。想想兩人很久都沒有過夫妻生活了,這天,肖亞麗洗完澡,特意穿上新買的性感內衣,想透過親熱化解與範雲鋒的矛盾。可範雲鋒卻一把將肖亞麗推開,厭惡地說道:“你這人怎麼這麼賤啊,一天到晚上就只想幹那些齷齪的事情。”
肖亞麗委屈地問:“我們可是夫妻啊,難道這也叫齷齪嗎?”範雲鋒沉默了一會兒,悶聲吐出:“我沒有興趣!”肖亞麗反問道:“你以前根本不是這樣,為什麼現在成了這樣呢?”誰知,範雲鋒回答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範雲鋒故意把“以前”和“現在”幾個字說得很重,分明是在告訴肖亞麗:一切都是因為那次強姦,因為那個安全套而發生了改變。
此後,範雲鋒與肖亞麗依然維持著夫妻之名,但他們卻不同床,不同行,不同桌吃飯,關係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比範雲鋒更痛苦的莫過於肖亞麗。2000年11月9日,肖亞麗再也受不了這樣的折磨,用刀片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割了一道口子。幸虧肖亞麗的鄰居發現及時,她在鬼門關轉悠了一圈又回來了。
妻子的自殺,讓範雲鋒心裡有了一絲震撼。其實範雲鋒並不是一個不講感情的人,他對妻子還是有愛的,他只是邁不過心裡那個坎兒。
然而,就在範雲鋒試圖拉近與妻子的距離時,他無意中又聽到一件事情。2001年1月9日晚,範雲鋒的一位大學同學來深圳,兩人見面吃飯時閒聊了起來。那位同學大學畢業後做了記者,他無意中講了這麼一件事:一個賣淫女下班回家的時候,遭遇強姦犯,可賣淫女拼命反抗,用刀將壞人刺死,最後因防衛過當被判刑。他去採訪的時候,問賣淫女,既然你平時可以跟別的男人發生關係,為什麼面對強姦犯卻寧死不從呢?賣淫女說:強姦犯根本不算男人,我再賤也不會和他們發生關係。
這個故事深深地印在範雲鋒的腦子裡,他甚至覺得,自己的妻子連賣淫女都不如。回家後,他有意把這個故事講給肖亞麗聽,之後說了一句:“你真的要向人家學習啊!”整整一個晚上,肖亞麗怎麼也無法睡著,回想起這段時間丈夫帶給自己的傷害和打擊,她感到一陣陣心寒和絕望,她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生活了,她渴望解脫……
第二天,肖亞麗向範雲鋒提出了離婚。出乎她意料的是,範雲鋒堅決不同意:“你做出那種的事情,我都沒說離婚,現在你竟然要和我離婚?如果我們離婚了,你知道別人會怎麼說我嗎?我告訴你,到時候什麼議論都會有。總之我是絕對不同意離婚的,如果你堅持要離婚,我就不活了!”範雲鋒竟然以死相威脅,這是肖亞麗萬萬沒有想到的,她只好暫時放棄了離婚的念頭。
更要命的是,範雲鋒提過離婚後,肖亞麗對妻子的印象越發惡劣了,他覺得肖亞麗不但淫蕩無恥,而且無情,他自己都說不出離婚兩個字,而作為“過錯方”的她竟然那麼理直氣壯地提離婚!他心裡的憋屈和鬱悶到了極點,他憤憤地想:我絕不離婚,拖也要拖死你!
這一拖就拖了8年。令範雲鋒萬萬沒想到的,最後他拖垮的卻是他自己!
“不可能!我是男人,怎麼會得這種病呢?”
在與妻子“陌生”相處的8年時間裡,範雲鋒希望自己能變得清心寡慾,然而,正值盛年的他怎麼可能憑意念就能澆滅身體內的火焰呢。範雲鋒的臥室和妻子的臥室相隔一堵牆,但他們卻遙遠得像兩個世界。每當夜深時,範雲鋒總是難以入睡,聽著隔壁房間妻子咳嗽的聲音,他好想放下“恥辱”和麵子跑到她房裡,緊緊地擁她入懷,但很快滿腔怨恨又讓他忍住了……
範雲鋒抵擋不了性慾的誘惑,便開始恣意回味以前沒有發生強姦案的甜蜜日子。無法完成實質性生活的他,便這樣長久地在黑暗裡靠假想來慰藉自己。然而,傳統的他對家庭有著強烈責任感,他不願意找“第三者”來代替。如此,他在痛苦中煎熬,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