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阿智當年下鄉插隊的地方是半山區,村子不大,幾十戶人家,但是卻分散住在很大的一片區域,從最東頭的人家到最西頭的人家,距離至少有七八里地。
村裡的房子基本都是靠著山坡建的,沒有太好的。要說這裡最像樣兒、最古老的建築,算是那座在半山腰上的山神廟。
時值初冬季節,農閒了。
這天晚上,別的知青都去鎮上看露天電影去了,就剩下阿智與另一名知青二明留在房間裡。
他倆沒事兒幹,就在一起喝酒聊天。喝的是當地村釀的棗木槓子,雖然不知道這種酒準確的酒精度是多少,但是就憑其濃烈的酒勁兒,也能品出不會低於七十度;喝酒的容器用的是吃飯的粗瓷碗;下酒菜極其簡單:一小碗兒花生米、一小盤兒老蘿蔔鹹菜和十幾只烤麻雀。
阿智與二明在知青裡邊都是有名的吹牛大王,這哥兒倆碰到了一塊兒,再加上有高度酒烘著,肯定更得吹了。
他倆海闊天空的瞎掰,從地上吹到了天上,又從天上吹回到地面。酒也喝了不少,至於是幾碗了,他倆也說不上來準數兒。不過聽著他倆吹得越來越離譜的話,也能感覺出兩人已經很高了:
“我敢和死人並排著睡一覺。”阿智吹道。
“我大半夜到墳地裡散步都不打怵。”二明也不示弱。
“到現在為止,我還一個鬼都沒有見過,真要是哪天碰上了,非得拽住它聊一晚上的天兒不可。”阿智吹得更邪乎了。
……
兩人又連著幹了幾碗。
這時,二明卻不吹了,反而將了阿智一軍:“你、你敢後半夜到、到山神廟的石、石頭棺材前面待、待一會兒嗎?”他說話不利落了。
“那有、有何不、不敢?”阿智的舌頭短了半截兒。
“那好,你要敢、敢去,我就請你去、去鎮上的飯館下、下一次館子。”二明追了一句。
“好!你、你請定、定了。”阿智接道。
“一言為定,不過空、空口無憑,你明天后半夜到、到那兒得嗑、嗑完五分錢的瓜子,後天天亮後我跟、跟你去驗證瓜子皮。要是沒、沒有瓜子皮,可算、算你輸,得請我下、下館子。”二明劃出了道兒。
“行!一言、言為、為定!拉、拉勾。”阿智表示同意。
兩人拉勾立了賭約。隨後,二明從兜兒裡掏出來一枚五分錢鋼鏰兒摁在桌子上,往阿智面前一推:“買、買瓜子的錢。”
阿智沒客氣,收下了。
列位或許要問:“五分錢能買幾個瓜子?”
把兩手一併,手心向上,形成的窩兒,這叫一捧。此時此地,花五分錢買的北瓜子兒,盛一捧還得帶尖兒。就這麼多,至少有三兩。
這些北瓜子兒要是放在平時慢慢地嗑,倒沒有啥子要緊的。可是,如果在那個石頭棺材跟前兒、又是後半夜,把這些瓜子嗑完,就不是鬧著玩兒了,沒有一個大膽兒根本就不成!
那個石頭棺材又是怎麼回事兒呢?
半山腰上的那座山神廟,據說是明朝洪武年間由當地的幾名士紳聯合籌資修建的。廟本身沒有特別的,建築也就一般,裡面也不算寬敞,供奉著幾尊神像。
倒是廟後身的石頭棺材卻有些神秘。
山神廟裡外都很乾淨,迷信的老社員經常自發地去打掃。然而,唯獨石頭棺材附近沒有人靠近。所以,石棺的周圍雜草叢生,人一到附近就能感覺出一股瘮人的寒氣,即使在夏天,這種感覺也依然存在。
石棺的蓋兒沒有蓋嚴,後端露著一個兩、三寸寬的縫子。但是沒有聽說過,有誰敢過去透過那個縫兒往裡看看,棺裡到底有什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