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愚心篇（2）

去年的舊巢

　　一天，阿凡提爬上一棵樹發現了一個鳥窩。
　　“喂，阿凡提，你在那兒幹什麼？”有人問。
　　“找鳥蛋！”阿凡提答。
　　“可那是去年的舊鳥巢呀！”那人又說。
　　“對呀，去年的巢裡今年才能孵出蛋呀！”阿凡提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從哪兒過

　　一天，阿凡提在河邊躺著睡著了，而且睡得像個死人。一位過路人問他：“阿凡提，我想到河對岸，從哪兒可以過去？”
　　阿凡提沒好氣地連眼睛也沒睜回答說：“我活著的時候是從哪兒過的？我死了以後我也不知道從哪兒過了。”


為什麼不做雙靴子？

　　阿凡提到一個雜貨鋪，看見擺放的雜七雜八、零零散散的商品，問道：“你這裡有釘靴子用的釘子嗎？”
　　“有。”
　　“有上好的牛皮嗎？”阿凡提又問。
　　“有。”
　　“有細麻繩嗎？”
　　“有。”
　　“有黑色染料嗎？”
　　“有啊。”
　　“真主哇，那你為什麼不做一雙靴子穿在腳上？”阿凡提感到驚訝地說道。


願望

　　阿凡提在河裡游泳時，看見幾個漁夫在撒網捕魚。阿凡提游過去一頭扎進了魚網裡。
　　漁夫們還以為捕到了一條大魚，立即高興地收網。當漁夫看見網裡是笑眯眯的阿凡提時便問他：“阿凡提，你這是幹什麼？為什麼愚弄我們？”
　　阿凡提笑著回答說：“我多少年來就有這樣一個願望，就是想變成一條魚，落到別人的網裡。現在我沒什麼遺憾的了。”


捷徑

　　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阿凡提準備進城。他走在塵土飛揚的馬路上邊走邊想，“我何苦走這條坎坷而骯髒的馬路而不走叢林中的那條捷徑呢？走叢林中的捷徑空氣清新，還可以與大自然談心，聆聽百鳥的歌唱，觀賞野花的豔麗，這有多美呀！”
　　他想著就走進了叢林中的那條捷徑。可是，沒走多遠，他一不小心陷進了一個坑內。
　　阿凡提在坑裡一動不動，心想：“天哪，在這樣優美的環境下都會發生這種事情，那麼，在塵土飛揚而坎坷的大道上，還不知道有什麼災難會降臨到我頭上呢？幸虧我選擇了這條捷徑！”


讓別人也看一看

　　阿凡提有一頭脾氣暴烈的毛驢，他把毛驢牽到牲口市場上託付給一個人，並囑咐替他把毛驢賣掉。
　　這頭毛驢對那些前來看它的牙行和摸它脊背的人不是咬就是踢，全把人家嚇跑了。那個人只好把驢還給阿凡提說：“阿凡提，您這頭毛驢的脾氣太暴烈了，嚇跑了所有的顧客，我沒法賣出去。”
　　“我也沒想賣，我是想也讓別人看一看這畜牲的倔脾氣，體會一下它給我帶來的煩惱。”阿凡提回答道。


圓圓的一包水

　　一位朋友給阿凡提送來一個大蜜桃，並吹噓說：“這蜜桃的種子我是從遙遠的拜帶夏帶來的！”
　　阿凡提吃完大蜜桃，說道：“拜帶夏的大蜜桃原來是圓圓的一包水呀！”


湖裡沒有水就好了

　　一天，阿凡提和一位朋友在景色秀麗的湖邊散步。湖裡一群群魚兒在戲水，翠綠翠綠的水草隨著波紋輕輕搖擺。阿凡提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如此美麗的湖景。
　　“真是美極了！”他讚美道：“不過只有一點不好，要是……”
　　“要是什麼，阿凡提？”朋友問。
　　“要是湖裡沒有水就好了，那樣我們就可以在翠綠的林中抓魚玩。”阿凡提說道。


我的驢頭到哪兒去了？

　　阿凡提的毛驢頭上的籠頭被人偷走了。他東找西尋怎麼也沒找到，問誰誰都說沒看見。阿凡提只好抓住驢的耳朵把驢牽回家。
　　過了一天，阿凡提從街上走過，發現自己的驢籠頭套在了另外一頭驢的頭上。
　　“哎呀呀，這不是我的毛驢頭上的籠頭嗎？”說著阿凡提在那頭驢背上狠狠地擊了一拳，又說道：“你這個畜牲，昨天我喊了半天你為什麼不應聲？害得我一夜沒睡著，快說，我的驢頭到哪兒去了？”


不是丟了色蘭就是丟了頭

　　一天，阿凡提發現離他家不遠的地方，修築了一條寬闊嶄新的大道，命名為“國王大道”，他很想去看一看。
　　阿凡提沿著這條“國王大道”走了很長一段時間，走得睏倦了便躺在路邊睡著了。當他醒來時發現頭上的色蘭被人偷去了。於是，他沿著大道往前走，希望能發現一點小偷的線索。
　　走了一陣，他發現前邊走來一群人馬。原來是國王衛隊的一群士兵正押送著一個罪犯。出於好奇，他攔住他們，問他們去幹什麼。
　　“根據國王的命令，我們把他押赴刑場砍掉他的頭。”衛隊長說道。
　　“這個可憐的人犯了什麼罪？”阿凡提問道。
　　“我們安排他在這條大道上當衛士，可他不忠於職守卻睡著了。”衛隊長回答。
　　“天哪，在這條大道上無論誰睡著了，不是丟了色蘭就是丟了頭，簡直太可怕了。”說完，他趕緊往回走。


這才是真正的水

　　阿凡提在海邊走，感到口渴喝了一口海水，他覺得海水又苦又鹹，馬上吐了出來。說道：“這水怎麼這樣又苦又鹹？”說完，他又朝前走去。又走了一會兒，發現在一棵樹下有一眼清清的泉水。他喝足後，把他的瓢裡也灌滿了水，又返回到海邊，把瓢裡的泉水倒進海里說：“你這算什麼水呀？這才是真正的水！嘗一嘗吧！”


官位與住房

　　國王給阿凡提封了一個官位，說道：“阿凡提，現在你可以搬出原住室，搬進一幢大一點的住宅了。”
　　“國王陛下，感謝您的恩典，我多年來一直住的很合適，沒感到房子擁擠，怎麼封我官位後房子卻變小了呢？難道您給我的官位比我那兩間房子還大嗎？”阿凡提說道。


如果真主允許

　　阿凡提買了兩米做襯衫的布料，興沖沖來到一家裁縫鋪。裁縫給他量好尺寸後說：“請過一個禮拜再來，如果真主允許，你的襯衫就會做好的。”
　　阿凡提很耐心地等了一星期，當他來到裁縫鋪時，裁縫對他說：“真對不起，要拖延一下了，不過，如果真主允許的話，你的襯衫明天就會做好。”
　　第二天，阿凡提又來了。“真對不起呀，”裁縫說：“手裡的活兒太忙還沒做好。如果真主允許，我明天一定把它做好。”
　　“豈有此理，”阿凡提惱怒地說道：“我說你能不能不要讓真主過問這件襯衫呢？”


阿凡提打油

　　阿凡提拿著一個碗去打油，他付給賣油者一塊銀幣。一塊銀幣的油剛好裝滿一碗後還剩下了一點點。
　　賣油者問阿凡提：“阿凡提，剩下的這一點油往哪兒倒？”
　　“請您往碗底倒吧！”阿凡提說著把裝滿油的碗倒過來，碗裡的油全灑在了地上，可他全然不知，捧著碗底的那一點油回家了。
　　在家裡烘好鍋等著做飯的妻子見了，生氣地問阿凡提：“真見鬼，這一點點油夠做一頓飯嗎？”
　　“你著什麼急呀，這邊還有。”說完，阿凡提把碗翻過來，把碗底的那一點油也灑光了。


麵粉與大風

　　阿凡提跟鄰居家借了一盤子麵粉。他端著盤子準備回家，出門剛走不遠，一陣大風吹來，把盤子裡的麵粉全吹光了。
　　阿凡提望著空空的盤子，氣不打一處來，他從地上撿了許多石子放到盤子裡，對風說道：“喂，壞風，你既然能把麵粉吹走，有本事把這些石子也吹走吧！”


真奇怪

　　阿凡提從一條狹窄的小巷走過時，突然，有一個人從房頂上摔下來，正落在阿凡提的脖子上。摔下來的人平安無事，可阿凡提卻受傷住進了醫院。
　　後來，朋友們去探望他，問道：“阿凡提，你對此事有何感想？”
　　“我從房頂上摔下來時三天沒爬起來，可別人從房頂上摔下來卻一點事沒有，真奇怪！”阿凡提感嘆道。


鞭子取來之前

　　一天，阿凡提惹怒了國王，國王命令打手抽他一百大鞭。趁一打手去取懲罰專用鞭子之機，他央求別的打手說：“在鞭子拿來之前，請你們先用巴掌拍打我的脊背好嗎？”
　　國王問他為什麼時，他答道：“先用巴掌拍打我的脊背，等我的脊背拍打木了以後，再挨鞭子就不感覺疼了。”


徒步去陰世

　　阿凡提的驢死了，他非常傷心，一位朋友來安慰他道：“何苦為一頭驢如此悲傷，我們大家總有一天都會去陰世，想開一點！”
　　“假如有一天我也會去陰世的話，難道讓我徒步去陰世不成？”阿凡提悲傷地說道。


你又喝酒了

　　阿凡提在巴紮上買了一頭驢。他牽著驢往回走，走到半路時，他發現驢不見了，只見驢繩套在了一個年輕人的脖子上。阿凡提問他：“你是什麼人？”
　　“我原本是一個寡婦的孩子。因為我跟不三不四的人學壞，還學會了喝酒。媽媽一氣之下唸了咒語讓我變成了一頭驢。今天我媽可能是大發慈悲讓我恢復了原樣。從今天起我就是您買下的奴隸，您怎麼使喚我都行。”年輕人回答說。
　　阿凡提沒有識破這個小偷的伎倆便信以為真，從他脖子上解下繩子對他說：“好吧，你回家去吧，以後你再不要喝酒惹你媽媽生氣了。”說完就把他放走了。
　　過了兩天，阿凡提又到驢市上去買驢，發現前天他買下的驢被一個人牽在手裡。他走到那頭驢的跟前，對它說道：“你這個蠢貨，又喝酒惹你媽媽生氣了！”


白痴與笨蛋

　　阿凡提拎著一包精製的玻璃茶具回家，不小心一下子把它掉在了地上，茶具摔得粉碎。
　　人們圍上來表示惋惜。“這關你們什麼事，真是一群白痴！”阿凡提把人們推開嚷道：“難道你們從來沒見過一個連東西都拿不好的笨蛋嗎？”


新月與滿月

　　一天，阿凡提到一個城市旅遊。傍晚，他發現一群人望著天上剛剛升起的一彎新月。
　　阿凡提見了好生奇怪，望著他們喃喃自語道：“你們這些人真無聊，比一把舊鐮刀還要細的彎月有什麼好看的？在我們那裡比車軲轆還要圓的滿月都沒人看。”


牛之罪

　　一天，阿凡提的園子裡闖進了一頭牛，把他家的菜和果木踩得一踏糊塗。阿凡提企圖抓住牛狠狠地揍它一頓，可惜沒抓住，牛卻逃之夭夭了。
　　他憤憤地說道：“今天，算你走運，我總有一天會抓住你的，別高興得太早！”
　　過了幾天，阿凡提發現這頭牛悠閒地在鄰居家的田裡吃草。他抓起一根大棒狠狠地打這頭牛。鄰居見了，愕然地問阿凡提：“阿凡提，這是一頭不會說話的畜牲，它有什麼罪過，讓它受這般皮肉之苦？”
　　“喂，好兄弟，你沒看見它老老實實地接受懲罰嗎？如果它沒罪，它早就吭氣了。”阿凡提答道。


想怎麼走就怎麼走

　　阿凡提當軍官時，喜歡走在隊伍的後面。他的敵人取笑他說：“你們看，阿凡提哪兒像一個軍官，倒像一個放牧的。”
　　阿凡提聽後，便走在了隊伍的中間，他的敵人又譏諷他說：“你們看，阿凡提哪兒像個軍官，簡直是一個十足的膽小鬼，躲到隊伍中間去了。”
　　阿凡提聽後，又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他的敵人又揶揄說：“你們瞧，阿凡提帶兵打仗還沒打過一個勝仗，他就高傲地走在隊伍的最前邊，真不害臊！”
　　阿凡提聽後，心想！如果什麼事都得聽別人的話，連自己走路都不會走了。從那以後，他想怎麼走就怎麼走了。


它會思考問題

　　一天，阿凡提在集市上轉悠。他偶然看見一個人將一隻小鳥賣了兩元錢。一隻小鳥還能賣兩元錢？阿凡提覺得有些奇怪，想了想跑回家，把家裡那隻大花母雞抱來，心想：一隻小鳥能賣兩元錢，我這隻大母雞肯定能賣二十元錢。
　　買主過來問他賣多少錢？他回答說：“二十元。”買主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一隻老母雞要二十元，真是笑話，一隻母羊才要二十元，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剛才有一個人把一隻小鳥賣了兩元，我這個比它大二十倍，為什麼不能賣二十元？”
　　“阿凡提，那是一隻會說話的鸚鵡，當然能值兩元錢。”買主回答說。
　　“它只說話，我這隻雞會思考問題，還會報曉呢。”阿凡提一本正經地回答說。


讓駱駝變蠢的辦法

　　阿凡提騎上他的駱駝出城旅遊。出城不遠，便遇見了一支駝隊。他隨駝隊走了一陣後，他的駱駝突然被一根燒剩下的黑色樹根驚嚇了，他被重重地摔在地下，立刻昏了過去。駝隊的兄弟們扶起阿凡提，照料了好一會兒他才醒過來。他們把他又扶上了駝背。
　　黃昏，他們駐進了一家驛站，摔得不輕的阿凡提感到渾身痠疼，望著那匹駱駝氣不打一處來，打算好好收拾它一頓解一解氣，他拿出一把利刀，來到正在臥著休息的駱駝跟前，一刀捅在了駱駝喉嚨上，弄死了這峰可憐的駱駝。見此慘景的駝隊人詫異地問阿凡提：“你為什麼要這樣呢？”
　　“我要讓這個蠢貨再蠢一點，如果它再摔我一次，非把我摔成殘廢不可。”
　　“讓駱駝變蠢的辦法也不是這樣呀？你現在怎麼騎它呢？”
　　“喂，我聰明的駝隊朋友，難道你們沒聽說過每個畜牲的智慧都在腦袋上嗎？你們看，我現在怎麼騎，它都不會把我摔下來了。”說著，阿凡提騎在了死駱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