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春秋》紀·仲秋紀

仲秋紀原文

  【仲秋】

  一曰:仲秋之月,日在角,昏牵牛中,旦觜巂中。其日庚辛,其帝少皞,其神蓐收,其虫毛,其音商,律中南吕。其数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门,祭先肝。凉风生,候雁来,玄鸟归,群鸟养羞。天子居总章太庙,乘戎路,驾白骆,载白旗,衣白衣,服白玉,食麻与犬,其器廉以深。是月也,养衰老,授几杖,行麋粥饮食。乃命司服具饬衣裳,文绣有常,制有小大,度有短长,衣服有量,必循其故,冠带有常。命有司申严百刑,斩杀必当,无或枉桡,枉桡不当,反受其殃。是月也,乃命祝宰巡行牺牲,视全具,案刍豢,瞻肥瘠,察物色,必比类,量小大,视长短,皆中度。五者备当,上帝其享。天子乃傩,御佐疾,以通秋气。以犬尝麻,先祭寝庙。是月也,可以筑城郭,建都邑,穿窦窌,修囷仓。乃命有司趣民收敛,务蓄菜,多积聚。乃劝种麦,无或失时,行罪无疑。是月也,日夜分,雷乃始收声,蛰虫俯户。杀气浸盛,阳气日衰,水始涸。日夜分,则一度量,平权衡,正钧石,齐斗甬。是月也,易关市,来商旅,入货贿,以便民事。四方来杂,远乡皆至,则财物不匮,上无乏用,百事乃遂。凡举事无逆天数,必顺其时,乃因其类。行之是令,白露降三旬。仲秋行春令,则秋雨不降,草木生荣,国乃有大恐。行夏令,则其国旱,蛰虫不藏,五谷复生。行冬令,则风灾数起,收雷先行,草木早死。

  【论威】

  二曰:义也者,万事之纪也,君臣、上下、亲疏之所由起也,治乱、安危、过胜之所在也。过胜之,勿求於他,必反於己。人情欲生而恶死,欲荣而恶辱。死生荣辱之道一,则三军之士可使一心矣。凡军,欲其众也;心,欲其一也。三军一心,则令可使无敌矣。令能无敌者,其兵之於天下也,亦无敌矣。古之至兵,民之重令也,重乎天下,贵乎天子。其藏於民心,捷於肌肤也,深痛执固,不可摇荡,物莫之能动。若此则敌胡足胜矣?故曰:其令强者其敌弱,其令信者其敌诎。先胜之於此,则必胜之於彼矣。凡兵,天下之凶器也;勇,天下之凶德也。举凶器,行凶德,犹不得已也。举凶器必杀,杀,所以生之也;行凶德必威,威,所以慑之也。敌慑民生,此义兵之所以隆也。故古之至兵,才民未合,而威已谕矣,敌已服矣,岂必用枹鼓干戈哉?故善谕威者,於其未发也,於其未通也,窅窅乎冥冥,莫知其情,此之谓至威之诚。凡兵,欲急疾捷先。欲急疾捷先之道,在於知缓徐迟後而急疾捷先之分也。急疾捷先,此所以决义兵之胜也。而不可久处,知其不可久处,则知所兔起凫举死昬之地矣。虽有江河之险则凌之,虽有大山之塞则陷之。并气专精,心无有虑,目无有视,耳无有闻,一诸武而已矣。冉叔誓必死於田侯,而齐国皆惧;豫让必死於襄子,而赵氏皆恐;成荆致死於韩主,而周人皆畏;又况乎万乘之国而有所诚必乎?则何敌之有矣?刃未接而欲已得矣。敌人之悼惧惮恐、单荡精神,尽矣,咸若狂魄,形性相离,行不知所之,走不知所往,虽有险阻要塞、銛兵利械,心无敢据,意无敢处,此夏桀之所以死於南巢也。今以木击木则拌,以水投水则散,以冰投冰则沈,以涂投涂则陷,以疾徐先後之势也。夫兵有大要,知谋物之不谋之不禁也,则得之矣。专诸是也,独手举剑至而已矣,吴王壹成。又况乎义兵,多者数万,少者数千,密其躅路,开敌之涂,则士岂特与专诸议哉!

  【简选】

  三曰:世有言曰:“驱市人而战之,可以胜人之厚禄教卒;老弱罢民,可以胜人之精士练材;离散系系,可以胜人之行陈整齐;锄櫌白梃,可以胜人之长铫利兵。”此不通乎兵者之论。今有利剑於此,以刺则不中,以击则不及,与恶剑无择,为是斗因用恶剑则不可。简选精良,兵械銛利,发之则不时,纵之则不当,与恶卒无择,为是战因用恶卒则不可。王子庆忌、陈年犹欲剑之利也。简选精良,兵械銛利,令能将将之,古者有以王者、有以霸者矣,汤、武、齐桓、晋文、吴阖庐是矣。殷汤良车七十乘,必死六千人,以戊子战於郕,遂禽推移、大牺,登自鸣条,乃入巢门,遂有夏。桀既奔走,於是行大仁慈,以恤黔首,反桀之事,遂其贤良,顺民所喜,远近归之,故王天下。武王虎贲三千人,简车三百乘,以要甲子之事於收野,而纣为禽。显贤者之位,进殷之遗老,而问民之所欲,行赏及禽兽,行罚不辟天子,亲殷如周,视人如己,天下美其德,万民说其义,故立为天子。齐桓公良车三百乘,教卒万人,以为兵首,横行海内,天下莫之能禁,南至石梁,西至酆郭,北至令支。中山亡邢,狄人灭卫,桓公更立邢于夷仪,更立卫于楚丘。晋文公造五两之士五乘,锐卒千人,先以接敌,诸侯莫之能难。反郑之埤,东卫之亩,尊天子於衡雍。吴阖庐选多力者五百人,利趾者三千人,以为前陈,与荆战,五战五胜,遂有郢。东征至于庳庐,西伐至於巴、蜀,北迫齐、晋,令行中国。故凡兵势险阻,欲其便也;兵甲器械,欲其利也;选练角材,欲其精也;统率士民,欲其教也。此四者,义兵之助也,时变之应也,不可为而不足专恃。此胜之一策也。

  【决胜】

  四曰:夫兵有本干:必义,必智,必勇。义则敌孤独,敌孤独则上下虚,民解落;孤独则父兄怨,贤者诽,乱内作。智则知时化,知时化则知虚实盛衰之变,知先後远近纵舍之数。勇则能决断,能决断则能若雷电飘风暴雨,能若崩山破溃、别辨霣坠;若鸷鸟之击也,搏攫则殪,中木则碎。此以智得也。夫民无常勇,亦无常怯。有气则实,实则勇;无气则虚,虚则怯。怯勇虚实,其由甚微,不可不知。勇则战,怯则北。战而胜者,战其勇者也;战而北者,战其怯者也。怯勇无常,倏忽往来,而莫知其方,惟圣人独见其所由然。故商、周以兴,桀、纣以亡。巧拙之所以相过,以益民气与夺民气,以能斗众与不能斗众。军虽大,卒虽多,无益於胜。军大卒多而不能斗,众不若其寡也。夫众之为福也大,其为祸也亦大。譬之若渔深渊,其得鱼也大,其为害也亦大。善用兵者,诸边之内莫不与斗,虽厮舆白徒,方数百里皆来会战,势使之然也。幸也者,审於战期而有以羁诱之也。凡兵,贵其因也。因也者,因敌之险以为己固,因敌之谋以为己事。能审因而加,胜则不可穷矣。胜不可穷之谓神,神则能不可胜也。夫兵,贵不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彼。圣人必在己者,不必在彼者,故执不可胜之术以遇不胜之敌,若此,则兵无失矣。凡兵之胜,敌之失也。胜失之兵,必隐必微,必积必抟。隐则胜阐矣,微则胜显矣,积则胜散矣,抟则胜离矣。诸搏攫柢噬之兽,其用齿角爪牙也,必托於卑微隐蔽,此所以成胜。

  【爱士】

  五曰:衣人以其寒也,食人以其饥也。饥寒,人之大害也;救之,义也。人之困穷,甚如饥寒,故贤主必怜人之困也,必哀人之穷也。如此则名号显矣,国士得矣。昔者,秦缪公乘马而车为败,右服失而野人取之。缪公自往求之,见野人方将食之於岐山之阳。缪公叹曰:“食骏马之肉而不还饮酒,余恐其伤女也!” 於是遍饮而去。处一年,为韩原之战。晋人已环缪公之车矣,晋梁由靡已扣缪公之左骖矣,晋惠公之右路石奋投而击缪公之甲,中之者已六札矣。野人之尝食马肉於岐山之阳者三百有馀人,毕力为缪公疾斗於车下,遂大克晋,反获惠公以归。此《诗》之所谓曰“君君子则正,以行其德;君贱人则宽,以尽其力”者也。人主其胡可以无务行德爱人乎?行德爱人,则民亲其上;民亲其上,则皆乐为其君死矣。赵简子有两白骡而甚爱之。阳城胥渠处广门之官,夜款门而谒曰:“主君之臣胥渠有疾,医教之曰;‘得白骡之肝,病则止;不得则死。’”谒者入通。董安于御於侧,愠曰:“嘻!胥渠也。期吾君骡,请即刑焉。”简子曰:“夫杀人以活畜,不亦不仁乎?杀畜以活人,不亦仁乎?”於是召庖人杀白骡,取肝以与阳城胥渠。处无几何,赵兴兵而攻翟。广门之官,左七百人,右七百人,皆先登而获甲首。人主其胡可以不好士?凡敌人之来也,以求利也。今来而得死,且以走为利。敌皆以走为利,则刃无与接。故敌得生於我,则我得死於敌;敌得死於我,则我得生於敌。夫得生於敌,与敌得生於我,岂可不察哉?此兵之精者也。存亡死生决於知此而已矣。

仲秋紀譯文

  仲秋

  仲秋八月,太陽的位置在角宿,初昏時劉,牽牛星宿出現在南方中天,拂曉時刻,觜巂星宿出現在南方中天。仲秋於夭千屬庚辛,它的主宰之帝是少皞,佐帝之神是蓐收。應時的動物是老虎一類前毛族,相配的聲音是商音,音律與南呂相應。這個月的數字是九,味道是辣味,氣味是腥氣,要舉行的祭祀是門祭,祭祀時祭品以肝臟為尊。這個月涼風發生,候雁從北來,燕子向南歸,各類鳥兒都養護增生它們的羽毛來禦寒。天子住在西向明堂的中央正室,乘坐白色的兵車,車前駕著白色的馬,車上插著白色的繪有龍紋的旗幟,天子穿著白色的衣服,佩戴著白色的飾玉,吃的食物是麻耔和狗肉,甩的器物銳利而深邃。

  這個月,要贍養衰老的人,授予他們几案和手杖,施與他們稀粥飲食。命令主管服制的官吏,準備並整飭衣裳,祭服的文飾有固定的規格,大小長短有一定的制度,祭服之外的服裝也有一定的尺寸,必須依照舊有的規定。隨著服制的不同,冠帶也有相應的固定規格。命令司法官重申嚴明各種刑罰.斬殺罪犯一定要恰當,不要曲法冤枉人。如果有曲掛冤枉人的事,執法者會遭受災禍。

  這個月,命令主管犧牲和祭祀的官吏巡視將用來祭祀的犧牲,看看形體是否完整,餵養的情況如何,是肥是瘦,毛色是否純一,這些一定要符合舊例;再量量它們的大小,看看長短,送些也都要符合要求。形體、肥瘦、毛色、大小、長短都完全適當,上帝就享用這些祭品。天子於是舉行儺祭,御止遂除疫癘,以通達金秋之氣。

  這個月,可以修築城鄣,建置都邑.挖掘地窖,修葺倉虞。命令主管官吏督促百姓收斂穀物,努力儲藏過冬的乾菜,多多積聚柴草。要鼓勵百姓及時種麥,不要錯過農時,如果錯過農時,一定要給以處罰。

  這個月,日夜的時刻相等,雷聲漸漸消逝。蟄伏的動物都藏在洞穴口。冬陰之氣漸漸旺盛,陽氣日新衰觸,水開始乾涸了。日夜時刻相等,要在此時統一和校正各度量衡器具。

  這個月,要減輕關市的稅收,招徠各地的商旅,收納財物,以利於百姓的生產和生話。四方之人前來聚集,連偏遠鄉邑也全都到來。這樣,財物就不缺乏,國家用費就充足,各種事情就都能成功。作各種事精不要違背自然規律,一定要順應天時,按照事情的類別,什麼時侯該作什麼就作什麼。

  實行這個月的政令,白露降落,每旬一次。仲秋實行應在春天實行的政令,那麼,秋雨就會停而不降,草木就會重新開花,國家就會有大的恐慌。如果實行應在夏天實行的政令,那麼,國家就會出現乾旱,蟄伏的動物就不再藏伏,五穀就重新萌發生長。如果實行應在冬天實行的政令,那麼,風災就會屢屢發生,雷聲就會提前收斂,草木就會過早死亡。

  論威

  義,是萬事的法則,是君臣、長幼、親疏產生的根基,是國家治亂,安危、勝敗的關鍵。勝敗的關鍵,不要向其它方面尋求,一定要在自己身上尋找。

  人的本性都是想要生存而厭惡死亡,想耍榮耀而厭惡恥辱。死生、榮辱的道理統一於義,就可以使三軍將士思想一致了。

  凡軍隊,人數應該眾多,軍心應該一致。三軍思想一致,就可以使號令暢行無阻了。號令能夠暢行無阻的君主,他的軍隊也就無敵於天下了。古代的正義之師,人民尊重號令,看得比天下還重大,比天子還尊貴。號令藏於民心,感幹肌膚,深切牢固,不可動搖,沒有任何東西能夠使它改變。象這樣,敵人自然不戰而潰,哪兒還值得一擊呢?所以說:號令不可衝犯的軍隊,它的敵手必然軟弱,號令暢行無阻的軍隊,它的敵手必然屈服。在朝廷中釋出命誇時就已經勝過了敵手,因此,在原野上戰勝敵手就是必然的了。

  凡兵器都是天下的兇器,勇武是天下的兇稽。舉兇器,行兇話,是由於不得已。舉兇器必定耍殺人,殺惡人是使人民得以生存的手段,行兇德必定要顯示武力使人畏懼,使人畏懼是叫敵手屈服的手段。敵手最懼屈服,人民獲得生存,這是正義之師興盛的原因。所以,古代的正義之師出征,士兵尚未交鋒,而威力就已經顯示出來發揮作用了,敵手就已經降服了,難道還一定用得著衝鋒廝殺嗎?所以,善於顯示威力的,他的威力在他尚未發揮、尚未顯示之前就已經產生作用。他的威力深遠難見,沒有誰知道它的真實情況,這就是威力達到頂點的情形。

  凡用兵打杖,應該行動迅速,先發制人。要想行動迅速,先發制人,方法在於明辨遲緩、落後與迅速、搶先的區別。行動迅速,先發制人,這是決定正義之師勝利的因素。因而布可滯留一處,懂得軍隊不可滯留的道理,那就知道哪些地方是該迅逸避開的死絕之地了。這樣,縱有江河之險也可以凌越它,縱有大山險塞也能夠攻陷它。要克敢制勝,只要精神專一,心中沒有疑慮,目不旁視,耳布旁聽,把心力,眼力、耳力都集中在軍事上就行了。冉叔發誓一定要殺死齊侯,齊國君臣都十分恐懼,豫讓決心要刺殺趙襄子,趙氏上下都裉驚恐。成荊跟韓主拼命,周人都十分敬畏。一個人決心拼命尚且如此,又何況擁有兵車萬輛的大國決心要達到目的呢?那還有什麼人能夠跟他抗衡暱?士兵尚未交鋒而慾望就已經滿足了。敵人恐懼害怕,精神衰竭、動搖,已經達到極點了。他們嚇得都象是精神錯亂一樣,魂不守舍,行走不知目標,奔跑不知去處,縱有險阻要塞、堅甲利兵,心裡也不敢依託,精神也無法安寧,這就是夏奘之所以死在南巢的緣故啊。假如用木頭擊打術頭,後者就會裂開。把水注人水中,後者就會散開,把冰投向冰面,後者就會沉沒,把泥拋向泥中,後者就會下陷,達就是快慢先後的必然態勢。

  用兵有它的關鍵,如果懂得攻其無備,出其不意,那就掌握了用兵的關鍵了。專諸就是這樣。他不過是獨自一人手舉劍落罷了。專諸僅一舉就成全了闔閭,使他當上吳王。又何況正義之師呢?正義之師人數多的幾萬,少的也有幾千,所到之處,足跡佈滿道路,在敵國暢行無阻,象這樣的武士,專諸怎麼就跟他們相提並論呢?

  簡選

  世人有一種言論說;“驅使市人作戰,靠他們可以戰勝敵手祿秩豐厚的武士和受過訓練計程車兵;靠老弱疲憊的百姓可以戰勝敵手精壯、熟練的武士,靠散亂無紀的囚徒可以戰勝敵手行列整齊的軍隊;靠鋤櫌木棒可以戰勝敵手的長矛利刃。”說這種言論的根本不通曉用兵之道。假如有一把鋒利的寶劍,由於技藝不精,拿它來刺卻刺不中敵手,拿它去擊卻擊不著目標,這同手持劣劍沒有什麼分別,但為此在搏鬥時就使用劣劍卻不可。經過選拔的.裝備精良的軍隊,發動它們總不合時機,使用它們總不得適宜,這同統率劣等軍隊沒有什麼分別,但為此在戰爭中就使用劣等軍隊卻不可。象王子慶忌、陳年那樣的勇士,尚且還希望寶劍鋒利,更何況一般人呢?經過選拔的、裝備精良的軍隊,讓有才幹的將領統率它,古代有藉此成就王業的,有惜此成就霸業的,商湯、周武王,齊桓公、晉文公、吳闔廬就是這樣。

  商湯率領精良的戰車七十輛,不怕死的勇士六千人,在戊子那天與夏桀在郕地交戰,抓住了桀臣推移、大犧。商湯進軍鳴條,接著進入巢門,於是佔有了夏的天下。夏桀已經逃跑了,在這時商湯發揚仁慈的美德,以撫卹百姓,一反桀的所作所為,拔舉夏的賢人,順應人民的意願,遠近的人都歸附了他,所以揚稱王天下。

  周武王率勇士三千人,精選的戰車三百輛,甲子那天,在牧野打敗了商封的軍隊,紂被擒獲。武王把賢人提拔到顯貴的位置,舉薦殷朝的遺老,詢問人民的願望,行賞及於禽獸,懲罰不避天子,親近殷計程車民百姓就象親近周計程車民百姓一樣,看待另別人就象看待自己一樣,天下讚美他的德行,萬民喜歡他的仁義,所以武王立為天子.

  齊桓公率領精良的兵車三百輛,訓練有素計程車兵一萬人,作為大軍的前鋒,縱橫馳騁於四海之內,天下沒有誰能夠阻擋。他率領軍隊向南到達石粱,向西到達酆,鄗,向北到達令支、中山攻陷了邢國,狄人滅亡了衛國,桓公在夷儀重建起邢國,在楚丘重建起衛國。

  晉文公訓練出具有五種技能的甲士十五人,讓他們率領精銳的步卒一千人作為前鋒,先同敵人交鋒,沒有任何諸侯能夠抵擋。晉文公命令毀掉鄭國城上的女牆,以便隨時攻取,命令衛國的田壟一律東西向,以便自己的兵車通行無阻,並率領諸侯在衡雍尊奉周天子。

  吳壬闔廬選拔力士五百人,善跑計程車兵三千人作為軍隊的前鋒,跟楚國交戰,五戰五勝,接著佔領了楚國的國都郢。吳王闔廬率軍向東征伐一直打到庳廬,向西征伐一直打封巴,蜀,向北逼近齊國、晉國,號令在中原華夏各諸侯國榜行無阻。

  所以,凡戰爭形勢,山川險阻,用兵的人都希望它對自己有利,兵甲器械,都希望它鋒刺堅固;選拔、訓練武士,都希望他們精銳強壯,統率士卒,都希望他們訓練有素。這四個方面是正義之師的輔助,是適應時勢變化的憑藉,不能沒有,也不能一味依賴它,這是取勝的一種策略。

  決勝

  用兵之遭有它的根本;一定要符合正義,一定要善用智謀,一定要勇猛果敢。符臺正義,敵人就孤獨無援,敵人孤獨無援,上上下下就缺乏鬥志,人民就會瓦解離散,孤獨無援,父兄就怨恨,賢人就非議,叛亂就會從內部發生。善用智謀就能知道時勢的發展趨勢,知道時勢的發展趨勢,就會知道虛實盛衰的變化,就會知道關於先後、遠近、行止的策略。勇猛果敢就能臨事果斷,能臨事果斷,行動起來就能象雷電、旋風、暴雨,就能象山崩,潰決、異變、星墜,勢不可當,就象猛禽奮擊,搏擊禽獸,禽獸就會斃命,擊中樹木,樹木就會碎裂。這是靠勇猛果敢達到的。

  人民的勇放不是永恆不變的,人民的怯弱也不是永恆不變的。士氣飽滿就充實,充實就會勇敢,士氣喪失就空虛,空虛就會怯弱。怯弱與勇敢、空虛與充實,它們產生的緣由十分微妙,不可不知曉。勇敢就能奮力作戰,怯弱就會臨陣逃跑。打仗獲勝的,是憑恃自已的勇氣而戰,打仗敗逃的,是心懷膽怯而戰。怯弱與勇政變化不定,變動疾速,沒有誰知道其中的道理,惟有聖人知道它之所以這樣的緣由。所以,商、周由此而興盛,桀、紂由此而滅亡。用兵巧妙與笨拙的結局之所以彼此絕然不同,是因為有的提高人民計程車氣,有的削弱人民計程車氣,有的善於使用民眾作戰,有的不會使用民眾作戰的緣故。後者軍隊雖然龐大,士兵雖然眾多,但對於取勝沒有什麼益處。軍隊龐大,士兵眾多,如果不能戰鬥,人多還不如人少。人數眾多造福大,但如果帶來災禍,為害也大,這就好象在深捕中捕魚一樣,雖然可能捕到大魚,但如果遇難,災害也大。善於用兵的人,四境之內無不參戰,即使是方圓幾百裡之內的奴僕以及沒有受過訓練的百姓都來參戰,這是態勢使他們這樣的。態勢的取得在於審慎地選擇戰爭時機,並且有辦法轄制引導他們。

  凡用兵,貴在善於憑藉。所謂憑藉是指利用敵人的險阻作為自己堅固的要塞,利用敵人的謀劃達到自己的目的。能夠明察所憑藉條件再採取行動,那勝利就不可窮盡了。勝利不可窮盡叫作“神”,達到“神”的境界就能不可戰勝了。用兵貴在不可被敵戰勝。不可被敵戰勝的主動權掌在自己手中,能不能戰勝敵人在於敵人是否虛怯謀失。聖人一定把握自己的主動權,一定不依賴敵人的過失,所以,掌握著不可被戰勝的策略,以此同可以戰勝的敵人交鋒,象這樣,用兵就萬無一失了。凡用兵獲勝都是敵人犯有過失的緣故。戰勝犯有過失的軍隊,一定要隱蔽,一定要潛藏贏,一定要蓄積力量,一定要集中兵力。做到隱蔽就能戰勝公開的敵人了,做到潛藏就能戰勝暴露的敵人了,做到蓄積就能戰勝力量零散的敵人了,做到集中就能戰勝兵力分散的敵人了。各種依靠齒角爪牙抓取、頂撞、撕咬獵物的野獸,在它們使用齒角爪牙的時候,一定先要隱身縮形,這是它們成功取勝的原因。

  愛士

  給人衣穿是因為人們在受凍,紿人飯吃是因為人們在捱餓。挨餓受凍是人的大災,拯救挨餓受凍的人是正義的行為。人的艱難窘迫比起挨餓受凍來災難更為深重,所以賢明的君主對人陷入困境必定憐憫,對人遭受困厄必表痛惜。做到這一步,君主的名聲就顯赫了,國士就會歸附了。

  從前,有一次秦穆公乘馬車出行.車壞了,右側駕轅的馬跑了,一群農夫抓住了它。穆公親自去尋找那匹馬,在岐山的南面看到農夫正在分食馬肉,穆公嘆息說:“吃了駿馬的肉而不馬上喝酒,恐怕馬肉會傷了你們的身體。”於是穆公給他們一一喝了酒,才離開。過了一年,秦、晉在韓原展開激戰。晉國士兵已經包圍了秦穆公的兵車,晉國大夫粱由靡已經抓住穆公車上左邊的馬,晉惠公的車右路石舉起長殳擊中了穆公的皚甲,穆公的七層鎧甲已被擊穿了六層,在這危急時刻,曾在岐山之南分食馬肉的農夫三百多人,趕來在車下竭盡全力為穆公拼死搏鬥。於是秦軍大勝晉軍,反而俘獲了晉惠公帶回秦國。這就是《》中所說的“給君子作國君就要平正無私,藉以讓他們施行仁德,給卑賤的人作國君就要寬容厚道,藉以讓他們竭盡全力”啊!君主怎麼能不務求施行仁德、愛撫人民呢?君主施行仁德,愛撫人民,人民就愛戴他們,人民如果愛戴他們的君主,那就都樂意為他們去死了。

  趙簡子有兩匹白騾,簡子特別喜愛它們。一天夜裡,任廣門邑小吏的陽城胥渠來到簡子的門前,叩門申述說:“主君的家臣胥纂病了,醫生告訴他說:‘如果弄到白騾的肝吃了,病就能好,如果弄不到,就必死。’”負責通報的人進去稟告趙簡子。董安於正在一旁侍奉,惱怒地說;“嘿,胥渠這個傢伙!竟算計起玻們主君的白騾來了。請允許我去把他殺掉!”簡子說;“殺人為的是使牲畜活命,不也太不仁義了嗎?殺掉牲畜為的是救活人命,不正是仁愛的體現嗎?”於是呼喚廚師殺掉白騾,取出肝,送給陽城胥渠。過了設多久,趙簡子舉兵攻狄,廣門邑的小吏,左隊七百人,右隊七百人都爭先登上城頭,並斬獲敵方披甲武士的首級。由此看來,君主怎麼可以不愛士呢?

  凡敵人來犯,都是為了追求利益,假如來犯而遭到覆滅,那將把退卻看作是有利了。如果敵人都把退卻看作是有利,那就用不著交鋒了。所以,如果敵人從我們這裡獲得生存,那我們就要死在敵手;如果敵人死在我們手下,那我們就從敵人那裡獲得了生存。或是我們從敵人那裡獲得生存,或是敵人從我們逸裡獲得生存,這其中的道理難道不該仔細研究嗎?這是用兵的精妙所在,生死存亡就取決於是否懂得這個道理了。

補充糾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