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江河,是汪洋;是雨水,是露珠;是淚滴,是汗珠……磅礴的江河是我,清新的雨露是我,來去匆匆的汗水淚水,也是我,我是——水。
伴著一陣陣擊水聲,我從一片黑暗中跳出,叮叮噹噹落入河流。像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擠來擠去,我們擁擠著向前,或是落在水底看千姿百態的魚兒,或漂上河面,看繁華的街市,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宏偉壯美的橋樑;有時路過混濁的沙河,有時淌過寬大的湖泊,很多水也因此停泊;春季被似乎是綠色的春光照耀,夏天我們常被狂風捲起,秋天總是有送不盡的離別,冬天我們安然入眠;絢麗多彩的夜光留不住我,小小的支流分不掉我,我一直隨著主流流淌,因為我害怕止步不前,害怕死水一樣的平靜,所以我不選擇支流,不選擇湖泊,我知道,不做弄潮兒,就只會停泊。
我們在空中洋洋灑灑地奔向地面,穿越空氣和塵埃的瞬間,耳邊呼嘯的風聲,是天空對我的祝福,我落在青草地上瞬間化作水分侵入泥土,落在花瓣上為花朵增光添彩,落在山頭林間湊起的音樂……凡是我所到的地方,總有無數歡迎。
為江海,為雨露,我都是天地的精靈,可唯獨當我成為淚,成為汗……
伴著急促的呼吸聲,我一點點從汗腺裡擠出來,我看到潔白一片,悶熱潮溼的空氣中,我聽到:“二號房病人檢查完畢,沒有異常。”在狹小的空間裡,整個空間在不停地運動,越來越劇烈的運動,空氣越來越乾燥,我又慢慢被蒸發,飄到上部,看到一塊光禿禿的頭頂,隨後我又凝結在防護服的上內表層,水珠越來越多,我們順著重力落下,落到了那塊“寸草不生”的土地上,沒有可以依附的草木,我順勢而下,很快流淌過臉頰,蜿蜿蜒蜒來到頸部,這是個剃了光頭女孩子啊!我感嘆著,隨後又開始了蒸發,液化,流淌的迴圈。
不知多久以後,叮囑聲突然變得異常頻繁,隨後一陣熙熙攘攘,白色防護服落下了,我看見潔白的天花板,聽見此起彼伏的電話鈴聲……
在一點點的刺激下,我緩緩流出淚腺,在眼眶裡打轉,我看見眼珠裡是川流不息的汽車,每一臺汽車上都飄揚著小紅旗,紅旗雖小,但在行駛過程中從沒覆下來過,上方濃密的睫毛覆蓋過來,輕輕遮住我,然後我溢位眼眶,沿著臉頰滑下,停在下巴處,這一刻,我全方位看著四周:不僅汽車,很多商店門口也插滿紅旗,人流中人們擦肩而過,有很多拿著旗子的人們,他們不再是一條條平行線,而是許多曲線。我環顧四周,再也沒有同伴,看著下方,橋下是一條大河,幸福壓的我好重。
重量往下堆積,迎著風,我毅然落入兄弟姐妹的懷抱,又開始我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