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一碗麵!”一個帶著濃濃鄉下口音的渾厚的聲音在小吃店門口迴響。我循聲望去,一個看上去很邋遢的漢子出現在門口,不大的小吃店被他擋住了從門口透進的光。
“好嘞,裡面坐。”老闆脆生生地答應著。漢子坐在了我對面,我偷偷地打量他,掉了色的褐色上衣已顯斑駁,領子髒得發亮,袖子像鐵匠的工作服一般髒黑,藏青色的毛衣從短到腰的外套裡露出了一個角,怎麼看都是個鄉下人。我又瞟了一眼她的蛇皮袋,裡面橫七豎八地放著被踩扁的空瓶子——他是個拾荒者。
我皺皺眉,想快點吃完早飯,趕緊離開這裡,這個男人不僅邋遢,身上還發出像是燒稻草稈時的焦糊味。他的麵條來了,他端過面,在桌前的辣醬瓶裡挖了兩勺辣醬,又倒了些醋在碗裡,便用筷子挑起麵條直接往嘴裡送,“嘶嘶哈哈”的吸吐著熱氣。我又皺了皺眉頭,這麼粗魯的吃相,恐怕只有他才有吧!
完全不顧及他人的感受,唉!我不想再看見他,趕緊用鑰匙開啟車鎖,沒想剛起幾步,一個栽歪,幸好我用右腳撐住地面才沒有受傷。
我蹲下身去檢查,原來鏈條掉了,鏈條上油汙斑斑,路上行人匆匆忙忙,誰也沒有注意到孤獨無助的我。“小弟弟要幫忙嗎?”那個令人厭惡的聲音在我耳畔試探性地響起,好不容易有個人幫忙,只好病急亂投醫,我點點頭,鄉下漢子已經支起腳踏車蹲下身幫我修車。
鏈條上全是油,把鄉下漢子本來很黑的手弄得更髒,他很嫻熟,一下子就把鏈條復位了。他站起來,爬滿皺紋的臉露出了自然的笑,我趕緊說了聲:“謝謝!”他笑著,扛起那袋破瓶子走了,肩膀被袋子壓得很低,顯得他更矮小了,我推著他修好的腳踏車,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緩緩地向前走去。
突然,我感到身上一暖,原來是一縷陽光照在了他走過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