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朱翊鈞早年為學童時,還算是一個乖順的孩子,後來,親政,江山坐穩,則絕對是一個不成器的敗類。
第一敗,他是中國歷史,史稱:“二十餘年不視朝,群臣從不見皇帝之顏色。”甚至做了3年御史的劉光復,沒見過這位帝王。
第二敗,他的行政機構,乃是中國歷史上數得著的最為空轉無能的政府,首輔大臣葉向高曾上疏言:“……天下方面大吏,去秋至今,未嘗用一人,陛下萬事不理,以為天下常如此,臣恐禍端一發不可收也。”全國政事歸皇帝獨裁,皇帝又不向任何人負責,朝政懶廢墮弛至此,亦歷史中奇聞也。
第三敗,他還是一個極其能搜刮,極其能斂財,極其能揮霍,極其性瘋狂的幾乎不可救藥的最高統治者。到了晚年,他像吸血鬼似的開徵各式各樣的惡稅,盤剝百姓。
第四敗,他一生做得最成功的事情,莫過於他未成年前,將整個大明王朝,交給張居正治理。然而,他一生做得最失敗的事情,是在他成年以後,對死去的張居正進行報復性清算,而尤為混賬的,還徹底否定了實際上已取得成功的改革成果。
萬曆坐了48年的江山,任意隨性,胡作非為,卻沒有將這個帝國消費完,還留給朱常洛一個“皆有生氣”的社會。中國文人的活躍,可謂達到放任、狂放的程度。從15世紀半葉,到16世紀上半葉,文化精神之張揚,人性覺悟之高漲,之前罕見。這種文藝領域的繁榮,也可能與20多年不上朝的萬曆,疏於對文人的“關愛”有關聯。公元1616年(萬曆四十四年),英國的莎士比亞和中國的湯顯祖相繼離世,雖是偶然的巧合,卻是東西方文藝復興運動合拍同調的註腳。
萬曆年間的富足,當是歷史的蹊蹺了。據美國學者弗蘭克的《白銀資本》考證:“16世紀中期至17世紀中期,美洲生產的白銀30000噸,日本生產的白銀8000噸,兩者合計38000噸,最終流入中國的白銀,為7000噸或10000噸。因此,在那100年間,中國透過‘絲銀’貿易,獲得了世界白銀產量的四分之一至三分之一。”正是這些真金白銀,給萬曆年間上至政府,下至百姓,帶來了物質的豐裕。
然而,曾經擁有世界上最多白銀儲存的王朝,卻極盡奢侈腐敗墮落無恥之能事。滋長民風浮躁的同時,也帶來了整個社會的沉淪。萬曆一朝,存活48年,歷史評價不高,但擁有的海量貲財,卻種下了大明王朝敗亡的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