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廳前母伸冤

[ 歷史故事 ]

1912年3月10日,袁世凱在北京就任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不少北洋官僚入閣。之後一年多內的政治形勢具有明顯的過渡色彩,全國政黨林立、輿論活躍,表現出難得的資產階級民主氣氛。這種情勢下,中央政府的一些高官大佬紛紛出京下訪,巡察社會,瞭解民情。

老婦喊冤

1912年6月6日,大理院院長許世英帶著一個由刑事、民事推事等七名公職人員以及警衛組成的小組,離京前往江南巡察下訪。6月9日,許世英一行抵達上海。當晚,滬軍都督陳其美在都督衙門設宴為許院長接風洗塵。席間,陳其美把上海地方審判廳(即地方法院)廳長黃慶瀾介紹給許世英。

這樣,之後幾天許世英就跟黃慶瀾聯絡,聽取彙報、抽查民事和刑事案卷。那日,許世英在審判廳和黃慶瀾喝茶聊天時,忽然聽見大門口有人喊冤,喊冤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婦,姓戚,住浦東戚家浜,二十歲喪夫,守寡至今,有一遺腹子名史遠,由於家貧,至今未曾娶得妻室。史遠性格豪爽,喜歡飲酒,酒後性躁,常與人發生爭吵,但鮮有動手的。可是,去年中秋節,史遠和幾個朋友去南市聚餐賀節。席間,不知怎的跟人發生了爭吵,動起手來,混亂中,史遠抄起桌上削水果的刀子捅了對方一個名叫刁繼根的,這下,大夥兒都停了手,急忙把人往醫院抬,湊了些錢住院做了手術。當時,也沒驚動警察。

次日下午,忽然來了兩個警察,把史遠逮走了,說被他捅的那人已經死了。沒幾天,就傳來了武昌起義的訊息,上海也是暗流湧動,官府自顧不暇,哪有心思審案子?不久,上海光復,處於政權更替階段,該案自是又擱置。如此,一直到三天前,戚氏忽然得到訊息:兒子已經被官府判了死刑!

一百銀圓

戚氏還沒從六神無主中擺脫出來,家裡就接二連三來了幾撥人,第一撥是兩個她從未見過面的陌生男子,自稱是史遠的結義兄弟,聽說他被判了死刑,特來表示慰問,說著還留下一百銀圓告辭了。接著登門的那些人,戚氏倒都是見過面,有的還很熟的。其中有一個說起一樁蹊蹺事:聽說被史遠捅了一刀的那個刁繼根沒有死,有人曾在事後看到過他呢!戚氏聽著,就覺得兒子冤枉,殺人抵命,那姓刁的沒有死,怎麼也要抵命呢?於是,她就請人寫了一份狀子前來告狀了。

當下,許世英就感到這個案子似乎蹊蹺,問黃慶瀾是否聽說過該案?黃慶瀾否認,然後當即命人把此案的裁判文書找來。裁判文書上表明,史遠一共犯了三條人命,其中一條是刁繼根,另兩條是一對姓鬱的父子,作案時間是中秋節前一天,作案目的是“入室劫財”。可是,那一百銀圓又是怎麼回事呢?精曉刑事審判種種手法的許世英馬上想到了“斬白鴨”──就是替人頂罪。

內鬼現形

當天下午,七人調查組開始工作了:查閱卷宗,找判決依據。果然,在調查組翻閱卷宗時發現了端倪:卷宗中巡警局的預審筆錄墨跡完全一致,似有一氣呵成之嫌。從筆錄中註明的訊問日期來看,應該是在兩個多月裡的四次訊問中完成這些筆錄的。如果確實是在不同日期的訊問中記下的人犯供詞,那麼筆錄墨跡所顯示出的顏色應該是不同的。因此,可以懷疑這些筆錄是在同一天一口氣寫成的,這顯然存在故意造假之嫌,做手腳的肯定是巡警局負責調查該案的承辦警官。

調查組到刁繼根入住的醫院調查,據醫護人員回憶,刁入院後的次日下午,就有一個狹長臉男子帶著禮物前來探視,見傷員住在四人病房,馬上掏錢讓轉移到單人病房。然後,關上房門在裡面不知跟傷員談了些什麼。第三日上午,那人又來過一次。然後,當天晚上傷員就失蹤了。而這個“狹長臉”,讓調查組馬上想起承辦該案的兩個警官之一的周富才,經護士指認,那個去醫院探望傷員的就是周富才。

周富才被捕後,如實交代了案情:鬱氏父子因趙氏與青幫小頭目彭莘爭風吃醋,雙方扭打之下,鬱氏父子被彭刺死。負責調查此案的警員正是康四海、周富才,這二人也是青幫中人,鬱氏父子被刺次日又恰好發生了史遠傷人的案子,於是三人合謀設計讓史遠頂罪畫押。最後,這起案件由上海地方審判廳審理,彭莘、康四海、周富才、刁繼根四人分別被判處死刑和十二年、十年、三年有期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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