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12月,中國工農紅軍第四方面軍由鄂豫皖經陝北轉戰到達四川巴中,開始建立川陝革命根據地。我的父親蘇明德(原名鄭仕金),時年11歲,感覺到了世道發生的變化,跟著身邊的人鬧起了革命,從此,也改變了他的一生。
“我參加紅軍,走的是二哥的‘後門”
1921年12月24日,父親出生在四川巴中縣(今巴中市恩陽區)尹家鋪村一個極為貧困的農民家庭,父親小小年紀就到地主家放牛。
1932年12月,中國工農紅軍第四方面軍到達巴中,開創了新的革命根據地,建立紅色政權蘇維埃。
父親的二哥,也就是我的二伯父鄭仕友,成了村裡蘇維埃政權的領頭人,刷標語、發動群眾開會,忙得團團轉。年少的父親感覺到很新奇,時時追在他二哥的屁股後面看熱鬧,聽著一些新名詞,他似懂非懂。問,什麼是革命?二哥答:革命,就是讓我們窮苦人有衣穿有飯吃。
父親後來給我們回憶:“聽你二伯說,革命就是有衣穿有飯吃,我可高興了。一定要革命,因為我常餓肚子,穿破爛的衣裳,能不想革命嗎!”於是父親後來成了村中兒童團的一員,父親的二哥後來也當上了村裡蘇維埃的主席。
1933年7月,紅四方面軍在川陝革命根據地開展了轟轟烈烈的擴紅運動。紅四方面軍由進入川陝根據地前的15000餘人擴充到近8萬人。我二伯父鄭仕友帶領他任蘇維埃政府主席管轄區內的200多名青年參加了紅軍,這200多名青年後來被整建制編成了一個紅軍營。二伯父也由村蘇維埃政府主席轉換成紅軍營長,父親跟著他二哥,鬧著要參加紅軍。可他時年還未滿12歲,紅軍首長說,年齡太小,等幾年再當紅軍吧。
當時,二伯父非常喜歡這個小他9歲的二弟,也就是我的父親,並且也不想讓他參加紅軍,畢竟年齡太小,可敵不住弟弟的執拗,便利用自己當紅軍營長的職務便利,做主同意二弟當上了紅軍,讓二弟在身邊當勤務兵。
事隔多年,父親用他非標準也完全失去四川鄉音的東北話說:“我參加紅軍,走的是二哥的’後門。”
長征路上的“紅小鬼”
當上紅軍,就有了出操、訓練這些活。父親後來時常給我們描述:家鄉有一棵大黃葛樹又稱大葉榕,一樹分成3個大枝杈,大枝杈上又分小枝杈,枝繁葉茂。
在這棵大榕樹下,父親時常挎著小馬槍每天出操、訓練,十分賣力,也十分的神氣。小紅軍呢,想法天真,好玩,完全沒有料到後來的革命道路上,會吃那麼多的苦、遇那麼多的難。
1934年,蔣介石發動第五次軍事“圍剿”,調集百萬軍隊進攻中央蘇區。被毛澤東稱讚的、排名中央蘇區之後的第二大革命根據地:川陝革命根據地,在博古、李德錯誤軍事思想指導下,繼中央蘇區之後也被搗騰丟了。紅軍被迫實行戰略轉移。
1935年5月,未滿14歲的父親跟隨他的二哥離開川陝革命根據地,離開大巴山前,喝了口家鄉水,踏上了長征之路。
後來我有一個朋友在舊書攤上淘到一本1961年第5期的《詩刊》。在上面,一個署名陸棨的作者刊發了一首詩,寫的是紅四方面軍北上長征集結出發地——大巴山中的旺蒼。他知道我父親是從大巴山走出的小紅軍,就將這首詩抄寫給了我:
通(江)、南(江)、巴(中),
紅軍老家,
家門口,
就在旺蒼壩。
萬里長征,
從此出發,
百丈關前殺白匪,
旺蒼河下飲戰馬。
喝口門前水,
萬里不忘家,
馬蹄印裡,
叢叢杜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