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志》吳書·潘浚陸凱傳

潘浚陸凱傳原文

  潘浚字承明,武陵汉寿人也。弱冠从宋仲子受学。年未三十,荆州牧刘表辟为部江夏从事。时沙羡长赃秽不修,浚按杀之,一郡震辣。后为湘乡令,治甚有名。刘备领荆州,以浚为治中从事。备人蜀,留典州事。

  孙权杀关羽,井荆土,拜浚辅军中郎将,授以兵。迁奋威将军,封常迁亭侯。权称尊号,拜为少府。进封刘阳侯,迁太常。五溪蛮夷叛乱盘结,权假浚节,督诸军讨之。

  信赏必行,法不可干,斩首获生,盖以万数,自是郡蛮衰弱,一方宁静。

  先是,浚与陆逊俱驻武昌,共掌留事,还复故。时校事吕壹操弄威柄,奏按丞相顾雍、左将军朱据等,皆见禁止。黄门侍郎谢厷语次问壹:“顾公事何如?”壹答:“不能佳。”厷又问:“若此公免退,谁当代之?”壹未答厷。厷曰:“得无潘太常得之乎?”

  壹良久曰:“君语近之也。”宏谓曰:“播太常常切齿于君,但道远无因耳。今日代顾公,恐明日便击君矣。”壹大惧,遂解散雍事。浚求朝,诣建业,欲尽辞极谏。至,闻太子登已数言之而不见从。浚乃大请百寮,欲因会手刀杀壹,以身当之,为国除患。壹密闻知,称疾不行。浚每进见,无不陈壹之奸险也。由此壹宠渐衰,后遂诛戮。权引咎责躬,因诮让大臣,语在《权传》。

  赤二年卒,浚卒,子翥嗣。浚女配建昌侯孙虑。陆凯字敬风,吴郡吴人,丞相逊族子也。黄武为永兴、诸暨长,所在有治迹,拜建武都尉,领兵。虽统军众,手不释书。

  好《太玄》,论演其意,以筮辄验。赤乌中,除儋耳太守,讨朱崖,斩获有功,迁为建武校尉。五凤二年,讨山贼陈毖于零陵。斩毖克捷,拜巴丘督、偏将军,封都乡侯,转为武昌右部督。与诸将共赴寿春;还,累迁荡魏、绥远将军。孙休即位,拜征北将军,假节领豫州牧。孙皓立,迁镇西大将军,都督巴丘,领荆州牧,进封嘉兴侯。孙皓与晋平,使者丁忠自北还,说皓弋阳可袭,凯谏止,语在《皓传》。宝鼎元年,迁左丞相。

  皑性不好人视己,郡臣侍见,精莫敢进。凯说皓曰:“夫君臣无不相识之道,若率有不虞,不知所赴。”皓听凯自视。皓时徒都武昌,扬土百姓溯流供给,以为患苦,又政事多谬,黎无穷匮。凯上疏曰:“臣闻有道之君,以乐乐民。无道之君,以乐乐身。

  乐民者,其乐弥长。乐身者,不久而亡。夫民者,国之根也,诚宜重其食,爱其命。民安则君安,民乐则君乐。自顷年以来。君威伤于桀、纣,君明暗于奸雄,君惠闭于群孽。

  无灾而民命尽,无为而国财空,辜无罪,赏无功,使君有谬误之愆,天为作妖。而诸公卿媚上以求爱,因民以求饶,导君于不义,败政于淫俗,臣窃为痛心。今邻国交好。四边无事,当务息役养士,实其廪库,以待天时。而更倾动天心,骚扰万姓,使民不安,大小呼嗟,此非保国养民之术也。

  臣闻吉凶在天,犹影之在形,响之在声也,形动则影动,形止则影止。此分数乃有所系,非在口之所进退也。昔秦所以亡天下者,但坐赏轻而罚重,政刑错乱,民力尽于奢侈,目眩于美色,志浊于财宝。邪臣在位,贤哲隐藏,百姓业业,天下苦之。是以遂有覆巢破卵之忧。汉所以强者,躬行诚信,听谏纳贤,惠及负薪,躬请岩穴,广采博察,以成其谋。此往事之明证也。

  近者汉之衰末,三家鼎立,曹失纲纪,晋有其政。又益州危险。兵多精强,闭门固守,可保万世,而刘氏以夺乖错,赏罚失所,君恣意于奢侈,民力竭于不急,是以为晋所伐,君臣见虏,此目前之明验也。

  “臣暗于大理,文不及义,智慧浅劣,无复冀望,窃为陛下惜天下耳。臣谨奏耳目所闻见,百姓所为烦苛,刑政所为错乱,愿陛下息大功,损百役,务宽荡,忽苛政。”

  “又武昌土地,实危险而瘠确,非王都安国养民之处,船泊则沉漂,陵居则峻危,旦童谣曰: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宁还建业死,不止武昌居。”臣闻翼星为变,荧惑作妖,童谣之言,生于天心,乃以安居而比死,足明天意,如民所若也。“

  臣闻国无三年之储,渭之非国,而今无一年之畜,此臣下责也。而诸公卿位处人上,禄延子孙,曾无致命之节,匡救之术,苟进小利于君,以求容媚,荼毒百姓,不为君计也。自从孙弘造义兵以来,耕种既废,所在无复输入,而分一家父子异役,廪食日张,畜积日耗。民有离散之怨,国有露根之渐,而莫之恤也。民力因穷,鬻卖儿子,调赋相仍,日以疲极,所在长吏,不加隐括,加有监官,既不爱民,务行威势,所在骚扰,更为烦苛,民苦二端,财力再耗,此为无益而有损也。愿陛下一息此辈。矜哀孤弱,以镇抚百姓之心。此犹色鳖得免毒螫之渊,乌兽得离罗网之纲,四方之民襁负而至。如此,民可得保,先王之国存焉。

  “臣闻五音令人耳不聪,五色令人目不明,此无益于政,有损于事者也。自昔先帝时,后宫列女,及诸织络,数不满百,米有畜积,货财有余。先帝崩后,幼、景在位,更改奢侈,不蹈先迹。伏闻织络及诸徒坐,乃有千数,计其所长,不足为国财。然坐食宫廪,岁岁相承,此为无益。愿陛下料出赋嫁,给与无妻者。如此,上应天心,下合地意,天下幸甚”。

  “臣闻殷汤取士于商贾,齐桓取士于车辕,周武取士于负新,大汉取士于奴仆。明王圣主取士以贤,不拘卑贱。故其功德洋溢,名流竹素,非求颜色而取好服、捷口、容悦者也。臣伏见当今内宠之臣,位非其人,任非其量,不能辅国匡时,群党相扶,害忠隐贤。愿陛下简文将之臣。各勤其官,州牧督将,藩镇方外,公卿尚书,务修仁化,上助陛下,下拯黎民,各尽其忠,拾贵万一。则康哉之歌作,刑错之理清。愿陛下留神思臣愚言。”

  时殿上列将何定佞巧便辟,贵幸任事。凯面责定曰:“卿见前后事主不忠,倾乱国政,宁有得以寿终者邪!何以专为佞邪,秽尘天听?宜自改厉。不然,方见卿有不测之祸矣。”定大恨凯,思中伤之,凯终不以为意,乃心公家,义形于色,表疏皆指事不饰,忠恳内发。

  建衡元年,疾病。皓遣中书令董朝问所欲言,凯陈:“何定不可任用,宣授外任,不宜委以国事。奚熙小吏,建起浦里田,欲复严密故迹,亦不可听。姚信、楼玄、贺劭、张悌、郭逴、薛莹、滕修及族弟喜,抗,或清白忠勤,或姿才卓茂,皆社稷之桢干,国家之良辅。愿陛下重留神思,访以时务,各尽其忠,拾遗万一。”遂卒,时年七十二。

  子祎.初为黄门侍郎,出领部曲,拜偏将军。凯亡后,入为太子中庶子。右国史华核表荐祎曰:“祎体质方刚,器干强固,董率之才,鲁肃不过。及被召当下,径还赴都,道由武昌,曾不回顾,器械军资,一无所取,在戎果毅,临财有节。夫夏口,贼之冲要,直选名将以镇戍之,臣窃思惟,莫善于祎.”

  初,皓常衔凯数犯颜忤旨,加何定谮构非—,既以重臣,难绳以法,又陆抗时为大将在疆场,故以计容忍。抗卒后,竟徙凯家于建安。或曰宝鼎元年十二月,凯与大司马丁奉、御史大夫丁固谋,因皓谒庙,欲废皓立孙休子。时左将军留平领兵先驱,故密语平,平拒而不许,誓以不泄,是以所图不果。太史郎陈苗奏皓久阴不雨,风气回逆,将有阴谋,皓深警惧云。

  予连从荆、扬来者得凯所谏皓二十事,博问吴人,多云不闻凯有此表。又按其文殊甚切直,恐非皓之所能容忍也。或以为凯藏之箧笥,未敢宣行,病困,皓遣董朝省问欲言,因以付之。虚实难明,故不着于篇,然爱其指擿皓事,足为后戒,故抄列于《凯传》左云。

  皓遣亲近赵钦口诏报凯前表曰:“孤动必遵先帝,有何不平?君所谏非也。又建业宫不利,故避之,而西宫室宇摧朽,须谋移都,何以不可徙乎?”凯上疏曰:“贸窃陛下执政以来,阴阳不调,五星失晷,职司不忠,奸党相扶,是陛下不遵先帝之所致。夫王者之兴,受之于天,修之由德,岂在宫乎?而陛下不咨之公辅,便盛意驱驰,六军流离悲惧,逆犯天地,天地以灾,童歌其谣。纵令陛下一身得安,百姓愁劳,何以用治?

  此不遵选帝一也;臣闻有国以贤为本,夏杀龙逢,殷获伊挚。斯前世之明效,今日之师表也。中常侍王蕃黄中通理,处朝忠謇,斯社稷之重镇,大吴之龙逢也,而陛下忿其苦辞,恶其直对,枭之殿堂,尸骸暴弃。邦内伤心,有识悲悼,咸以吴国夫差复存,先帝亲贤,陛下反之,是陛下不遵先帝二也;臣闻宰相国之柱也,不可不强,是故汉有萧、曹之佐,先帝有顾、步之相。而万彧琐才凡庸之质,昔从家隶,超步紫闼,于彧已丰,于器已溢,而陛下爱其细介,不访大趣,荣以尊辅,越尚旧臣。贤良愤惋,智士赫咤,是不遵先帝三也;先帝爱民过于婴孩,民无妻者以妾妻之,见单衣者以帛给之,枯骨不收而取埋之。而陛下反之,是不理先帝四也;昔桀、纣灭由妖妇,幽、厉乱在嬖妾,先帝鉴之,以为身戒。故左右不置淫邪之色,后房无旷积之女。今中宫万数,不备嫔嫱,外多鳏夫,女吟于中。风雨逆度,正由此起,是不遵帝先五也;先帝忧劳万机,犹惧有失。陛下临阼以来,游戏后宫,眩惑妇女,乃令庶事多旷,下吏容奸,是不遵先帝六也;先帝笃尚朴素,服不纯丽,宫无高台,物不雕饰,故国富民充,奸盗不作。而陛下征调州郡,竭民财力,士被玄黄,宫有朱紫,是不遵先帝七也;先帝外仗顾、陆、朱、张,内近胡综、薛综是以庶绩雍熙。邦内情肃。今者外非其任,内非其人,陈声、曹辅,斗筲小吏,先帝之所弃,而陛下幸之,是不遵先帝八也。

  “先帝每宴见群臣,抑损醇(酉农),臣下终日无失慢之尤,百寮庶尹,并展所陈。

  而陛下拘以视瞻之敬,惧以不尽之酒。夫酒以成札,过则败德,此无异商辛长夜之饮也,是不遵先帝九也;昔汉之桓、灵,亲近宦竖。大失民心。今高通、詹廉、羊度,黄门小人,而陛下赏以重爵,权以战兵。若江渚有难,烽燧互起,则度等之武不能御侮明也,是不遵先帝十也;今宫女旷积,而黄门复走州郡,条牒民女,有钱则舍,无钱则取,怨呼道路,母子死诀,是不遵先之十一也;先帝在时,亦养诸王太子,若取乳母,其夫复役,赐与钱财,给其资粮,时遣归来,视其弱息。今则不然,夫妇生离,夫故作役,儿从后死,家为空户,是不遵先帝十二也;先帝叹曰:“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衣其次也,三者,孤存之于心。‘今则不然,农桑并废,是不遵先帝十三也;”先帝简士,不拘卑贱,任之乡闾,效之于事,举者不虚,受者不妄。今则不然,浮华者登,朋党者进,是不遵先帝十四也;先帝战士,不给他役,使春惟知农,秋惟收稻,江渚有事,责其死效。今之战士,供给众役,廪赐不赡,是不遵先帝十五也;夫赏以劝功,罚以禁邪,赏罚不中,则士民散失。今江边将士,死不见哀,劳不见赏,是不遵先帝十六也;今在所监司,民为烦猥,兼有内使,扰乱其中,一民十吏,何以堪命?

  昔景帝时,交址反乱,实由兹起,是为遵景帝之阙,不遵先帝十七也;夫校事,吏民之仇也。先帝末年,虽有吕壹、钱钦,寻皆诛夷,以谢百姓。今复张立校曹,纵吏言事,是不遵先帝之十八也;先帝时,居宫者咸久于其位,然后考绩黜陟。今州县职司,或莅政无几,便征召迁转,迎新送旧,纷坛道路,伤财害民,于是为甚,是不遵先帝十九也;先帝每察竟解之奏,常留心推按,是以狱无冤囚,死者吞声。今则违之,是不遵先帝二十也。若臣言可录,藏之盟府。如其虚妄,治臣之罪。愿陛下留意。“

  胤字敬宗,凯弟也。始为御史、尚书选曹郎,太子和闻其名,待以殊礼。会全寄、杨竺等阿附鲁王霸,与和分争,阴相谮构,胤坐收下狱,楚毒备至,终无他辞。后为衡阳督军都尉。赤乌十一年;交址九真夷贼攻没城邑,交部骚动。以胤为交州刺史、安南校尉。胤入南界,喻以恩信,务祟招纳,高凉渠帅黄吴等支党三千余家皆出降。引军而南,重宣至诚,遗以财币。贼帅百余人,民五万余家,深幽不羁,莫不稽颡,交域清泰。

  就加安南将军。复讨苍梧建陵贼,破之,前后出兵八千余人,以充军用。

  永安元年,征为西陵督,封都亭侯,后转左虎林。中书丞华核表荐胤曰:“胤天姿聪朗,才通行洁,昔历选曹,遗迹可纪。还在交州,奉宣朝恩,流民归附,海隅肃清。

  苍梧、南海,岁有旧风瘴气之害,风则折木,飞沙转石,气则雾郁,飞鸟不经。自胤至州,风气绝息,商旅平行,民无疾疫,田稼丰稔。州治临海,海流秋咸,胤又畜水,民得甘食。惠风横被,化感人神,遂凭天威,招合遗散。至被诏书当出,民感其恩,以忘恋土,负老携幼,甘心景从,众无携贰,不烦兵卫。自诸将合众,皆胁之以威,未有如胤结以恩信者也。衔命在州,十有余年,宾带殊俗,宝玩所生,而内无粉黛附珠之妾,家无文甲犀象之珍,方之今臣,实难多得。宜在辇毂,股肱王室,以赞唐虞康哉之颂。

  江边任轻,不尽其才,虎林选督,堪之者众。若召还都,宠以上司则天工毕修,庶绩咸熙矣。“

  胤率,子式嗣。为柴桑督、扬武将军。天策元年,与从兄祎俱徙建安。天纪二年,召还建业,复将军、候。

  评曰:潘浚公清害断,陆凯忠壮质直,皆节概梗梗,有大丈夫格业。胤身洁事济,着称南土,可谓良牧矣。

潘浚陸凱傳譯文

  (三國志潘濬傳、三國志陸凱傳、三國志陸胤傳)

  潘濬傳,潘濬,字承明,武陵郡漢壽縣人。他成年時跟隨宋仲子學習。年紀不到三十時,荊州牧劉表徵召他為本州江夏從事。當時沙羨縣縣長貪贓枉法不修品行,潘濬依法將他殺死,全郡都受到震驚。

  後來潘濬為湘鄉縣縣令,政績頗為有名。劉備兼職荊州,以潘濬為治中從事。劉備入蜀後,留下潘濬掌管荊州事務。孫權襲殺關羽,兼併荊州土地,任命潘濬為輔軍中郎將,授予兵卒。升任他為奮威將軍,封爵常遷亭侯。孫權稱帝,以潘濬為少府,晉封為劉陽侯,升為太常。五溪蠻夷叛亂結集,孫權授潘濬假節,督率諸軍前往征討。他有功必賞,法令不容觸犯,斬殺俘虜的反叛者,數近萬計。自此各蠻夷部落勢力衰弱,整個地方安寧平靜。先前,潘濬與陸遜都駐守武昌,共同負責留守事務,平叛後回來照舊行事。當時校事呂壹操縱玩弄權柄,上奏審查丞相顧雍、左將軍朱據等,他們都被他軟禁起來。黃門侍郎謝瞇在言談間問呂壹:“顧公的事怎樣了?”呂壹回答說:“不會好的。”謝瞇又問:“如果顧公被罷免職位,誰將接替他?”呂壹沒有回答謝瞇,謝瞇說:“該不會是潘太常居其位吧?”呂壹半晌才說:“您說的差不多。”謝瞇對他說:“潘太常常對您切齒痛恨,只是相距遙遠對您沒有辦法而已。他今天接替顧公,明天恐怕就會拿您開刀啊。”呂壹十分恐懼,於是解除對顧雍的審查、軟禁。潘濬請求朝見,要回到建業,打算盡力傾言勸諫孫權。到建業後,聽說太子孫登已經多次勸說而孫權全不聽從,於是潘濬大請群臣,企圖借聚會之機親手用刀殺掉呂壹,由自己一人承擔罪責,替國家除去禍患。

  呂壹私下知道這一情況,託言有病不去赴會。潘濬每次進朝見孫權,無不陳述呂壹的奸詐險惡。由是呂壹受寵漸漸衰退,後來終於被誅殺。孫權承認並自責過失,也因此責備朝臣們,其言辭記在《孫權傳》中。

  赤烏二年(239),潘濬去世,兒子潘翥繼承爵位。潘翥的女兒許配給建昌侯孫慮。

  陸凱傳,(附陸胤傳)陸凱,字敬風,吳郡吳縣人,丞相陸遜同族兄弟的兒子。黃武初年(222),陸凱任永興、諸暨縣長,在此職任上有政績,被授予建武都尉,帶領軍隊。雖說他統領兵眾,但手不離書本。喜讀揚雄《太玄》,論評推衍該書含意,用蓍草卜筮便見應驗。赤烏年間,陸凱任儋耳太守,征討朱崖,斬俘賊寇有功,被升任為建武校尉。

  五鳳二年(255),陸凱在零陵討伐山賊陳毖,斬殺陳毖告捷,被任命為巴丘督、偏將軍,封爵都鄉侯,轉任武昌右部督。他與眾將共赴壽春作戰,回師後,被升為蕩魏、綏遠將軍。孫休登上皇位,陸凱被任命為徵北將軍、假節兼豫州牧。孫皓登上皇位,陸凱被升任為鎮西大將軍,都督巴丘,兼荊州牧,晉封嘉興侯。孫皓與晉國講和,使者丁忠從北方回到東吳,勸說孫皓可以攻襲弋陽,陸凱勸止孫皓,其言載於《孫皓傳》。

  寶鼎元年(266),陸凱被升為左丞相。孫皓生性不喜歡別人看自己,各位大臣侍奉拜見,都不敢違揹他的脾氣。陸凱勸孫皓說:“君臣之間沒有互不相識的道理,倘若猝然發生意想不到的事情,大臣們都不知您往何處。”孫皓聽任陸凱看自己。孫皓遷都武昌,揚州地區百姓對逆流供應武昌用度深感痛苦,而且當時政事頗多失誤,百姓貧窮匱乏。陸凱上疏說:“臣下聽說有道之君,用愉快事情使百姓歡悅;無道之君,用愉快事情使自己歡心。使百姓歡樂者,歡樂就會長久;使自己歡心者,不能真正取得歡樂只會滅亡。百姓者,國家之根本,確實應當重視他們衣食,愛惜他們生命。人民平安則國君安穩,人民歡樂則國君高興。自近年以來,國君的威信被桀、紂般的暴行所傷損,國君的聖明被奸惡的野心人物所攪昏,國君的恩惠被宵小們的行徑所塞閉。沒有天災而百姓的生命窮盡,無所作為而國家的財庫空盡,懲罰無罪者,獎賞無功人,造成國君謬誤百出,上天也為之作怪興禍。然而諸公卿大臣獻媚國君以求寵愛,困擾百姓以求富有,誘導國君失卻道義,敗壞政事汙穢風俗,臣下暗自為之痛心。如今與鄰國結交友好,四方邊境沒有戰事,應當盡力於停息徭役養育國士,充實國家府庫,等待天賜良機。反而去傾覆更改上天旨意,騷擾百姓,讓天下不得安寧,大人痛呼小孩哀叫,這確實不是保國養民的辦法。“臣下聽說吉凶在乎天意,如同影子要靠形體才能顯現,迴音要有聲音才能收聽,形動則影移,形止則影靜,這種情形的運數有它內在關聯之處,而不是由言語來決定進退。過去秦朝之所以丟失天下,因為獎賞輕微而懲罰沉重,政教刑令錯亂,人民的財力被君主奢侈耗盡,君主被美色迷昏雙眼,被財寶蝕磨大志,奸邪之臣在位掌權,賢智之人隱居深藏,百姓兢兢畏懼,天下為之困苦,於是便有了傾巢破卵的悲憂。紅潮網

  漢朝所以強盛,因為國君身體力行講求誠信,聽從勸諫接納賢才,恩惠一直澤被到普遍山野之人身上,親身延請隱居山穴之人,廣泛採納眾人意見,多多考察社會風情,以此成就自己的謀略。這些是往事的明確驗證。“近代漢朝衰微,三國鼎立,曹魏政權失去綱紀,晉朝就取代它的統治。又益州地勢險要,兵力精良強大,閉關固守,可保萬世基業,然而劉禪的給予與奪取錯亂悖謬,賞賜與懲罰失去公平,國君放縱奢侈,民力在沒有緊急大事時即已被耗盡,因此受到晉國的討伐,君臣盡為俘虜。這些是近事的明確驗證。“臣下..於大道理,文辭不能完好地表達心意,智慧淺劣,不再作什麼奢望,私下為陛下可惜天下而已。

  臣下謹奏自己耳聞目見之事,百姓所受到的煩擾苛刻,刑政所受到的破壞錯亂,希望陛下能停息無為事功,減少繁雜勞役,實行寬民政策,取消苛政。“另外,武昌這塊地方,實在危險而貧瘠,不是能被用來作首都,安國家養民眾的地方,居於船上則會沉沒漂流,住在高阜則又險峻不安,而且童謠有言:“寧飲建業水,不食武昌魚;寧還建業死,不止武昌居。”臣下聽說翼星發生變化,火星作怪,童謠所說,實出於上天旨意,於是用安居比擬死,很能顯示天意,也知曉民眾所以困苦。“臣下聽說國家沒有三年的儲備,便不能說是個國家,而今卻沒有一年的積蓄,這都是作臣子們的責任。而各位公卿處在萬人之上的職位,優厚的爵祿延續給子孫,竟都沒有為國獻身的節操,糾偏救弊的辦法,只是一味給國君進獻一些小利,以此求媚國君的歡心,荼毒天下的百姓,這並不是為國君所深遠考慮。自從孫弘創制義兵以來,農事耕種被廢除,部隊所在再無經濟上的輸入,而分散一家父子去服不同的勞役,官府供應一天天地增長,國家積蓄一天天地耗盡,百姓有親人離散的怨忿,國家則有大樹露根的趨勢,卻無人來體恤如此事情。百姓的經濟困乏窮竭,只好賣兒賣女,而各種賦稅徵收仍然催繳頻繁,他們的疲憊已到了極點,所在地方的官吏對此不加以庇護和修正。加之一些監官,不僅不愛恤百姓,反而作威作福,所轄地區受到騷擾,那裡的百姓更是煩憂萬分。人民受著這兩方面的困苦,財力一再耗竭,這是沒有益處只有損害的制度。希望陛下全部撤除這類官吏,憐惜孤苦弱衰的百姓,以此來安定撫慰國人之心。這好比魚鱉能夠免除有毒螫的深潭,鳥獸得以逃脫捕捉它們的羅網,這樣四方百姓就會扶老攜幼前來歸附了。如此以往,民眾可以得到保護,先王建立的國家得以長存。“臣下聽說沉溺於音樂使人耳聽不聰,沉溺於色彩使人目視不明,這些東西對治國沒有益處,卻有損於各種政事。自過去先帝手上開始,後宮嬪妃加上織造女工,人數不滿一百,卻有積蓄的糧食,富餘的財貨。先帝逝後,幼、景繼位,變得奢侈起來,不按先帝的腳步走。我聽說宮中織造女工和閒坐無事的女子,就有千人之多,計算她們的工作,不足以為國家增加財富,反而坐食官廩糧食,年年如此,實在無有好處。希望陛下選出她們給予嫁妝,嫁給那些無妻之人。

  這樣,上則順應天意,下則適於民心,是天下百姓的幸運。“臣下聽說殷湯王從商賈中選拔人才,齊桓公從馬車伕裡選拔人才,周武王從樵夫中選拔人才,大漢朝從奴僕中選拔人才。聖明的君主以賢為取士標準,不拘泥出身的卑賤,所以他們的功德浩蕩,名垂青史,他們並非追求外表而取用那些美好服飾、巧語善言、容顏悅人之人。臣下看到當今宮內受寵之臣,都是沒有資格呆在他們的職位上,沒有能力承受他們應擔負的責任,不能輔佐朝廷匡救時弊,反而結黨營私互相勾結,陷害忠良遮蔽賢能。希望陛下精選文武大臣,使他們各自勤於職守,州牧、督將,鎮守京城之外各地,公卿、尚書,努力修治仁德教化,上助陛下治國,下拯百姓水火,各盡自己的忠心,補救陛下萬一的過失,如此則頌揚時局康寧的歌謠就會出現,擱置刑罰不用的盛世就會到來。希望陛下注意斟酌臣下的不當之言。”其時宮中列將何定媚逢奸巧,受寵專權,陸凱當著他的面斥責他:“你看前前後後奉侍君主不忠誠,傾覆混亂國政的人,有哪一個能善終天年的?你為什麼專門幹那些佞媚奸邪的壞事,堵塞君主的視聽?應當自我勉勵改正。不然的話,會看到你有無法預料的災禍!”何定十分痛恨陸凱,盤算著中傷陸凱。

  陸凱始終不放在心上,一心為國家辦事,正義之氣見於言面,上表上疏都直接指責國事不作諱飾,忠懇之言發自內心。

  建衡元年(269),陸凱重病,孫皓派遣中書令董朝詢問他有什麼想說的話,陸凱陳述說:“何定不可重用,應讓他擔任京城以外的職務,不應當把朝廷大事委託他。奚熙是個小官,卻在浦裡建起自己的田園,想恢復嚴密的舊規模,也不可信任。姚信、樓玄、賀邵、張悌、郭逴、薛瑩、滕脩以及我同族弟弟陸喜、陸抗,他們或者清白忠誠勤奮,或者資質才智豐茂超人,都是國家的棟樑,朝廷的賢良輔臣,希望陛下對他們著重留神和考慮,向他們詢問時務,讓他們各盡忠誠,補正陛下萬一出現的過失。”於是陸凱去世,時年七十二歲。

  陸凱的兒子陸禕,起初任黃門侍郎,出任京外統領軍隊,被任命為偏將軍。陸凱死後,他入朝為太子中庶子。右國史華核上表舉薦陸禕說:“陸禕體質剛健,才幹傑出,意志堅強,有總率軍隊的才能,魯肅也不能超過他。及至被徵召正當東下時,徑直回到京城,經過武昌時,連頭也不曾回顧,器械軍資,全無所取。他在軍事方面果斷剛毅,在錢財面前也能保守節操。夏口,是敵軍進擊我國的要塞,應當挑選名將前往鎮守防戍,我暗自考慮,沒有誰比陸..更合適。”當初,孫皓常常怨忿陸凱多次冒犯自己的尊嚴違背自己的旨意,加上何定不止一次的讒毀陸凱,既考慮到陸凱是國家重臣,難以對他施行懲罰,又因為陸抗當時為鎮守國防的大將,故此考慮再三還是容忍下去。陸抗死後,孫皓終究遷移陸凱全家到建安。

  有人說寶鼎元年(266)十二月,陸凱與大司馬丁奉、御史大夫丁固策劃,趁孫皓拜謁祖廟時,打算廢掉孫皓改立孫休的兒子。當時左將軍留平帶兵作先頭部隊。故此將這個計劃悄悄告知留平,留平拒絕而不允許執行這一計劃,但發誓決不洩密,所以他們的謀劃沒有取得結果。太史郎陳苗上奏孫皓說天久陰但不下雨,風氣迴旋逆行,將會有人暗地耍陰謀。孫皓深深地警惕和戒備著。我(作者陳壽)接連從荊州、揚州來的人那裡得到陸凱諫孫皓二十件事的奏章,廣泛詢問吳國之人,多數人說沒有聽到陸凱有這些奏章。又閱讀奏表見其中文辭特別耿直急切,恐怕這些不是孫皓所能容忍得下的。有人認為是陸凱將奏章藏在小竹箱裡,不敢上奏。病重時,孫皓派董朝前來探省詢問他有什麼要說的話,陸凱才把這些奏章交給了董朝。具體真情虛實難明,故此不著錄在書中,但我讚賞陸凱指責孫皓過失的言行,足為後世的鑑戒,故此抄錄在陸凱傳的後面。孫鰑派親信者趙欽口傳詔書回答陸凱前述奏表說:“寡人行動肯定遵循先帝之訓,有什麼不服的呢?您所諫之事不對。又建業皇宮居住不吉利,故此要遠避,西宮的房屋也已腐壞朽塌,應計劃遷都,憑什麼不能搬遷呢?”陸凱再上疏說:“為臣私見陛下執政以來,陰陽不調,五星失去正常執行規律,官吏在位不忠,壞人結黨營私,是陛下不遵循先帝遺訓所招致。帝王的興起,受命於天,由修養德行而成,豈是因為宮室的好壞所致?而陛下不諮詢輔佐朝政的重臣,便決意動用兵馬驅馳行動,使六軍流散悲懼,逆犯天地神祗,天地就會降災,兒童就會唱出這方面警告的童謠。縱然使陛下一人獲得安穩,而百姓愁苦勞頓,用什麼來治理天下?這是不遵先帝遺訓的第一點。“為臣聽說擁有國家者以賢能人才為本,夏桀誅殺直臣關龍逢,殷湯獲得良臣伊尹,這是前朝的明效,今日的良鑑。中常侍王蕃生性通達情理,在朝廷處事忠誠正直,是社稷之棟樑,大吳國的龍逢,而陛下忿恨他說話逆耳,討厭他直言陳對,將他在殿堂上斬首,還把屍體拋露棄市。全國人民對此傷心,有識之士深為悲悼,都認為陛下是吳國夫差再世。先帝親近賢能,陛下反其道而行。

  這是陛下不遵先帝遺訓的第二點。“為臣聽說宰相是國家的臺柱,不能不強壯,故此漢朝有蕭何、曹參的輔佐,先帝有顧雍、步騭的相助。而萬..其人瑣屑小人,平庸無能,先前是跟隨人家的家奴,現在越步進入皇宮,對他來說已是夠過於恩重了,對他的器使已是夠過於超其能力了,而陛下喜好他細芥之能,不問他是否有何大志,使他榮耀地竊據尊貴輔臣的職位,享受超過舊臣的待遇。賢良之士憤慨惋惜,智慧之士驚嚇嘆息。這是陛下不遵先帝遺訓的第三點。“從前桀紂亡國起因於妖婦,幽、厲禍亂根子在嬖妾,先帝深以為鑑,把這些作為自己的警戒,所以他身邊不安置淫邪的女色,後宮沒有曠怨過剩的女子。如今陛下後宮有女子數以萬計,不設定女官,宮外多鰥夫,宮中空悲嘆。風雨倒逆吹瀉失常,正是由此而起。這是陛下不遵先帝遺訓的第四點。“先帝為國憂勞日理萬機,尚且擔心有什麼過失。陛下登基以來,優遊嬉鬧於後宮,迷惑沉湎於女色。於是使政事多有荒廢,下屬官吏容納奸徒。這是陛下不遵先帝遺訓的第五點。“先帝崇尚樸素,服飾無精細華麗,宮室無高臺之殿,物用不雕刻鏤飾,故此國富民足,奸盜不起。而陛下徵調州郡財貨,竭盡搜刮百姓人力財力,地面鋪上彩色的絲帛,宮中充塞朱衣紫綬。這是陛下不遵先帝遺訓的第六點。

  “先帝治國外則依仗顧雍、陸遜、朱然、張昭,內則親近胡綜、薛綜,所以政事和睦協調,國內清明整肅。如今則在外者不能擔當重任,宮內者用非其人,陳聲、曹輔,本是才識短淺、器量狹小的小官吏,為先帝棄而不用之人,而陛下對他們寵幸非常。這是陛下不遵先帝遺訓的第七點。“先帝每次設宴召見群臣,都節制飲酒,臣子們整天都不會發生疏忽怠懈所帶來的過失,百官眾吏,都能完整闡明自己所要陳述的意見。而陛下卻用臣下瞻仰敬畏的尊重拘束他們,用毫無節制的飲酒使他們產生恐懼。酒是成就禮儀之物,飲酒過分則敗壞德行,這無異於商紂王長夜飲酒不歇。這是陛下不遵先帝遺訓的第八點。“從前漢朝的桓、靈二帝,親近宦官,大失民心。如今高通、詹廉、羊度,都是黃門宦官,是小人,而陛下卻賜賞給他們尊貴的爵位,使他們獲得執掌軍隊的大權。如果長江一線有了危難,戰火四起,則羊度等人的軍事才幹不能抵禦敵人是非常明白的事情。這是陛下不遵先帝遺訓的第九點。“如今後宮女子曠怨充塞過量,而黃門宦官還在走州竄郡,張貼文告強招民女,有錢人家出錢抵人,無錢人家則女子被強行奪取,怨聲載道,母女永別。這是陛下不遵先帝遺訓的第十點。“先帝在世,也養育諸王太子,如果選僱乳母,乳母丈夫又在服勞役,就賜給他們錢財,供給他們食糧,不時送遣乳母歸家,看視自己的子女。如今朝廷不是這樣,夫婦生離,丈夫仍被派作勞役,子女無人照料隨即夭折,於是這人家就成為無人空戶。這是陛下不遵先帝遺訓的第十一點。“先帝感嘆過:‘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衣服其次,這三者,我常記在心中。’如今則不然,農耕桑織全都荒廢。這是陛下不遵先帝遺訓的第十二點。“先帝選擇官員,不拘泥他們出身的卑賤,使他們任職鄉閭,檢驗他們辦事的成效,舉薦者不虛報,任職者不妄作。如今則不然,浮華不實者登進受用,結黨營私者進拔提升。這是陛下不遵先帝遺訓的第十三點。“先帝時期計程車兵,不再讓他們服其他勞役,讓他們在春季只從事農耕,秋季只專心收割,長江一線發生戰事,責令他們拼死效力為國。如今的兵士,迫使他們服各種勞役,官府對他們毫無供養贍賜。這是陛下不遵先帝遺訓的第十四點。“賞賜本是用來鼓勵人們立功,懲罰本是用來禁止人們作惡,賞罰不公允,則官吏百姓離心渙散。如今守衛長江兩岸的將士,死者不被哀憐撫卹,辛勞不被獎勵賞賜。這是陛下不遵先帝遺訓的第十五點。

  “如今各地監察職任,已經煩多雜亂,兼有朝中使者出使四方,加倍擾亂,一個百姓十個官,怎麼忍受得了?過去景皇帝時期,交阯反叛,其實就是由這種情況所引起。這是陛下遵循景帝的過失、不遵先帝遺訓的第十六點。“校事之人是官員民眾的仇敵。先帝晚年,雖有呂壹、錢欽,但不久全被誅殺,以此向百姓謝罪。如今重新建立校事部門,放縱這些密探告發他人。這是陛下不遵先帝遺訓的第十七點。

  “先帝時期,作官者都是久在其位,才被考績以定其升遷罷黜。如今州縣官員,或到位任職不久,便被徵召升遷轉任,迎新送舊,調動的官員紛紛來往於赴任的路上,勞民傷財,在這方面表現更為突出。這是陛下不遵先帝遺訓的第十八點。

  “先帝每次審查已被判決的案件報告,常留心仔細重新推究案情,所以監獄中無冤屈的囚犯,被處死的人無話可說。如今則違背這種作法。這是不遵先帝遺訓的第十九點。

  “如果為臣所言能採納,可將它藏在掌管文書的官府;如果為臣所言虛妄不實,就治辦我的罪過。希望陛下重視為臣所奏。”陸胤,字敬宗,陸凱的弟弟。起始任御史、尚書選曹郎,太子孫和聽到他的聲名,以特殊禮節接待他。適逢全寄、楊竺等阿奉親附魯王孫霸,與孫和分庭爭鬥,暗地相互讒毀結怨,陸胤因此獲罪被捕入獄,受盡酷刑,始終沒有改口。後來陸胤被任命為衡陽督軍都尉。紅潮網

  赤烏十一年(248),交趾、九真的少數民族反叛者攻陷城邑,交州地區騷動不安。朝廷以陸胤為交州刺史、安南校尉。陸胤進軍南方地界,以恩信告喻當地人民,極力推行招安納降政策,高涼賊寇頭領黃吳等黨羽三千多家都出寨投降。陸胤率領軍隊南往,再宣示自己的懇切誠意,贈予錢財。於是賊首一百多人,民眾五萬多家,以及深山僻遠不服教管的人,都無不叩頭歸附,於是交州地區清淨太平。陸胤被就地加授安南將軍。隨即又征討蒼梧郡建陵賊寇,打敗了他們,前後出兵八千多人,以補充陸胤軍事需用。

  永安元年(258),陸胤被徵召為西陵督,封都亭侯,後轉在虎林。中書丞華核上表舉薦陸胤說:“陸胤天資聰明,才智通達,品行端重,過去被用作選曹官職,政績有可記之處。後在交州,奉命宣揚朝廷恩典,流民歸附,邊遠地域因此肅清。蒼梧、南海,年年有暴風、瘴氣的危害,暴風則折斷樹木,飛沙走石,瘴氣則毒霧鬱結,飛鳥懼不敢過。自陸胤到達交州後,暴風毒瘴完全絕止,商旅平安行路,百姓再無疾疫流行,田地莊稼豐稔。州治面臨大海,海水秋天特鹹,陸胤又教人蓄海水曬成鹽,百姓用鹽調味佐餐。恩惠之風吹拂其地,教化之功感動人神,於是憑藉天威,招集流散之民。及至他接到詔書將要離開交州時,百姓感念他的恩德,故此忘卻眷戀故土,挾老攜幼,甘心如影隨從,人民不懷二心,不須煩勞軍隊駐守。從來諸將集合民眾,都以威力相脅迫,沒有像陸胤那樣能用恩德信義來籠住人心。他奉命在州府任職,已有十餘年,其地賓客也有獨特風俗,還是珍寶賞玩之物的特產之地,而陸胤的內室卻無粉黛戴珠的妻妾,家中卻無玳瑁、犀角、象牙之類珍寶,如今大臣,這種人物實在難以多得。他應當放置在京城,輔佐君主,以此可得讚賞唐堯盛世康寧的頌歌。駐守長江的責任,相比而言較輕,不能全面地發揮他的才能,選任虎林都督,能勝任此職的人很多。如果將陸胤召回京都,寵賜他更高的職位,則能完好地修治社稷功業,朝政會由此得到很好的治理。”陸胤去世後,他的兒子陸式承襲了他的爵位,被任命為柴桑督、揚武將軍。

  天策元年(275),陸式與堂兄陸禕一起被流徙建安。天紀二年(278),陸式被召還建業,復任將軍之職、侯爵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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