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春季,魯襄公從晉國回來,孟獻子在宗廟裡記載功勳,這是合於禮的。
夏季,邿國發生動亂,一分為三。出兵救援邿國,就乘機佔取了它。凡是《春秋》記載說“取”,就是說事情很容易。使用了大軍叫做“滅’。雖得了國家,並不佔有它的土地叫做“入”。
荀罃、士魴死了。晉悼公在綿上打獵並訓練軍隊。派遣士匄率領中軍,他辭謝說:“荀偃比我強。過去下臣熟悉知伯,因此輔佐他,而不是由於我的賢能啊。請派遣荀偃。”荀偃率領中軍,士匄作為輔佐。派遣韓起率領上軍,他辭讓給趙武。又派遣欒黶,他辭謝說:“下臣不如韓起。韓起願意讓趙武在上位,君王還是聽從他的意見。”就派遣趙武率領上軍,韓起作為輔佐。欒黶率領下軍,魏絳作為輔佐。新軍沒有統帥,晉悼公對這個人選感到困難,讓新軍的十個官吏率領步兵、騎兵和所屬官員,附在下軍裡,這是合於禮的。晉國的百姓因此大大和順,諸侯也就和睦。
君子說:“謙讓,是禮的主體。士匄謙讓,他的下屬都謙讓。欒黶即使專橫,也不敢違背。晉國因此而團結,幾世都受到利益,這是由於取法於善的緣故啊!一個人取法於善,各族各姓都美好協調,難道可以不盡力於這一點嗎?《書》說,‘一個人好善,億萬人有利,國家的安寧可以久長’,說的就是這個吧!周朝興起的時候,反映它的詩說,‘效法文王,萬邦信任’,說的是取法於善。等到它衰弱的時候,反映它的詩說,‘大夫不公平,我所作的獨最多’,說的是不謙讓。當時世太平的時候,君子崇尚賢能而對下屬謙讓,小人努力以事奉他的上司,因此上下有禮而奸邪廢黜遠離,這是由於不爭奪的緣故,這叫做美德。到了天下動亂的時候,君子誇耀他的功勞以凌駕於小人之上,小人誇耀他的技能以凌駕於君子之上,因此上下無禮,動亂和殘暴一起發生,這是由於爭相自以為是。這叫做昏德。國家的敗壞,常常是由於這樣而來的。”
楚共王生病,告訴大夫說:“寡人沒有德行,年幼的時候就做了一國之主。生下來十年而先君去世,沒有來得及學習師保的教訓而承受了許多福祿,因此缺乏德行而在鄢陵喪失了軍隊,讓國家蒙受恥辱,讓大夫擔心,這都夠嚴重的了。如果由於大夫的福氣,我得以保全首領而善終,在這些祭祀安葬的事情上,得以在禰廟中追隨先君,只能請求諡做‘靈’或者‘厲’了,請大夫選擇吧。”沒有人回答。等到五次命令以後才答應了。
秋季,楚共王去世。子囊和大家商量諡號。大夫說:“國君已經有過命令了。”子囊說:“國君是用‘恭’來命令的,怎麼能不用這個字呢?聲威赫赫的楚國,國君在上邊統治,安撫著蠻夷,大徵南海,讓他們從屬於中原諸國,而國君又知道自己的過錯,可以不說是恭嗎?請諡做‘共’。”大夫們都聽從了他的意見。
吳國侵襲楚國,養由基迅速奔向敵人,子庚領兵跟著去。養由基說:“吳國乘我國有喪事,認為我們是不能出兵的,必然輕視我們而不存戒備之心。您設定三處伏兵來等我,我去引誘他們。”子庚聽從了。在庸浦作戰,大敗吳軍,俘虜了公子黨。君子認為吳國不善,《詩》說:“上天認為你不善,國家禍亂就不能安定。”
冬季,在防地築城。《春秋》所以記載這件事,這是由於合於時令。當時準備早些時候築城,臧武仲請求等待農活完了以後再動工,這是合於禮的。
鄭國的良霄、太宰石毚還在楚國。石毚對子囊說:“先王為了征伐,要連續占卜五年,每年重複吉兆,就出兵。如果有一年卜征不吉利,那就更加努力於修養道德而重新占卜。現在楚國實在不能自強,行人有什麼罪過?留下鄭國一個卿,這就去掉了對鄭國君臣的威逼,讓他們上下和睦而怨恨楚國,因而堅決順從晉國,這對楚國有什麼好處?讓他回去,使他沒有完成出使任務,他會埋怨國君和懷恨大夫,因而互相牽制,這不是好一些嗎?”於是楚國人就把良霄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