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列傳·卷八

卷八原文

  ◎诸王五

  ○世宗诸子

  哀冲太子载基 庄敬太子载 景王载圳 颍王载啇 戚王载沴 蓟王载〈土匮〉 均王载〈土夙〉

  穆宗诸子

  宪怀太子翊釴 靖王翊铃 潞王翊镠

  神宗诸子

  邠王常溆 福王常洵 沅王常治 瑞王常浩 惠王常润 桂王常瀛

  光宗诸子

  简王由〈木学〉 齐王由楫 怀王田模 湘王由栩 惠王由橏

  熹宗诸子

  怀冲太子慈然 悼怀太子慈焴 献怀太子慈炅

  庄烈帝诸子

  太子慈烺 怀王慈烜 定王慈炯 永王慈照 悼灵王慈焕 悼怀王

  世宗八子。阎贵妃生哀冲太子载基。王贵妃生庄敬太子载。杜太后生穆宗。卢靖妃生景王载圳。江肃妃生颍王载啇。赵懿妃生戚王载沴。陈雍妃生蓟王载〈土匮〉。赵荣妃生均王载〈土夙〉。

  哀冲太子载基,世宗第一子。生二月而殇。

  庄敬太子载,世宗第二子。嘉靖十八年,世宗将南巡,立为皇太子,甫四岁,命监国,以大学士夏言为傅。尚书霍韬、郎中邹守益献《东宫圣学图册》,疑为谤讪,几获罪。帝既得方士段朝用,思习修摄术,谕礼部,具皇太子监国仪。太仆卿杨最谏,杖死,监国之议亦罢。赞善罗洪先、赵时春、唐顺之请太子出閤,讲学文华殿,皆削籍。太庙成,命太子摄祀。二十八年三月行寇礼,越二日薨。帝命与哀冲太子并建寝园,岁时祭祀,从诸陵后。

  景恭王载圳,世宗第四子。嘉靖十八年册立太子,同日封穆宗裕王、载圳景王。其后太子薨,廷臣言裕王次当立。帝以前太子不永,迟之。晚信方士语,二王皆不得见。载圳既与裕王并出邸,居处衣服无别。载圳年少,左右怀窥觊,语渐闻,中外颇有异论。四十年之国德安。居四年薨。帝谓大学士徐阶曰:“此子素谋夺嫡,今死矣。”初,载圳之藩,多请庄田。部议给之。荆州沙市不在请中。中使责市租,知府徐学谟执不与,又取薪税于汉阳之刘家塥,推官吴宗周持之,皆获谴。其他土田湖陂侵入者数万顷。王无子,归葬西山,妃妾皆还居京邸,封除。

  颍殇王载啇,世宗第五子。生未逾月殇。

  戚怀王载沴,世宗第六子。

  蓟哀王载〈土匮〉,世宗第七子。

  均思王载〈土夙〉,世宗第八子。三王俱未逾岁殇,追加封谥。

  穆宗四子。李皇后生宪怀太子翊釴,孝定太后生神宗、潞王翊镠,其靖王翊铃,母氏无考。

  宪怀太子翊釴,穆宗长子。生五岁殇,赠裕世子。隆庆元年追谥。

  靖悼王翊铃,穆宗第二子。生未逾年殇,赠蓝田王。隆庆元年追加封谥。

  潞简王翊镠,穆宗第四子。隆庆二年生,生四岁而封。万历十七年之藩卫辉。初,翊镠以帝母弟居京邸,王店、王庄遍畿内。比之藩,悉以还官,遂以内臣司之。皇店、皇庄自此益侈。翊镠居藩,多请赡田、食盐,无不应者。其后福藩遂缘为故事。明初,亲王岁禄外,量给草场牧地,间有以废壤河滩请者,多不及千顷。部臣得执奏,不尽从也。景王就藩时,赐予概裁省。楚地旷,多闲田,诏悉予之。景藩除,潞得景故籍田,多至四万顷,部臣无以难。至福王常洵之国,版籍更定,民力益绌,尺寸皆夺之民间,海内骚然。论者推原事始,颇以翊镠为口实云。翊镠好文,性勤饬,恒以岁入输之朝,助工助边无所惜,帝益善之。四十二年,皇太后哀问至,翊镠悲恸废寝食,未几薨。

  世子常淓幼,母妃李氐理藩事。时福王奏请,辄取中旨,帝于王妃奏,亦从中下,示无异同。部臣言:“王妃奏陈四事,如军校月粮之当给发,义和店之预防侵夺,义所当许;至岁禄之欲先给,王庄之欲更设,则不当许。且于王无丝豪益,徒令邸中人日鱼肉小民,饱私囊。将来本支千亿,请索日频,尽天府之版章,给王邸而不足也。”不报。四十六年,常淓嗣。崇祯中,流贼扰秦、晋、河北。常淓疏告急,言:“卫辉城卑土恶,请选护卫三千人助守,捐岁入万金资饷,不烦司农。”朝廷嘉之。盗发王妃冢,常淓上言:“贼延蔓渐及江北,凤、泗陵寝可虞,宜早行剿灭。”时诸藩中能急国难者,惟周、潞二王云。后贼躏中州,常淓流寓于杭。顺治二年六月降于我大清。神宗八子。王太后生光宗。郑贵妃生福王常洵、沅王常治。周端妃生瑞王常浩。李贵妃生惠王常润、桂王常瀛。其邠王常溆、永思王常溥,母氏无考。

  邠哀王常溆,神宗第二子。生一岁殇。

  福恭王常洵,神宗第三子。初,王皇后无子,王妃生长子,是为光宗。常洵次之,母郑贵妃最幸。帝久不立太子,中外疑贵妃谋立己子,交章言其事,窜谪相踵,而言者不止。帝深厌苦之。二十九年始立光宗为太子,而封常洵福王,婚费至三十万,营洛阳邸第至二十八万,十倍常制。廷臣请王之藩者数十百奏。不报。至四十二年,始令就藩。

  先是,海内全盛,帝所遣税使、矿使遍天下,月有进奉,明珠异宝文毳锦绮山积,他搜括赢羡亿万计。至是多以资常洵。临行出宫门,召还数四,期以三岁一入朝。下诏赐庄田四万顷。所司力争,常洵亦奏辞,得减半。中州腴土不足,取山东、湖广田益之。又奏乞故大学士张居正所没产,及江都至太平沿江荻洲杂税,并四川盐井榷茶银以自益。伴读、承奉诸官,假履亩为名,乘传出入河南北、齐、楚间,所至骚动。又请淮盐千三百引,设店洛阳与民市。中使至淮、扬支盐,乾没要求輙数倍。而中州旧食河东盐,以改食淮盐故,禁非王肆所出不得鬻,河东引遏不行,边饷由此绌。廷臣请改给王盐于河东,且无与民市。弗听。帝深居久,群臣章奏率不省。独福藩使通籍中左门,一日数请,朝上夕报可。四方奸人亡命,探风旨,走利如鹜。如是者终万历之世。

  及崇祯时,常洵地近属尊,朝廷尊礼之。常洵日闭阁饮醇酒,所好惟妇女倡乐。秦中流贼起,河南大旱蝗,人相食,民间藉藉,谓先帝耗天下以肥王,洛阳富于大内。援兵过洛者,喧言:“王府金钱百万,而令吾辈枵腹死贼手。”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方家居,闻之惧,以利害告常洵,不为意。十三年冬,李自成连〈阝舀〉永宁、宜阳。明年正月,参政王胤昌帅众警备,总兵官王绍禹,副将刘见义、罗泰各引兵至。常洵召三将入,赐宴加礼。越数日,贼大至,攻城。常洵出千金募勇士,缒而出,用矛入贼营,贼稍却。夜半,绍禹亲军从城上呼贼相笑语,挥刀杀守堞者,烧城楼,开北门纳贼。常洵缒城出,匿迎恩寺。翌日,贼迹而执之,遂遇害。两承奉伏尸哭,贼捽之去。承奉呼曰:“王死某不愿生,乞一棺收王骨,棆粉无所恨。”贼义而许之。桐棺一寸,载以断车,两人即其旁自缢死。王妃邹氏及世子由崧走怀庆。贼火王宫,三日不绝。事闻,帝震悼,辍朝三日,令河南有司改殡。

  十六年秋七月,由崧袭封,帝亲择宫中宝玉带赐之。明年三月,京师失守,由崧与潞王常淓俱避贼至淮安。四月,凤阳总督马士英等迎由崧入南京。五月庚寅,称监国。以兵部尚书史可法、户部尚书高弘图及士英俱为大学士,士英仍督凤阳军务。壬寅自立于南京,伪号弘光。史可法督师江北。召士英入,分淮、扬、凤、庐为四镇,以总兵官黄得功、刘良佐、刘泽清、高杰领之。

  由崧性闇弱,湛于酒色声伎,委任士英及士英党阮大铖,擢至兵部尚书,巡阅江防。二人日以鬻官爵、报私憾为事。事详诸臣传中。未几,有王之明者,诈称庄烈帝太子,下之狱。又有妇童氏,自称由崧妃,亦下狱。于是中外哗然。明年三月,宁南侯左良玉举兵武昌,以救太子诛士英为名,顺流东下。阮大铖、黄得功等帅师御之。而我大清兵以是年五月己丑渡江。辛卯夜,由崧走太平,盖趋得功军也。壬辰,士英挟由崧母妃奔杭州。癸巳,由崧至芜湖。丙申,大兵至南京城北,文武官出降。丙午,执由崧至南京。九月甲寅,以归京师。

  沅怀王常治,神宗第四子。生一岁殇。

  瑞王常浩,神宗第五子。初,太子未立,有三王并封之旨,盖谓光宗、福王及常浩也。寻以群臣争,遂寝。二十九年,东宫立,与福、惠、桂三王同日封。常洵以长,先之藩。常浩年已二十有五,尚末选婚。群臣交章言,率不报,而日索部帑为婚费,赢十八万,藏宫中,且言冠服不能备。天启七年之藩汉中。崇祯时,流寇剧,封地当贼冲。七年上书言:“臣托先帝骨肉,获奉西藩,未期年而寇至。比西贼再渡河,阑入汉兴,破洵阳,逼兴安,紫阳、平利、白河相继陷没。督臣洪承畴单骑裹甲出入万山,贼始败遁。臣捐犒军振饥银七千余两。此时抚臣练国事移兵商、洛,按臣范复粹驰赴汉中,近境稍宁。既而凤县再陷,蜀贼入秦州,楚贼上兴安。六月遂犯郡界,幸诸将凭江力拒,贼方稍退。臣在万山绝谷中,贼四面至,覆亡无日。臣肺腑至亲,藩封最僻,而于寇盗至迫,惟陛下哀怜。”常浩在宫中,衣服礼秩降等,好佛不近女色。及寇逼秦中,将吏不能救,乞师于蜀。总兵官侯良柱援之,遂奔重庆。陇西士大夫多挈家以从。十七年,张献忠陷重庆,被执,遇害。时天无云而雷者三,从死者甚众。

  惠王常润,神宗第六子。福王之藩,内廷蓄积为空。中官藉诸王冠婚,索部帑以实宫中,所需辄数十万,珠宝称是。户部不能给。常润与弟常瀛年二十,皆未选婚。其后兵事亟,始灭杀成礼。天启七年之藩荆州。崇祯十五年十二月,李自成再破夷陵、荆门,常润走湘潭,自成入荆州据之。常润之渡湘也,遇风于陵阳矶,宫人多漂没,身仅以免,就吉王于长沙。十六年八月,张献忠陷长沙,常润走衡州,就桂王。衡州继陷,与吉王、桂王走永州。巡按御史刘熙祚遣人护三王入广西,以身当贼。永州陷,熙祚死之。

  桂端王常瀛,神宗第七子。天启七年之藩衡州。崇祯十六年,衡州陷,与吉、惠二王同走广西,居梧州。

  大清顺治二年,大兵平江南,福王就擒。在籍尚书陈子壮等将奉常瀛监国,会唐王自立于福建,遂寝。是年,薨于苍梧。

  世子已先卒,次子安仁王由〈木爱〉亦未几卒。次由榔,崇祯时,封永明王。

  三年八月,大兵取汀州,执唐王聿键。于是两广总督丁魁楚、广西巡抚瞿式耜、巡按王化澄与旧臣吕大器等共推由榔监国。母妃王氏曰:“吾儿不胜此,愿更择可者。”魁楚等意益坚,合谋迎于梧。十月十四日监国肇庆,以魁楚、大器、式耜为大学士,余授官有差。是月大兵取赣州,内侍王坤仓卒奉由榔仍走梧州,式耜等力争,乃回肇庆。十一月,唐王弟聿钅粤自闽浮海至粤。时闽旧臣苏观生撤兵奔广州,与布政使顾元镜、总兵官林察等谋立聿钅粤,伪号绍武,与由榔相拒。是月由榔亦自立于肇庆,伪号永历,遣兵部侍郎林佳鼎讨聿钅粤。会大兵由福建取广州,执聿钅粤,观生自缢,祭酒梁朝钟、太仆卿霍子衡等俱死。肇庆大震,王坤复奉由榔走梧州。

  明年二月,由平乐、浔州走桂林。魁楚弃由榔,走岑溪,降于大军。既而平乐不守,由榔大恐。会武冈总兵官刘承胤以兵至全州,王坤请赴之。式耜力谏。不听。乃以式耜及总兵官焦琏留守桂林,封陈邦传为思恩侯,守昭平,遂趋承胤军中。三月封承胤安国公,锦衣指挥马吉翔等为伯。承胤挟由榔归武冈,改曰奉天府,政事皆决焉。

  是时,长沙、衡、永皆不守,湖广总督何腾蛟与侍郎严起恒走白牙市。六月,由榔遣官召腾蛟至,密使除承胤,顾承胤势盛,腾蛟复还白牙。大兵由宝庆趋武冈,马吉翔等挟由榔走靖州,承胤举城降。由榔又奔柳州。道出古泥。总兵官侯性、太监庞天寿帅舟师来迎。会天雨饥饿,性供帐甚备。九月,土舍覃鸣珂作乱,大掠城中,矢及由榔舟。先是,大兵趋桂林,焦琏拒守甚力,又广州有警,大兵东向,桂林稍安。既而湖南十三镇将郝永忠、卢鼎等俱奔赴桂林,腾蛟亦至,与式耜议分地给诸将,使各自为守。琏已先复阳朔、平乐,陈邦传复浔州,合兵复梧州,广西全省略定。十二月,由榔返桂林。

  五年二月,大兵至灵川,郝永忠溃于兴安,奔还,挟由榔走柳州。大兵攻桂林,式耜、腾蛟拒战。时南昌金声桓等叛,降于由榔。八月,由榔至肇庆。六年春,大兵下湘潭,何腾蛟死。明年,由榔走梧州。是年十二月,大兵入桂林,瞿式耜及总督张同敞死焉。由榔闻报大惧,自梧州奔南宁。时孙可望已据滇、黔,受封为秦王。八年三月,遣兵来卫,杀严起恒等。

  九年二月,可望迎由榔入安隆所,改曰安龙府。久之,日益穷促,闻李定国与可望有隙,遣使密召定国,以兵来迎。马吉翔党于可望,侦知之,大学士吴贞毓以下十余人皆被杀。事详《贞毓传》。后二年,李定国败于新会,将由安隆入滇。可望患之,促由榔移贵阳就己。由榔故迟行。定国至,遂奉由榔由安南卫走云南,居可望署中,封定国晋王。可望以妻子在滇,未敢动。明年,由榔送其妻子还黔,遂举兵与定国战于三岔。可望将白文选单骑奔定国军。可望败,挈妻子赴长沙大军前降。

  十五年三月,大兵三路入云南。定国厄鸡公背,断贵州道,别将守七星关,抵生界立营,以牵蜀师。大兵出遵义,由水西取乌撒,守将弃关走,李定国连败于安隆,由榔走永昌。明年正月三日,大兵入云南,由榔走腾越。定国败于潞江,又走南甸。二十六日,抵囊木河,是为缅境。缅勒从官尽弃兵仗,始启关,至蛮莫。二月,缅以四舟来迎,从官自觅舟,随行者六百四十余人,陆行者自故岷王子而下九百余人,期会于缅甸。十八日至井亘。黔国公沐天波等谋奉由榔走户、猎二河,不果。五月四日,缅复以舟来迎。明日,发井亘,行三日,至阿瓦。阿瓦者,缅酋所居城也。又五日至赭硜。陆行者缅人悉掠为奴,多自杀。惟岷王子八十余人流入暹罗。缅人于赭硜置草屋居由榔,遣兵防之。

  十七年,定国、文选与缅战,索其主,连败缅兵,缅终不肯出由榔。十八年五月,缅酋弟莽猛白代立,绐从官渡河盟。既至,以兵围之,杀沐天波、马吉翔、王维恭、魏豹等四十有二人,详《任国玺传》。存者由榔与其属二十五人。十二月,大兵临缅,白文选自木邦降,定国走景线,缅人以由榔父子送军前。明年四月,死于云南。六月,李定国卒,其子嗣兴等降。

  永思王常溥,神宗第八子。生二岁殇。光宗七子。王太后生熹宗、简王由〈木学〉。王选侍生齐王由楫。李选侍生怀王由模。刘太后生庄烈皇帝。定懿妃生湘王由栩。敬妃生惠王由橏。

  简怀王由〈木学〉,光宗第二子。生四岁殇。齐思王由楫,光宗第三子。生八岁殇。怀惠王由模,光宗第四子。生五岁殇。湘怀王由栩,光宗第六子。惠昭王由橏,光宗第七子。俱早殇。五王皆追加封谥。熹宗三子。怀冲太子慈然,不详其所生母。皇贵妃范氏生悼怀太子慈焴。容妃任氏生献怀太子慈炅。

  怀冲太子慈然,熹宗第一子。悼怀太子慈焴,熹宗第二子。献怀太子慈炅,熹宗第三子。与怀冲、悼怀皆殇。庄烈帝七子。周皇后生太子慈烺、怀隐王慈烜、定王慈炯。田贵妃生永王慈召、悼灵王慈焕、悼怀王及皇七子。

  太子慈烺,庄烈帝第一子。崇祯二年二月生,三年二月立为皇太子。十年预择东宫侍班讲读官,命礼部尚书姜逢元,詹事姚明恭,少詹王铎、屈可伸侍班;礼部侍郎方逢年,谕德项煜,修撰刘理顺,编修吴伟业、杨廷麟、林曾志讲读;编修胡守恒、杨士聪校书。十一年二月,太子出閤。十五年正月开讲,阁臣条上讲仪。七月改慈庆宫为端本宫。慈庆,懿安皇后所居也。时太子年十四,议明岁选婚,故先为置宫,而移懿安后于仁寿殿。既而以寇警暂停。京师陷,贼获太子,伪封宋王。及贼败西走,太子不知所终。由崧时,有自北来称太子者,验之,以为驸马都尉王昺孙王之明者伪为之,系狱中,南京士民哗然不平。袁继咸及刘良佐、黄得功辈皆上疏争。左良玉起兵亦以救太子为名。一时真伪莫能知也。由崧既奔太平,南京乱兵拥王之明立之。越五日,降于我大清。

  怀隐王慈烜,庄烈帝第二子。殇。

  定王慈炯,庄烈帝第三子。崇祯十四年六月谕礼臣:“朕第三子,年已十龄,敬遵祖制,宜加王号。但既受册封,必具冕服,而《会典》开载,年十二或十五始行冠礼。十龄受封加冠,二礼可并行乎?”于是礼臣历考经传及本朝典故以奏。定于是岁册封,越二年行冠礼。九月封为定王。十一月选新进士为检讨,国子助教等官为待诏,充王讲读官,以两殿中书充侍书。十七年,京师陷,不知所终。

  永王慈召,庄烈帝第四子。崇祯十五年三月封永王。贼陷京师,不知所终。悼灵王慈焕,庄烈帝第五子。生五岁而病,帝视之,忽云:“九莲菩萨言,帝待外戚薄,将尽殇诸子。”遂薨。九莲菩萨者,神宗母,孝定李太后也。太后好佛,宫中像作九莲座,故云。帝念王灵异,封为孺孝悼灵王玄机慈应真君,命礼臣议孝和皇太后、庄妃、懿妃道号。礼科给事中李焻言:“诸后妃,祀奉先殿,不可崇邪教以乱徽称。”不听。十六年十二月,改封宣显慈应悼灵王,去“真君”号。

  悼怀王,庄烈帝第六子,生二岁殇。第七子,生三岁殇。名俱无考。赞曰:有明诸藩,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盖矫枉鉴覆,所以杜汉、晋末大之祸,意固善矣。然徒拥虚名,坐縻厚禄,贤才不克自见,知勇无所设施。防闲过峻,法制日增。出城省墓,请而后许,二王不得相见。藩禁严密,一至于此。当太祖时,宗藩备边,军戎受制,赞仪疏属,且令遍历各国,使通亲亲。然则法网之繁,起自中叶,岂太祖众建屏藩初计哉!

卷八譯文

  福恭王朱常洵,神宗第三子。開始,王皇后無子,王妃生下長子,即為光宗。朱常洵在其後出生,母親鄭貴妃最受神宗寵幸。神宗久久不立太子,朝中內外大臣懷疑鄭貴妃謀立自己的兒子,便紛紛就此事上奏,儘管許多人相繼被貶官放逐,但仍不斷有上奏反對者。神宗為此十分苦惱。萬曆二十九年(1601)才立光宗為太子,而封朱常洵為福王,福王的結婚費用達三十萬,營造洛陽的宮邸達二十八萬,是平常規定的十倍。廷臣請求福王前往藩地,為此上奏數十上百次,均未獲答覆。直到四十二年,神宗才命他啟程去藩地。

  在此之前,海內興盛,皇帝所派稅使、礦使遍佈天下,每月都有進奉,明珠異寶、文毳錦綺堆積如山,其他蒐括盈餘數以億萬計。現在這些財寶大多用來資助朱常洵了。朱常洵臨行出宮門時,神宗四次將他召回,囑咐他三年入朝一次。並下詔賜其莊田四萬頃。經有關官員力爭,朱常洵也上奏推辭,才減去一半莊田。中州肥土不足,便選取山東、湖廣之田加以補充。朱常洵又上奏請求得到已故大學士張居正被抄沒的家產,及江都至太平沿江荻洲雜稅,四川鹽井專賣和茶稅。伴讀、承奉諸官,借管理莊田為名,乘車出入黃河南北、齊楚之間,所到之處都被他們擾得不得安寧。朱常洵又請求得到淮鹽一千三百引,在洛陽設店與百姓進行交易。宦官到淮、揚供鹽,他們從中侵吞,動輒就要求數倍之鹽。而中州以前食用的是河東鹽,因改食淮鹽的緣故,凡非福王店鋪所出食鹽則禁止出售,河東鹽引被阻止通行,邊餉因此不足。廷臣請求改由河東供鹽給福王,並且不再與百姓進行交易。這個建議未被採納。神宗久居深宮,對群臣的奏章一律不予察看。唯獨福王的使者記名於門籍,由中左門進出宮中,一日之內數次提出要求,早晨上奏,晚上即可得到滿意的答覆。四方奸人紛紛改名換姓,逃亡在外,探聽風聲,趨利若鶩。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萬曆年終之時。

  到崇禎帝時,朱常洵地近位尊,朝廷尊之以禮。朱常洵終日閉閣酌飲醇酒,所愛唯有婦女、歌舞。秦中流賊四起,河南也遭大旱、蝗災,人們互相殘食,民間一片雜亂,都說先帝耗天下之財以肥福王,洛陽富於皇宮。經過洛陽的援兵喧嚷道“:王府有金錢百萬,卻讓我們餓著肚子死於賊手。”南京兵部尚書呂維祺正住在家中,聽說之後很害怕,便將其中利害關係告知朱常洵,而朱常洵並未放在心上。十三年冬(1640),李自成接連攻陷永寧、宜陽。第二年正月,參政王胤昌率軍警戒防備,總兵官王紹禹,副將劉見義、羅泰也各自引兵而至。朱常洵把三將召入宮中,擺酒設宴,倍加禮待。數日之後,賊軍大至,攻城。朱常洵拿出千金招募勇士,縋城而出,手持長矛衝入賊營,賊軍才稍微退卻。夜半時分,王紹禹的親軍從城上招呼賊軍,互相談笑,揮刀殺死防守城牆計程車兵,焚燒城樓,開啟北門引賊入城。朱常洵縋城而出,藏匿於迎恩寺。第二天,賊軍跟蹤而至將其捉拿,朱常洵就這樣遇害。兩名承奉伏屍而哭,賊軍揪住他們,讓他們離開。承奉掙扎著喊道:“福王已死,我們也不願再活,只求一付棺木收容福王屍骨,我們就是粉身碎骨也無怨言。”賊軍見他們這麼有義氣,便答應了他們的請求。一付桐棺,載於斷車,兩人就在旁邊自縊而死。王妃鄒氏及世子朱由崧逃往懷慶。賊軍火燒王宮,大火持續三日,仍然不絕。此事傳至朝廷,崇禎帝震動悲悼,輟朝三日,命河南官府為福王改殯。

  崇禎十六年(1643)七月,朱由崧承襲封爵,崇禎帝親自挑選宮中寶物玉帶賞賜給他。第二年三月,京城失守,朱由崧與潞王朱常氵芳都為躲避賊軍來到淮安。四月,鳳陽總督馬士英等將朱由崧迎入南京。五月初三日,朱由崧稱監國。授兵部尚書史可法、戶部尚書高弘圖及馬士英均為大學士,馬士英仍督辦鳳陽軍務。十五日,朱由崧在南京自立為帝,偽號弘光。命史可法督師江北。召馬士英入宮。將淮、揚、鳳、廬分為四鎮,命總兵官黃得功、劉良佐、劉澤清、高傑分別統領。

  朱由崧愚鈍懦弱,沉溺於酒色歌妓之中,凡事都委任馬士英及馬士英的黨羽阮大鋮,將他們提升至兵部尚書,巡閱江防。但這兩人整日只知賣官鬻爵,報私仇。這些事情詳見諸臣傳記之中。不久,有一名叫王之明的人,詐稱是莊烈帝的太子,被下獄。又有一婦人董氏,自稱是朱由崧的妃子,也被下獄。於是朝中內外輿論譁然。第二年三月,寧南侯左良玉在武昌舉兵,以救太子誅馬士英為名,順流東下。阮大鋮、黃得功等率軍抵禦。而我大清軍隊在這年五月初八日渡江。十日夜,朱由崧逃往太平,投靠黃得功軍。十一日,馬士英挾持朱由崧的母妃逃奔杭州。十二日,朱由崧逃至蕪湖。十五日,大軍到達南京城北,文武官員出城投降。二十五日,朱由崧被押至南京。九月初六日,押歸京城。

  順治三年(1646)八月,清朝大軍攻取汀州,逮捕唐王朱聿鍵。於是兩廣總督丁魁楚、廣西巡撫瞿式耜、巡按王化澄與舊臣呂大器等共推朱由榔為監國。其母妃王氏推辭道:“我兒不能勝任,你們還是另選能承擔此任的人吧。”丁魁楚等態度更加堅決,便合謀將朱由榔迎於梧州。十月十四日,朱由榔在肇慶稱監國,授丁魁楚、呂大器、瞿式耜為大學士,並分別授予其他人官職。這一月,大軍攻取贛州,內侍王坤倉促之間尊奉朱由榔逃往梧州,瞿式耜等盡力相爭,才回到肇慶。十一月,唐王之弟朱聿釒粵自閩經海路到粵。當時閩舊臣蘇觀生撤兵奔往廣州,與布政使顧元鏡、總兵官林察等謀立朱聿釒粵,偽號紹武,與朱由榔相抗衡。這一月朱由榔也自立於肇慶,偽號永曆,並派遣兵部侍郎林佳鼎前去討伐朱聿釒粵。恰逢大軍由福建出發攻取廣州,逮捕朱聿釒粵,蘇觀生自縊而死,祭酒梁朝鐘、太僕卿霍子衡等全部死去,肇慶大為震驚,王坤又尊奉朱由榔逃至梧州。

  第二年二月,朱由榔由平樂、潯州逃往桂林。丁魁楚拋棄朱由榔,逃往岑溪,投降大軍。不久,平樂失守,朱由榔十分恐慌。正逢武岡總兵官劉承胤率軍到達全州,王坤請求奔赴全州。瞿式耜極力勸諫,朱由榔不予採納。於是朱由榔命瞿式耜及總兵焦璉留守桂林,封陳邦傳為思恩侯,駐昭平,然後自己則投靠劉承胤軍中。三月,朱由榔封劉承胤為安國公,錦衣衛指揮馬吉翔等為伯。劉承胤挾持朱由榔返回武岡,改名奉天府,政事均由他決定。

  這時,長沙、衡、永均已失守,湖廣總督何騰蛟與侍郎嚴起恆逃往白牙市。六月,朱由榔派遣官員前去將何騰蛟召來,暗中命他除掉劉承胤,但因劉承胤勢力很大,何騰蛟重返白牙市。大軍由寶慶直趨武岡,馬吉翔等挾持朱由榔逃往靖州,劉承胤則舉城投降。朱由榔又逃奔柳州,經過古泥,總兵官侯性、太監龐天壽率水師前來迎接。當時正逢天雨、飢餓,而侯性對食宿準備十分充分。九月,土舍覃鳴珂作亂,在城中大肆搶掠,弓箭射到朱由榔的船上。在此之前,大軍直趨桂林,焦璉拼力拒守,廣州又出現緊急情況,大軍往東而去,桂林才稍微安定下來。不久,湖南十三鎮將郝永忠、盧鼎等都奔赴桂林,何騰蛟也到達,與瞿式耜商議給諸將劃分地域,讓他們各自防守。當時焦璉已收復陽朔、平樂,陳邦傳收復潯州,然後合兵收復梧州,廣西全省略定。十二月,朱由榔返回桂林。

  五年二月,大軍到達靈川,郝永忠在興安潰敗,逃回桂林,挾持朱由榔逃往柳州。大軍進攻桂林,瞿式耜、何騰蛟拼力抵抗。當時南昌金聲桓等反叛,投降朱由榔。八月,朱由榔到達肇慶。六年春,大軍攻下湘潭,何騰蛟死難。第二年,朱由榔逃至梧州。這年十二月,大軍進入桂林,瞿式耜及總督張同敞死難。朱由榔獲悉,十分害怕,從梧州逃奔南寧。當時孫可望已佔據滇、黔,受封為秦王。八年三月,孫可望派兵前去保衛,殺死嚴起恆等人。

  九年二月,孫可望將朱由榔迎入安隆所,改為安龍府。隨著時間的推移,朱由榔感到日益困窘緊迫,他獲悉李定國與孫可望之間有隔閡,便派使者密召李定國,率軍來迎。馬吉翔是孫可望的黨羽,偵探得知此事,大學士吳貞毓以下十餘人均被處死。此事詳見《吳貞毓傳》。二年後,李定國在新會戰敗,將要由安陸進入滇。孫可望十分擔心,催促朱由榔移往貴陽靠近自己。朱由榔卻故意延遲動身。李定國到後,於是尊奉朱由榔由安南衛奔往雲南,住在孫可望的官署中,朱由榔封李定國為晉王。孫可望因為妻兒還留在滇,未敢有所行動。第二年,朱由榔將其妻兒送回黔,孫可望於是與李定國戰於三岔。孫可望的部將白文選獨自騎馬投奔李定國軍。孫可望戰敗,攜妻帶兒奔赴長沙投降了大軍。

  十五年三月,大軍兵分三路進入雲南。李定國扼守雞公背,截斷貴州通道,其他將領防守七星關,在生界立營紮寨,牽制蜀軍。大軍兵出遵義,由水西攻取烏撒,守將棄關而逃,李定國連敗於安陸,朱由榔逃往永昌。第二年正月三日,大軍進入雲南,朱由榔逃往騰越。李定國敗於潞江,又逃至南甸。二十六日,抵達囊木河,此地屬於緬甸境內。緬甸人勒令隨從官員捨棄所有兵器,才開關放人,朱由榔一行到達蠻莫。二月,緬甸人派出四船前來迎接,隨從官員自己找船,隨行者六百四十餘人,由陸路行走的有已故岷王之子以下九百餘人,約定在緬甸會合。十八日到達井亙。黔國公沐天波等企圖尊奉朱由榔逃往戶、獵二河,沒能成功。五月四日,緬甸人又派船前來迎接。第二天,從井亙出發,行走三日,到達阿瓦。阿瓦是緬甸酋長所居之城。又過了五日,到達赭..。而走陸路的人全被緬甸人掠去為奴,這些人大多自殺。唯有岷王之子等八十餘人流入暹羅。緬甸人在赭..建造一草屋讓朱由榔居住,並派兵予以防範。

  十七年,李定國、白文選與緬甸人交戰,索要其主,連敗緬兵,緬甸始終不肯交出朱由榔。十八年五月,緬甸酋長之弟莽猛白代立為酋,哄騙朱由榔的隨從官員渡河來訂立盟約。他們到達之後,緬人卻出兵圍攻,殺死沐天波、馬吉翔、王維恭、魏豹等四十二人,詳情見《任國璽傳》。僅朱由榔與其官屬二十五人倖存。十二月,大軍兵臨緬境,白文選自木邦投降,李定國逃往景線,緬人將朱由榔父子送至軍前。第二年四月,朱由榔死於雲南。六月,李定國死,其子李嗣興等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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